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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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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甫卓凭着昨日记下的大概方位,与夏侯瑾轩步行了约一个时辰,到了镇上。
购置好必需品,见时间尚早,夏侯瑾轩拉着皇甫卓在市集上逛了会,收获颇丰。
回去的路上,皇甫卓见夏侯瑾轩举着串糖葫芦分外好笑,嗤了声,“哄小孩的玩意,你准备给谁?”
“当然是龙……幽。”夏侯瑾轩本想说给龙溟,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儿,应该对糖葫芦不感兴趣。
“一颗海棠果就跟他差不多大了。”皇甫卓斜睨夏侯瑾轩。
“那给小姜?会把毛都粘下来吧?”夏侯瑾轩皱眉,忽然笑开,“不如……”
“你!”皇甫卓接下的话被甜腻的砂糖给堵了回去。
“皇甫兄小时候很爱吃糖葫芦呢,只吃外面裹着的那层糖,不吃果儿。”夏侯瑾轩记起儿时趣事,忍俊不禁,“还要分我一半吗?”
“……”皇甫卓想起当初啃同一串糖葫芦的情形,脸瞬间涨红,一甩袖子,加快了步伐。
“皇甫兄,等等我,这事我绝对没向其他人讲过!以后再不提了!”夏侯瑾轩见他羞恼,忙不迭告饶。
皇甫卓面皮薄,走得更快了。
哎……越大越难哄,夏侯瑾轩摇头叹息,若不是皇甫世伯知道你爱吃糖葫芦后常给你买,你都对住到我家天天有没馅的糖葫芦吃这提议动心了。
唔,做人不能太得瑟,夏侯瑾轩想太多,有点忘形,脚下就踩空了,哎呀一声,整个人扑地上了。
皇甫卓恨恨咬牙,可又硬不下心扔他不管,过去拎着衣服把他揪了起来,“看着点路!”
“是,知道了。”夏侯瑾轩有气无力,“幸好吃的东西你拎着,不然全碎了。”
“你现在应该关心你那张脸。”皇甫卓又好气又好笑,“都蹭花了。”
“不论我变成怎么样,皇甫兄都不会介意吧?”夏侯瑾轩凑过去,扒在他肩上,“那时我脸圆得像被按扁的汤团,你照样跟我玩。”
见他把自己损得惨不忍睹,皇甫卓绷紧的脸终于破功了,“你啊,唉。”
暂不提瑾卓二人,话说姜承不过打了个盹,睁眼就见原本趴在草叶上睡觉的龙幽只剩条尾巴完好无缺,上半截光溜溜没了鳞片,不由吓了一跳。
龙溟被吵醒,目露讶色,伸出根手指把龙幽翻过身来查看,吁了口气,继而赞叹道:“这么小就能化形,不愧是我弟弟。”
这是夸谁呢?姜承沉默不语,扭头看了下毛茸茸的小姜,还是这样比较顺眼。
小姜则是绕着仰面朝天呼呼大睡的龙幽转了几圈,对于少了许多亮闪闪的鳞片颇为遗憾的样子。
龙溟显然对龙幽目前人身龙尾的状态挺满意,时不时用指腹轻蹭他的脸颊。
小姜看着好玩,正想有样学样,龙溟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你的爪子太尖,会划伤阿幽的。”
小姜挠头,没觉得爪子利到能抓破头皮,不高兴地背对龙溟,蹿到姜承身上玩羽毛去了。
姜承被小姜抓得有些痒,轻轻抖了抖,一片羽毛落在地上,热气熏弯了龙幽的一缕刘海。
日后,小姜在吐槽龙幽那销魂卷的同时也暗自庆幸——总算没烫成满头大波浪。
当然,姜云凡是没有自己才是龙幽那奇葩发型的始作俑者的自知的。
瑾卓二人见到龙幽的时候,皇甫卓通过这几日的经历,已是相当淡定,夏侯瑾轩的眼睛却是一如既往亮了,从袖中掏出之前在市集上买的女娲玉雕,开玩笑道:“龙幽,来,摆个一样的姿势。”
龙幽极为配合,两个后爪稳稳站着充当底座,双手环胸,长发披散,可谓形神兼备。
龙溟喉头一甜,差点呕血,强调,“阿幽是公的。”
龙幽眨巴着眼睛,嘴里跟着重复那句“阿幽是公的”,手里却拢了拢发丝,努力让发型也模仿到位。
“……”姜承继续沉默是金。
“别胡闹了。”皇甫卓沉下脸,拍了拍夏侯瑾轩。
“龙幽是男孩子,不学她了。”夏侯瑾轩意识到戏弄小孩子不厚道,对龙家兄弟歉然。
“阿幽,多睡觉才能长得高。”龙溟哄弟弟。
“说起来,你会变吗?”夏侯瑾轩从袖子里掏出包果脯递给小姜,接着又掏出套孩童衣物,以及长命锁一枚。
皇甫卓转头欣赏风景,不去想某人是何时何地把那一堆东西给塞进袖中的。
果不其然,夏侯瑾轩下一瞬就兴高采烈拎着那套衣物对龙溟道:“龙公子,试下合身不?”
“阿幽尚小,夏侯兄的美意心领了。”龙溟对新年红包风格接受无能,索性曲解夏侯瑾轩的话意。
“是我思虑不周了。”夏侯瑾轩摸了摸头,按自己的审美眼光来替龙溟挑衣服果然欠妥。
“或者,我可以把它改小些。”姜承看着松松垮垮裹着过大衣物的龙溟,开口。
“那就有劳姜兄了。”龙溟直觉这提议比穿成夏侯瑾轩那样美好多了。
于是,吃完了尚且温热的酱肉和包子,几位少爷以水代茶,聚在起闲聊,姜承眉目低垂,一副温婉小媳妇样坐在旁边飞针走线。
至于两个小的,小姜时不时来个后空翻吸引龙幽的注意力,龙幽也学不乖,总趁龙溟不注意偷溜下地和小姜玩,常常惹毛了小姜被按住尾巴无法动弹时再软软叫着哥哥求援。
“断袖。”当前老老实实扒在龙溟肩头的龙幽见姜承干脆利落撕掉了半幅袖子,语出惊人。
姜承闻言被针扎了手,龙溟就差喷出一口血,不,水,被呛得连连咳嗽。
皇甫卓庆幸没喝水,夏侯瑾轩脸微微泛红,活似蠹鱼再度附体。
小姜不明所以,吱吱叫着求解释。
“睡觉。”龙溟拿出兄长的威严,命令龙幽。
龙幽装乖卖萌,马上抱住尾巴团成个圆。
龙溟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把龙幽从肩头移至掌心,哄他入睡。
小姜瞄了眼龙幽,嘻哈着帮双手目前还是爪子形态而不太好穿针的姜承换好了线,神气得尾巴都翘了起来。
“真是适合午睡的天气。”夏侯瑾轩感慨,决定找个地方会下周公,不在这妨碍人家上演兄弟情深及父子情深了。
皇甫卓对他的自保能力不甚放心,便挑了个离他较近的地方坐下。
倚着树干打了会盹,夏侯瑾轩觉得有点渴,睁开眼睛正想起来找水喝,却见皇甫卓左手执费隐剑照着面容,右手拿了把小刀在那修眉。
皇甫卓显然没料到夏侯瑾轩这么快就醒了,被他弄出的动静一吓,手一抖,眉毛无碍,只是额前那缕刘海遭了殃。
夏侯瑾轩张着的嘴快收不拢了,含糊出个“呃”字。
皇甫卓怔了怔,年少爱美被窥破,如玉的脸上瞬间染了红霞。
夏侯瑾轩瞥了眼地上的落发,有些心虚,揉了揉发僵的脸颊,努力扬起温润雅致的笑容道:“没了遮挡,皇甫兄愈发丰神俊朗了。”
痛失刘海外加审美被质疑,皇甫卓起身摔袖走了,走了几步又觉得迁怒他人不太好,别扭道:“等下别说话。”
夏侯瑾轩连忙跟上,点头表示明白。
过去时,龙溟已换上了合体的衣裳,正在那讲述切换人形与原型的心得。不只姜承,连小姜都听得很是认真。
姜承本就不是多话的人,见皇甫卓除了刘海并无不妥,也没多问。
龙溟更是精明,自不会开口戳人痛处。
夏侯瑾轩找了根枯枝,在地上写下“启程”二字征求意见。
皇甫卓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说话。”
如此这般,他们又踏上旅途。每天的日程大致相同,无非是游山玩水,采摘、捕猎及烧烤。
这天,夏侯瑾轩正用毛笔蘸了酱料在切好片的山猪肉上涂抹,忽见一只红毛狐狸蹿了出来,叼起肉就跑,可它实在是不走运,还未跑远,就被山坡上滚落的石块给砸中,随即躺平了。
存着换口味的念头,夏侯瑾轩喜滋滋走过去拎起它的颈子,才注意到之前滚落的居然不是石块而是只大乌龟。
那乌龟颤巍巍探出了脑袋,望了望周遭,见了龙溟,顿时老泪纵横:“陛下!”
龙溟握拳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遗憾,“避下?可惜这狐狸没能避开。”
那老龟闻言立马改口,“大公子,老奴总算见到你啦!”
“可有什么事?”龙溟和颜悦色。
“舅老爷让捎封信过来。”老龟蹒跚着爬到龙溟跟前。
龙溟解下它脖子上挂着的那枚竹管,取出纸展开欲阅。
那边夏侯瑾轩忽然“哎呀”一声,一只色彩艳丽的大蜘蛛正叮在他手背上,已然肿起个大包。
他吃痛手中一松,只见几缕银丝飞空而起,那蜘蛛堪堪落在狐狸的尾巴尖上,狐狸用力一挣,卷起尾巴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皇甫卓疾步上前扯过夏侯瑾轩的手,用力挤出其中毒液,直至颜色变成鲜红,敷上药草还是不甚放心,又往他嘴里塞了几颗药丸,见浮肿褪了些,才轻吁口气。
“这蜘蛛,莫非是特意来救这狐狸的?”夏侯瑾轩习惯性扣掌心。
皇甫卓本想训他,可见他手一动便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心中不忍,叹道:“你这性子就不能改下?”
“皇甫大人说得是,我再也不乱碰东西了。”夏侯瑾轩认错认得爽快,至于后半句的可信度那就不好说了。
恰好姜承衔着几枝果实满缀的樱桃过来,夏侯瑾轩笑吟吟摘了几颗托在掌心,朗声念道:“荧惑晶华赤,醍醐气味真。如珠未穿孔,似火不烧人。”
皇甫卓见状也采下几枚,直接扔进夏侯瑾轩嘴中。
即使如此也没被堵上嘴的夏侯瑾轩抿去唇角的汁水,继续摇头晃脑,“杏俗难为对,桃顽讵可伦。肉嫌卢橘厚,皮笑荔枝皴。琼液酸甜足,金丸大小匀。”
见他故意耍宝逗乐,皇甫卓无力地摆了摆手,“吃饭去吧。”
山猪肉外焦里嫩独具风味,樱桃果晶莹剔透酸甜可口,几人吃得都挺称心。
夏侯瑾轩啃完最后一片猪肉心满意足,去潭中洗手时顺便多看了几眼水中倒影,忽有暗愁滋生——脸似乎变得圆润了。
一定是错觉,默默摸了把肚皮……呃,好像有些松软。
别过头,看向羽毛愈发油光水滑的姜承,嗯,很好,这段日子同被各种野味给滋养了。再看向龙溟,啧啧,肉呼呼的包子脸。至于小姜和龙幽,都是圆滚滚的一团,不用看了。最后把视线停留在皇甫卓身上,夏侯瑾轩郁闷了——吃得不比我少,怎么没长肉呢?
“因为他饭后都在练剑,而你在睡觉。”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晃了晃长耳朵,实话实说。
会说话!外表比龙溟的乌龟可爱!夏侯瑾轩这下顾不上纠结体型了,诚心征求意见,“兔子,能让我养你吗?”
“伙食怎么样?”挠胡子。
“我吃什么你吃什么。”夏侯瑾轩喜出望外,许诺道。
“我吃素。”兔子斜眼看他。
“你爱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尽管说。”夏侯少爷很是阔绰。
“桂花蜜酒、栗子松糕。”兔子提条件。
“行,到了镇上就给你买。”
于是,夏侯瑾轩获得宠物一只。
皇甫卓默默扭头,要不是适才龙溟告知那兔妖气息纯净人畜无害,他早冲上去质问夏侯瑾轩还记不记得刚说过的话了。
“兔子你有名字吗?”夏侯瑾轩把它抱起来顺毛。
“……玉兔。”兔子冥思苦想,好不容易才从毛色上确定了名字,又觉得两个字不够气派,补充道:“野生,野生玉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