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红颜契阔千年》郑煦寒

11、抗敌

　　萧毅见温柔把大半的小脸都埋在被子中睡的正香甜，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调皮地盖住了白嫩脸颊，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萧毅失笑，只觉得温柔变得越来越可爱，越来越能挑起他内心最深处的情弦。以最轻柔的动作帮她拉下了覆在她小脸上的被子，露出了她紧闭的星眸和小巧的鼻子，见她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暗青，这几天真是把她累坏了。
　　所有的好笑都化成了令人心动的温柔怜惜，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看向温柔的眼中包含了太多太大多的情感。
　　温柔在朦胧间觉得脸上痒痒的，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上轻爬，本能地伸手一抓，往身侧一带。
　　萧毅对温柔完全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地被她带到了床上。眼看自己就要压在她的身体上，他迅速地作出了反应。以双肘支撑在她身体两侧，减轻了可以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忙乱中不知何时他的长发松散开来，弄的萧毅很狼狈。饶是如此，仍是惊醒了浅眠的温柔。她迅速地睁开双眸，见是萧毅，泛出迷朦的笑意，红唇微张：“大哥，她走了么？”萧毅轻笑，伸出手指轻点她的鼻头，“你还真是相信大哥。”温柔此时已经清醒了大半，见萧毅有些银灰的发轻垂在两侧，显得他轮廓更加深邃俊朗，温柔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平日的冷静自持现在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好清了清喉咙：“大哥，究竟情况是怎么样的？”萧毅撑起身子，侧坐在床的里侧，让温柔依偎在他的身旁，又细心地为彼此的身上盖上温暖的被子，这才回答温柔：“这仅仅是第一步而已。我没有料想到他们竟然是如此的急切，看来明天他们会想出更加让我们难以忍受的招数来对待我们。”温柔轻枕在萧毅的肩头，在这个时候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于是把当前的形势细细回想了一下，最后以确定的语气对萧毅说：“大哥，明天他们恐怕就不会对我们如此客气了。”萧毅赞许的颔首，他的温柔不论到了何时何地也掩盖不住她耀眼的光芒，二人在床幔围成的小小世界中互相依偎着商讨应对之策。
　　夜，渐渐深了。
　　温柔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的。
　　忙整理好衣裳，还来不及回想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房门就被毫不留情地撞开了。温柔抚了抚自己有些发疼的额角，八成又是这个蔡大小姐捣乱。即使心里早有准备，也是烦的很。烦归烦，也不能打乱了既定的计划，得按部就班，随机应变才是。
　　果然不出所料，温柔还来不及抬头，蔡大小姐那尖锐刻薄的声音已经刺痛了温柔的耳膜：“喂，书呆子，快点出来陪我和毅哥哥一起去逛街！”温柔抬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一闪而逝的阴沉表情。想来这对父女终于有行动了。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倒是动作快点啊，要不是毅哥哥要你来，我才不会叫你跟去呢！你应该觉得荣幸才是，还不快些？”蔡玉娇妖目流转，暗恨要不是爹爹要把你们两个一举成擒，我哪会如此费力地讨好你们两个？早就将你们大卸八块了。
　　温柔不慌不忙，心神安定，昨晚早就和萧毅商定好了应对之策。想到这儿，视线与紧随在蔡玉娇身后的萧毅对上，温柔清楚地看到了萧毅眼中的斩钉截铁，当即心神领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他们有援手在后，还怕他们做什么！慢条斯理地有礼一揖：“麻烦蔡姑娘前边带路了！”蔡玉娇娇哼一声，上前挽住萧毅的手臂，温柔见萧毅脸色发青，身躯一僵，忙用眼神安抚住他，才使他忍住想要把她的毛手拨开的冲动。
　　萧毅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为了大局着想，他必须如此。看到温柔无声的支持，当下步履沉稳地向前走去。
　　朱雀大街。
　　一栋栋建筑物美轮美奂，方正恢弘，气势不凡，两旁皆是画栏雕栋的酒楼，街上卖的是各地名产和南北杂货，令人眼花缭乱，不是一个热闹可以形容的了的。
　　三人各怀心思往前走，一路任凭蔡玉娇娇嗲撒泼，萧毅温柔二人均是八方不动，镇定无比，以不变应万变。
　　蔡玉娇正懊恼间，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了一下，低头看，原来是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嫌恶地皱眉，刚要开口赶人，只见小姑娘用骨瘦如柴的小手拿着几枝娇艳欲滴的玫瑰，“姐姐，麻烦你买枝花吧，很便宜的，我已经饿了一天了！”小姑娘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生怕错过了这个顾客，忙又解释，“真的，真的很便宜的。”蔡玉娇正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今日被爹爹狠狠训斥了一顿，为了任务又得忍受这两个人，当下运足了内力一脚向那小姑娘的要害踹去，“你给我滚开，死丫头！”别看她外表妖娆娇媚，自小也和她爹学了几手功夫，这小姑娘如果被她踹中的话，不死也得重伤！
　　早在蔡玉娇皱眉的时候，温柔就暗自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却没料到她如此狠毒，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出招阻挡，青影一晃，搂住了已经被吓呆的小女孩，准备以自己的身躯承受这一击。却不料，另一道玄色身影陡然一晃，速度奇快，以坚实的后背护住了这一大一小，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
　　在“砰”的一声和一片惊呼声中，萧毅被踹了个正着。慢慢地放开怀中的两个人，他缓缓地站起身来，笔直挺拔如寒山松木，不紧不慢地拍去了玄色衣衫上的尘土，用可以冰封湖水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蔡姑娘，你闹够了没有？”蔡玉娇媚眼乱飘，离预定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这时可万万不能激怒了他们。于是妖娆地一福身：“对不起了，毅哥哥，人家只是一时冲动而已。”萧毅温柔看了她一眼，都没有做声。
　　他们都没有注意，在对面的酒楼上，有一行人目睹了这一切。
　　坐在中间主位的那个白衣若雪，俊美无俦的男子在看到温柔以自己的肉身硬要承受蔡玉娇的一击时，黑眸暗沉得深不可测，让人难以猜想到他的心思。不过细心的人可以发现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泛白，指节泛青，随即萧毅拼命保护温柔的模样也尽入他的眼底。他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痛楚。
　　轻叹了一声，他用着最轻柔却有着无限压迫感的声音命令周围的人：“等事情完结之后，我要蔡玉娇付出代价。
　　旁边一个十岁左右粉钓玉琢的可爱童子用不解的目光盯着他，疑惑地问：“公子，你不是急着要见姑娘么？”俊美公子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即展开朝阳般的笑容，抚着童子的头发，“宝儿，我也很想，但是我们还得等几天再见姑娘好不好？”宝儿虽然一知半解，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
　　他微闭双目，自从温柔离开之后他一直探听她的下落，一直到不得不赶回京城。为了江山社稷，只好暂时将自己的情感苦苦压抑，马不停蹄地入宫面圣，又去见了狄青。现在万事具备，就只差最后的收尾了。
　　本来想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无论天涯海角，上穷碧落下黄泉，都要找到温柔的踪迹，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和萧毅在一起。
　　蔡万成重金赂买的那批用来袭击萧毅温柔的那批域外死士，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和自己带来的大内侍卫交上手了吧。想到这南宫钰嘴角泛出一丝讥讽的微笑，这次出动的是最精锐的高手，去对付他们好象是大材小用了些。
　　按下分飞的思绪，用最从容淡定的语气对下属说：“一会跟着那个卖花的小姑娘，有什么困难都帮她解决。”几个人领命而去。
　　那双犀利的眼睛此时望向楼下那青色的身影，氤氲着温暖的笑意。
　　温柔还是那副悲天悯人的侠义心肠，见不得人间有丝毫的苦难。而这却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忽晚楼梯间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南宫钰头也不回，淡淡地问：“都解决了么？”那瘦削冷凝的身影回答：“不负公子所望。”“那就好，大家都辛苦了。”危险被轻松解除，南宫钰又把视线投向街上的青色身影。
　　萧毅感觉到一道冷犀的目光投射在他们这边，本能地抬头仰望，心中顿时了然，唇角轻勾，算是向南宫钰答谢。
　　温柔此时正忙着安抚那个受了惊吓的女孩子，没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微妙变化。
　　伸手接过那多因为小女孩惊慌之下几乎被捏烂了的玫瑰轻闻，用柔的能滴出水来的声音对那个小女孩子说：“小妹妹，这朵花很漂亮，我决定买下来了。”说着掏出自己身上携带的所有银票和碎银递给她，“拿去！”那小女孩刚刚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见温柔如此对待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发怔，温柔蹲下身来，向她绽开一朵灿若春花般的微笑：“拿着，这是你的劳动换来的收获，要记住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理想是要靠自己的辛勤与努力来实现的，你看，”温柔伸手指着街旁那几个斜倚在墙角晒太阳的青壮年乞丐，“千万不要向他们学习，那些人明明可以劳动，却总想不劳而获，是没有人会同情他们的。”小姑娘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地在温柔的脸上亲了一下，展开慧诘的笑容，在温柔的耳边俏声说：“谢谢姐姐，我会记得的，”说完，不等温柔反应，便一溜烟的跑开。
　　温柔轻抚脸颊，望着渐渐消失的小小背影微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预感，这个小女孩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
　　萧毅南宫钰看见这无比温馨的画面，心中都好象被道无往不胜的阳光照耀着，处处洋溢着温暖与爱。
　　只有一个人的脸色无比难看。
　　蔡玉娇现在已经顾不得和他们计较，暗想，街口转角处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让他们小小的威风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努力地挤出娇笑：“毅哥哥，我知道前边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我带你们去好好玩玩。”不一会就把两人带到了目的地，却不见有人出现。不由浮现出慌张的神情。萧毅见状，神情低沉冷然，沉声道：“蔡姑娘，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到那个特别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在下和义弟可要先行告退了！”蔡玉娇久久不见帮手出现，怕是父亲改变了主意，也正想回去问个究竟，只好悻悻娇哼：“好吧，回去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