《他》眼药水单元格

4、第四章

　　第四章
　　李穆阳
　　“醒了吗？”
　　“李总监？我怎么……”林寒想撑坐起来，可是这身体根本还没恢复。
　　“在机场，还记得吗？”我还边说边做动作，“算了，我写下来……”
　　“我能听懂，看口型可以的……”他赶紧抓住我衣服，“不好意思，不用麻烦。我可能不能马上离开，你能借我一下手机吗？”

　　听林寒口气应该是那个医生，看来他们是不错的朋友。

　　“喂……你好，我是李穆阳。对……小寒他没事，我会找医生的。你把他平时需要的药物发到这个手机吧。林家事情不是没解决吗？你有事可以暂时不过来啦……不麻烦，不麻烦，之前在T城小寒也帮过我……”

　　放下电话，林寒似乎一脸惊吓的样子，还脸红了不知是不是发烧没有退。

　　“烧退了吗？我得再打电话给医院了，还是再……”
　　他忽然从床上下来竟然忘了腿伤，一下子要往前倒，“没事吧？”

　　“……”扶着他的双手被他紧紧抓住了。

　　“腿怎么样？”

　　“……”

　　“小寒？”我又让他坐到床上，“你不用觉得有负担，我和林玦他们是好朋友，帮你绝对是应该的。再说，我……”
　　我看着他闪闪躲躲的眼神就实在不舒服，“你抬起头来……”双手只能捧着他的脸，“我们算是朋友吧？”
　　“嗯……是。”
　　“那我之前在公司怀疑你，你能原谅我吗？”

　　“我没怪你。”他连双眼都红了。

　　“那就好了。你近期就住我这里知道吗？林家，我是说你林董那边估计还得面对董事会方面，我会和林玦商量好，你妈妈在L城的事情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他连忙从我手里挪开，“我包里有助听器……”

　　“那我去打个电话。”

　　“谢谢。”

　　回房间时发现林寒已经睡着了，就把药和水放下了。看着这张脸，我忽然意识到，他是林玦的亲人，我难道又是因为林玦在那头脑发热，想好好照顾他？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昏昏沉沉的，看到厨房里站着准备早饭的人，还是没清醒过来。
　　“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你醒了？早饭也快好了，我看冰箱里就只有鸡蛋和火腿，就煮了些粥。”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继续背过去做事了。

　　“不是，小寒……我来就行，你别站着太久，来来来……”我赶紧扶着他坐下，觉得前所未有的丢脸。

　　“没事的，我腿没看起来这么恐怖。”

　　林寒似乎很饿的样子，连喝了三碗粥，我更加吃不下去了，“早上还让你做早饭，我真是……”

　　“以后早饭我来做吧，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很多。”

　　“哦……好啊，不过等今天去问过医生才能给你答复，站得太久可不行。”

　　“我真的没事，你不……”他忽然停下来，脸色有点不对。
　　“小寒？你怎么了，是不是耳朵？”
　　“……”
　　“小寒？”

　　“我和林玦长得是不是很像？”
　　“什么？”我忽然看到他今天和我说话没有看着我，所以助听器是戴着的。
　　“你很喜欢他。”他抬起头的时候，竟然是笑着的，“我猜中了吧？”

　　不知怎么了，我有种很诡异的感觉，“小寒，你也感觉到了吧。反正是……他是直的，所以……”

　　“那……不好意思，我只是……”他又莫名其妙吞吞吐吐起来，“我……”

　　“穆阳？”背后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林寒，你怎么样？”林玦直接向林寒走过去，“我载你去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
　　忽然意识到林玦是有我公寓的钥匙的。

　　“我没事的，腿伤只是看着严重。”他忽然变得坐立不安起来，想端盘子站起来，就这几个动作额头上都湿了，“我不去，我……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

　　他想去厨房，可是盘子“哗”地一下全部落在地上，他脸色更加吓人了，我抓住他的手，制止他想蹲下去，“阿玦，我带他去医院，你放心。你也让林姨它们放心，你公司还很忙吧。我直接跟你请假，今天下午再过去，没关系吧？”

　　“好吧，那……林寒，我先走了。”
　　“对不起，我那时候……总之，接下来我会和老宅那边的人沟通的，当时情况毕竟很混乱，奶奶精神也不怎么好，她……”

　　林寒一直没有抬头，我正想问他，“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们可以放心。”林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林玦接下去一句话也没说，看了我一眼，就急匆匆离开了。

　　之后还是去了林玦介绍的医院那，医生问伤怎么造成的，林寒只说了水果刀，医生还看了我一眼，“不是我啦，昨天我背他去的医院。”

　　“没说是你。注意一周内别碰水。”这医生看起来太年轻，一点都不可靠。我接过病历和药单想着。

　　“还有，你跟林玦什么关系？”他忽然问起林寒。

　　“你怎么认识他？”我连忙提高警惕。

　　“我姐可是差点成了他老婆的。咦？这么说，这人……”他盯着林寒看了好久，“他和林玦的相似度……”

　　“你喜欢这一类型？”这医生果然不可靠，和刚才询问病情时的冰山脸完全不一样。

　　“肖医生，你继续工作吧。跟我们闲聊肯定不好……”我看了眼他的制服，然后扶着林寒马上出去了。
　　“那个，小寒……你先回家可以吧？我再去找一下肖医生。”我看着林寒上了出租车，然后还是返回去了。

　　“好的，我没事的。”

　　“医生，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和林玦乱说什么吧？”

　　“我已经和林玦告白了，可他不答应。我还以为是因为李先生你呢，今天看来……”
　　“当然不会答应，阿玦他可不是……”我一下子差点要断气，“你是说，阿玦他也是喜欢男人的？”

　　“他……他……”我觉得我比确定自己喜欢男人那一瞬间还要惊讶，只能沉默不语了。

　　“哇……哈哈哈哈……”肖睿泽直接不顾形象笑起来，“你真的是第一次知道林玦喜欢……喜欢……你也不想想，不然他对着我姐怎么这么容易放手？看我这么帅，我姐肯定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我开车回去的路上，自己都深切觉得握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喜欢了这么久的朋友竟然也是同道中人，我竟然没有发现？不是，根本是林玦也在有意隐藏，不然连林默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那说明我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可是知道我是喜欢男人的。这样还隐藏下去，明显是故意的。那他不知道我喜欢他的可能性更小了。

　　我无比烦躁地回到家，开门进去发现林寒不在。打过去发现还是那个空号，就只能打给林玦问一下。
　　“林寒先来过我这，不过什么都没说忽然就自己出了公司，他说是回你那儿……当时我在跟欧氏的人谈话……”

　　“那个，阿玦……我……我……”

　　“怎么？你有事吗？下午还要请假？”

　　“啊，是啊……不是，我问你个事情……肖医生喜欢你？”

　　“……”

　　“阿玦。你……”

　　“对不起，穆阳。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连我姐也我也是瞒着的。”
　　“可是我一直……”

　　“我都明白，对不起。我们还是好兄弟不行吗？”
　　“兄弟？那姓肖的又是怎么回事，你也没拒绝……”

　　后面“嘭”地一声，我连忙转身。

　　“……穆……穆……”

　　“阿玦，我有事先挂。”

　　购物袋里的菜全部散在了地上，林寒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他哭了。

　　“怎么了，小寒？你……”

　　“哦，我没事。”
　　他慢慢蹲下来和我一起把东西捡起来，“你出去还是在家里吃完？”他是边流泪边问我这个问题的。

　　“来，小寒，你可以跟我说的，怎么回事，还是伤口怎么……”我扶着他坐下来。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
　　“我……”他眼睛通红盯着我，嘴唇动了动。

　　沉默了很久手还是没放开。

　　“我见到一个人，在公司里。”他声音有点哑，听起来有说不出的感觉。

　　“他以前对我很好。其实他以为我是另外一个人。”开始说话时的表情反而平静了些，“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只是没想到还会见到而已。”他松开我的手，摸了摸耳后，接着又恢复一直平和的样子，“我去煮饭，你要吃完走吗？”

　　“不了，我直接去公司。要不我帮你叫外卖好了，你腿……”
　　“我没事，李总监。你可以去上班了……还是我来叫林玦来拖你走呢？”他忽然提到林玦，还故意笑着问。

　　我只能尴尬地笑着，嘱咐他吃药就去了公司。

　　我不知道林寒那时候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笑着跟我说话的，当然更不会想到他唯一一次在我面前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因为在这之后一个月内，他都表现地最多是一个“李穆阳弟弟”感觉。甚至还会制造机会让我和林玦单独说一句话，或者有时候莫名奇妙地问一句：“你和林玦……？”

　　“还能怎样？好兄弟。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总是沉默一下，然后说：“你要继续努力啊。”

　　我很开心林寒很快可以开朗起来，打了电话给他那个医生朋友，得知他好像要结婚了。还麻烦我带林寒去参加一下。我想着林寒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出去，回那边说不定会心情更好些。

　　“那就麻烦你了。”林寒竟然没有意料中那么开心。

　　“不会那个人……是……”

　　“当然不是……嘉宇是……邻家大哥哥？通常是是这么称呼的吧？”他似乎也被我的猜测逗笑了。

　　“邻家哥哥？好吧好吧……你还是笑的时候好看，林玦也比你爱笑，这样……”我忽然意识到又在那提到林玦，“我意思可不是说你没林玦帅，你别介意啊！”说着忍不住揉了揉他那头有点长的头发。

　　“……”他忽然僵住不动不看着我了，低下了头。

　　我还是看到他分明是脸红了。我忽然想到之前在L城他经常在我面前这样，我站起身：“林寒，我……你知道我对林玦……”我说的是什么东西。

　　“你不用担心，没什么。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碰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婚礼的礼物。”

　　“还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啦。”他出门前又说了这么一句。

　　事实上，那是林寒对我说过的唯一一句含有“喜欢”这个词的一句话。现在我连想起来都是那么困难。我在那段时间也几乎忘了他本来的性格根本不是那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