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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这么一闹腾,燕无双就在徐州耽搁了一晚。按眼下的情形,他其实是耽搁不起的。几天前,云台山寨寨主秦千龙飞鸽传书给他,说是前寨主吴正道情况不太好了。吴正道的伤势说起来是一年前落下的,那时候官军不知发了哪门子神经,突然振作起来要剿匪。在围攻云台山的时候,一名千总就抡起青龙偃月刀往他这胳膊上招呼了一下。按理说,吴正道挨了这么一下子,虽然严重,总也不至于危及性命。但山里面医疗卫生条件不好,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弄的,按照医生的说法是血热攻心,那脑子就出了毛病,见物砸物,见人杀人。没奈何,大家只得一根牛皮筋把他牢牢实实绑在床上,转眼也一年过去了,总算传出情况不好的消息——这“总算”两字,是为吴正道自己松一口气的说法,好好一个人,脑子不灵醒了,又总是被绑着,老这么挨下去也不是事是不是?

      话虽这么说,为公为私,燕无双还是必须得赶着去看他最后一眼。为私,大家一场好兄弟;为公,吴正道杀伤官军不少,也算是因公殉职。这样,一大早从分外香艳的梦境中醒来,燕无双就风急火燎直出徐州,往云台山而去。一路上黄骠马四蹄卷地,滚滚风沙连着早晨那个香艳的梦境一起填充着他寂寞的旅程。

      说到那梦境,还真不是一般的香艳。单说那环境,碧波万顷的湖面上睡莲叶子铺到天际,朵朵红花闪烁其中。从近处看,睡莲叶子上露珠白亮亮的,被晨风吹着,圆晃晃的滚动着,触上去清凉彻骨。东方明珠就被他放倒在这天然的席面上,美丽的身体象在莲叶上生了根,一朵睡莲的花骨朵就从水底下钻入她的脊背,又从肚脐里绽放出来。

      这个浪漫离奇的画面,一路上就在风沙滚滚中被燕无双以不合时宜的心情一再甜丝丝地回味。只是那回味的结果却很奇怪,随着时间的流逝,画面的边缘部分逐渐淡去了,最后只剩下一朵红莲从东方明珠的肚脐里喷薄而出,不知为什么,倒越来越是鲜艳纯净,越来越是惊心动魄。

      如此这般于奇妙的梦境中连滚带爬赶到云台山,山寨门口早有人等着他,一见之下完全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燕大哥,你到了就好!”燕无双心一沉,只道吴正道已经死了,却见接他的头目李德全压低声音说:“东方世家的人来了。”

      这大约就叫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德全说到这事儿,声音禁不住又大起来:“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是几天前吧,我们刚劫了武威镖局一票货。没错,就是武威镖局,那镖旗我看得清清楚楚。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现在东方世家出来说,那货是他们的!”李德全非常努力才捺下去一口恶气:“我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你说他们东方世家的货,哪有个要武威镖局去押的道理?他就着个三岁小孩看着,谁敢去抢?”

      “那秦兄弟怎么说?”燕无双问。李德全摇摇头:“秦大哥那脾气你还不知道?是既不敢得罪人东方世家,也不敢丢了绿林道大哥您的面子,这正跟人家商量着,大家各认一半,还他们一半的货呢。”

      燕无双点点头,马鞭子往李德全肩头一敲,吩咐道:“悄悄地叫你秦大哥过来见我。”李德全一向对燕无双佩服到五体投地的,自然绝不怀疑他有对付东方世家的手段,顿时喜滋滋领命去了。哪晓得他们燕老大的所谓手段,说白了不过就是一句话:“我看也不必再留一半,全给他们算了!”

      云台山寨寨主秦千龙听见传话,本来是一路喜心翻倒着小跑过来的,一听这话完全不是燕无双的本色,额上冷汗一时都冒了出来,万分惶恐道:“是,是!大哥批评的是!小弟腰杆子确实是软了一点——现在有大哥撑着,还怕什么!这就给他们说去,要货没有,要血一盆!”

      “好了好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燕无双倒给弄得哭笑不得起来:“说起来,这事儿得怪我。要不是一时色迷心窍,跑到人家家里去搂一把大姑娘,也出不来这样的事。这下可好,鱼没吃着,沾了一身腥,好好地丢掉一票货。”

      “大哥你跑到人家家里去……”

      “算了,这话到你这儿也就为止了,”燕无双摆手道:“须知那世家小姐比不得咱家妹子,便搂也不大搂得的。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人家一恼火,咱们没准又要丢东西。你丢的这票,我算计着,恐怕还赔得起,再有人丢,可就招架不住了。”

      “不劳大哥操心,”秦千龙既放下心来,一头的汗也就收了,笑道:“左右是无本生意,弟兄们辛苦点,再干一票就是了。这一票就权当是大哥的花粉之资——哈哈,想不到大哥这样英雄人物,居然也有过不去美人关的时候!”

      “如此说来,老弟对美人关也很有经验喽?”燕无双笑道。

      秦千龙哈哈笑着一摆手:“这事儿以后再聊,我先过去了,无论如何,把大哥的花粉钱花出去再说,人家堂上怕要等急了。”

      燕无双目送秦千龙匆匆走开,也就收了笑容,独个儿往后山走去。后山是吴正道养病的地方,走了一阵,眼前出现一栋木屋。木屋门开着,信步走进去,里面静悄悄的没个人迹。再走到内室,一面菱花镜里映出张脂粉不施的素净脸儿。吴夫人从镜子里窥见来了人,转背站起身来。

      “嫂子好。”燕无双手一拱。

      “燕大哥来了。”吴夫人回毕礼,默默退到身后的雕花大床边上。那床上一张薄被盖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眼睛睁着,却没有一点眼神,呆呆地看着一个仿佛是别人看不到的空间。

      “吴兄弟,”燕无双俯身在吴正道耳边轻唤,见他没一点反应,又再掀开被子看看:“没再绑牛皮筋了?”

      “用不着了,”吴夫人在后面酸涩地笑笑:“都到了这地步——”

      燕无双直起身来,见那吴夫人不过二十三四年纪,衣衫单薄,瘦得仿如能被风吹走的模样,颇生感慨:“嫂子自己也要保重些。吴兄弟已经这样了,那是没法子的事情,千万看开些吧。”

      吴夫人默然低头。燕无双当此情形,也实在没别的什么安慰话好说,只好点头先告辞了。

      算起来,燕无双的时间拿捏得倒准,才刚到,吴正道那天晚上就过去了。灵堂立马设起来,只不过棺材还一直放在幽冷的山洞里停到半个月之后江北绿林各寨英雄接到丧报纷纷聚齐云台山。在最后合棺之前,棺盖依风俗打开让大家瞻仰遗容。吴夫人是个安静人,多少天来只是幽幽咽咽默默流泪,这时候再也止不住,一下子扑到棺首痛哭。群雄人太多,只能陆续从棺木边绕圈走过。大家见朱红棺材里吴正道只有一副骨架,跟一年前那个彪形汉子完全是两个人,想到沧桑变化,自然也是难免神伤。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棺木又被合上。几个娘们作好作歹将吴夫人从棺木上架走,四角上四个人便举着锤子往下钉钉。

      “且慢!”燕无双站在棺材边上,双手往下一按,示意那四个人停下来:“难得大家都在,有句话一直想跟大家交待一声。这话说起来就不中听了,我可是一直在等着吴兄弟死的这一天。”

      周围起了一些骚动。大家互相看看,谁都不明白燕无双的意思,也就没人说话。

      “说明白点是这样,有些事情不到吴兄弟死,搞不清楚。想大家还都记得一年之前,吴兄弟受伤的情形吧?”燕无双问道。

      “记得,被官军在胳膊上砍了一刀。”秦千龙道。
      “正是,”燕无双点头道:“所以我一直就有些奇怪,在胳膊上挨一刀,怎么就会伤到脑子里去了呢?”
      “大夫说是血热攻心。”

      “说实在的,这世上庸医也就多了,”燕无双微微一笑:“医生的话,我总归是不大相信的。虽然如此,我也拿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所以也就只能是这么怀疑着。直到今年春天,我在路上碰见了一个人,这才有点明白过来。这个人说起来,大家想必也都知道。年纪不大,但是名头已有后来居上之势——到底是谁,大家能猜到了吧?”

      “莫非是路无痕?”人群中好几个声音一起叫了起来。

      “没错,就是他,”燕无双微微一笑:“这人得了个无痕剑的名号,直白点说,就是杀人不见血。其实不只是不见血这么简单了,人家用无形剑气杀人,就是剖开尸体,也找不着半点伤口的。不象寻常摧心掌什么的掌力伤人,外面看不出,剖开来,里面一目了然。”

      “燕大哥,你见过那无形剑气了?”又有人叫到。

      “还好没见过,要不然我还能活着回来?”燕无双笑道:“说到这路无痕,其实杀人不多,就只是杀人的方法比较考究。他对我说,最好的办法是刺心,人一下就没气了。如果刺脑袋呢,那就不很保险。他说他就刺过一个人,结果把这人给刺疯了。”

      “原来吴大哥是这姓路的杀的!”底下人又叫。

      “彭天礼,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燕无双道:“那路无痕虽然我看着也不是很顺眼,但人家既有无形剑气,至于等到你吴大哥胳膊上给官军砍了一刀,再跑来拣这现成便宜么?我举这个例子的意思是说,你吴大哥的脑袋可能也是受了某种从外面看不出来的伤,只是伤他的这个人,却未必能有发出无形剑气这样的功力。”

      “可是除了无形剑气,那还有什么东西能不留伤口?”锦屏山寨寨主彭天礼还是没能开动脑筋。

      “你别忘了你吴大哥身上,原本就是有伤口的,”燕无双微微冷笑:“也是天缘凑巧,让我跟路无痕碰上了。这之后,我才算开了个窍,也在一个人胳膊上割了一刀,作些手脚。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个人也就疯了。”

      聚义堂上顿时轰动起来。彭天礼在一片混乱中提高声音叫道:“这么说,吴大哥不是被官兵杀死的?是谋杀?”

      “是谋杀还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燕无双道:“所以叫大家聚到这里,也就是想当众弄个明白。看看吴兄弟身上,有没有和我放到那人身上一样的东西。如果有,肯定就是,如果没有——”

      “那就是无形剑气!”彭天礼叫道。

      “如果是无形剑气,你燕大哥可就没那个报仇的本事喽,”燕无双一笑,转向吴夫人:“嫂子,我们这就要打开吴兄弟的头骨,你若害怕,可以到内堂暂避。”

      吴夫人一直微低着头,听见燕无双和她说话,也没抬起来,只嘴角卷卷的,卷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淡淡道:“当强盗的,便是如此强横霸道。要打开先夫头骨,却也没有一句话要问奴家。”

      老实说,除了考虑到一定得跟弟兄们交待清楚之外,燕无双倒是没想过打开一位兄弟的头骨,还得跟他老婆商量。如今被吴夫人这么不冷不热说一句,果然觉得有几分不是道理。话是这么说,可要真是改口问她一声,女人家心软,不愿意有所动作,那可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骑虎难下?

      “众位哥哥都是江湖上混出来的,大风大浪经过了不知多少,那见识自然是奴家比不得的。如今箭在弦上,奴家也不便阻拦,”吴夫人依旧淡淡的:“奴家只问一句话,倘若先夫头骨打开了,里面却什么也没有,那先夫头上这一刀,就算是白挨了呢,还是另有什么说法?”

      “这话就是嫂子不提,一路上我也早想到过了,”燕无双说着有些黯然:“其实我何尝不愿意找不出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找不出来,我燕无双平白无故侮辱兄弟尸身,按照绿林规矩,三刀六洞免不了的。这还是为吴兄弟好,于心无愧。可是既要对得起吴兄弟,就免不了要对不起其他的弟兄了。如果什么都没有,那么,我无端怀疑自家兄弟,这总瓢把子的职位,自然也是再当不起的——不知这么说,嫂子可还满意?”

      群雄听着这话音,燕无双怀疑的竟是自家一位兄弟,不禁又震动起来。还是彭天礼嘴快,又抢先道:“既然是内贼,我看这样好了,燕大哥你到底怀疑哪个,不如先说出来,让大伙儿给你参谋参谋,看看有没有几分准头。万一实在不是那回事,那还是别在吴大哥头上开刀了。也免了自己下场不好,三刀六洞的。”

      “好你个彭胖子,你倒看着大家伙儿哪个是有准头的?”这话刚一出口,人群中就有人笑骂。

      “闲话不说了,若是嫂子没什么说法,咱们这就动手了。动手前,我得找几个作见证的,地方太小,其他人就不要凑上来了,”燕无双说着就开始往人从中点名:“微山水寨杨寨主、大泽山鲁寨主、王屋山年寨主、伏牛山钱寨主、凤凰山金寨主,加上我,还有秦寨主是地主了,过这边来。”

      几个被点到的人一起过去了。为了表示公正,七个人里,除开燕无双自己和地主秦千龙外,五个省份每省一个。燕无双站在棺首,其他六个三个一排三个一排夹棺而立。

      “刀。”燕无双吩咐道。一个部众走上来递过一把匕首,秦千龙接了,转手递给燕无双。还没递到,忽然手腕一翻,往自己胸口直刺下去。边上五个寨主突然见这变局,要阻拦已经不及,却见上首燕无双一探手,轻轻巧巧拿住他的脉门。

      “秦副寨主打得好这如意算盘,只等吴寨主一死,便接他的位子吗?”燕无双微微一笑。
      “总瓢把子既然一切知道,又问什么?”秦千龙惨然一笑。
      “这他妈怎么搞的?”群情汹涌中,底下彭天礼又大叫起来:“我一向瞧着,秦老弟不是这种人!”

      “彭兄弟嚷嚷了半天,我听着,就只这一句还有些道理,”燕无双凝视着被拿住的人:“我瞧着,秦兄弟也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就忍不住想问一声,为什么要对吴兄弟下这个毒手?”

      “依我看,这个手下得还远不够毒。”眼前秦千龙嘴没有动,这话却是后面人说的。燕无双转头一看,只见一身缟素的吴夫人走上来,步伐轻盈盈地,象是在跳着舞,笑吟吟道:“如果够毒,就该叫这姓吴的生不如死,结果只弄得他疯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真是让人好生失望。”

      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吴夫人蛾眉淡扫,白衣曳地,头上插着朵纸花儿,本来很娴静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忽然就变了个邪异的精灵。这精灵微笑着在堂上冲着众人转了个圈,那宽大的麻衣本来很不合体,在转折中倒出乎意料地勾勒出一抹快要折断的细腰,在贯堂的山风中,更衬得她精灵一般宛若快要乘风飞去了。

      “真是好一片宁静呵,”这精灵扫了一圈众人,叹道:“等到这宁静一失去,也就是我欧素贞粉身碎骨的时候了。所以有时候,倒是着实让人忍不住想去做一个强盗。做了强盗,有了不平,就有象燕大哥这样的强盗头子帮你去铲。可是若死的不是这姓吴的,倒是我欧素贞呢?”

      “死的若是我,那不用问,自然是没人出头的,”精灵忽地一笑,举手一挥,仿佛是要挥去蛛网一样纠缠不清的烦恼人生:“就好象六年前,这姓吴的将我抢上山来,大家都说恭喜呀恭喜呀一样。我思忖着,这姓吴的抢了我这样一位美貌姑娘,是要恭喜的,至于我这样好人家女儿被山贼抢来,又有什么值得恭喜之处?”

      欧素贞眼中似有泪花一现,伸手一掠云鬓,借这个动作低一低头,再抬头,又笑开了:“也是我当时年轻不懂事,被抢了就被抢了呗,一个女人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古以来哪一朝不是这样?就偏我还不死心,人在山上,还想着山下面的人,一个不晓得利害,就露了口风。结果又被这姓吴的杀了我丈夫——我人虽然还没有过门,心里可早就认他是我丈夫了。”

      “想这人嘛,一生在世,也不过就是个区区几十年。这姓吴的纵不杀他,多早晚他也得死的,”欧素贞一掠鬓发,笑得越发迷人了:“杀了就杀了呗。偏我又看不开,要想着报仇。本来么,一个女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要报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哪知道天可怜见,终于让我逮着了机会。一年前,这姓吴的胳膊上也不知让哪位英雄好汉给砍了一刀,一时间很昏迷了一阵子。”

      “那个时候我蛮可以拿柄小刀就戳死了他,可我又想着,”欧素贞眼风媚媚的,往四周又绕一圈,笑道:“要是真这么干了,你瞧瞧这整屋子里的人,个个义形于色,还不要为了他们的吴大哥把我也给活活戳死了?话说起来又是那一句了,戳死了就戳死了呗。我害死了丈夫,又让仇人给睡了,这样一个烂女人,就是不给人戳死,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谁知道偏不,我发现自己还挺喜欢活下去的,”欧素贞冲着燕无双一笑:“人要是生就了贱骨头,那是没法子的。我这就和秦大哥好上了,原打算趁着青春美貌玩个十年,等十年过去,我也没个形容了,秦大哥也不要我了,再去抢别的女人,我也就自己拉倒。谁想到这一年还没过去,就被燕大哥看出破绽,在秦大哥手上发现了针痕。”

      “现在没有了,”欧素贞拿开还被秦千龙松松握在手里的匕首,翻着他的右手食指看了看:“一年前总瓢把子是说过这句话的吧,这拿枪拿棒的手,什么时候也改练绣花针了?燕大哥这么聪明的人,只怕不遇到那什么路无痕,也能猜得破这个谜底。没错儿,也不必打开这脑袋了。秦大哥是往这条胳膊上发了颗绣花针,然后运功逼上脑门——事情就是这样,我欧素贞反正报了夫仇,差不多也算是死而无憾,只可惜秦大哥好好一条性命,如今也被我给害了。”

      秦千龙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才提起另一只手来摸摸她脸:“傻丫头,再怎么说,事情总归是我干的。我色迷心窍,对吴大哥不义,认了也就罢了,你干么又来凑这个热闹?”

      “你不知道,我一年里一直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把他给一刀捅了,自己利落,大家干净?”欧素贞还在笑着,身子忽然一歪,直往秦千龙身上倒去。秦千龙一惊,挣脱了燕无双的掌握,一把抱住了她。却看见刚刚那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宽大的麻衣袖子里穿过,正正中中插在她胸口上。

      燕无双看得呆了,刚刚回过神来想到不好,去拉秦千龙,却没拉住,被他一个踉跄闪了过去,搂着欧素贞的尸身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却是已经自断了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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