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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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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唱的是一段锦屏恨。锦屏恨是一个富家子弟偶遇一个贫家女,却一见倾心,不顾家门反对,与贫家女结发,之后却兴趣不再,另结新欢,贫家女在候门倍受欺负,可当初海誓山盟之人却不闻不问,任由伊人在锦屏背后郁郁而终的故事。锦官今晚唱的这一折,只是贫家女与候门公子一见倾心,公子力排众议,把她娶进门的这一段。
锦官的妆是白慕凤帮他画的,眉如弯月,眼如桃花,嫩白的脸上丹唇一点,淡青色的长衫。十六岁尚是男女莫辨的年纪,加上三四年的青衣功底,虽说伴的是小家的贫女,但那股勾人的妩媚,在兰花指一掐,眼波一转的瞬间,直捣人的心里去,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安然正是这座中的一人,眼睛直直的盯着台上的锦官,魂早就在他的莲步轻移,水腰略摆间荡来荡去的了。
白慕凤的贵妃醉酒自然是压轴,锦官回去的时候,白慕凤还在后台对镜描眉。白慕凤用那双吊得高高的凤眼扫了锦官一眼,淡淡的扔下一句:“你先回去吧。”
一夜如常,然而一夜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第二天晚上,锦官就睡在了自己的卧房里,不用再和师兄弟们挤通铺了。
因为锦官在醉乡水榭那惊人的一亮相,第二天便成了好戏的富家公子们的谈资。全金陵的富家公子们都知道了金陵第一名旦带出了一个金陵第一小旦。齐府的二公子更是兴致勃勃的要捧他,跟梨园溢彩的师傅约好了,下月初十,点了锦官的专场,锦屏恨的全剧,还是在醉乡水榭。
成了角之后,就该有自己的艺名了,就像二师兄以前学戏的时候叫凤官,成了角之后,才改了名字叫白慕凤。
安然说,你叫锦官,又是一折锦屏恨出的名,不妨就叫锦屏吧,姓就跟我,姓李好了。可师傅说,李是国姓,是皇家的姓,你怎么能姓李,还是别惹麻烦,换个姓吧。
于是秦淮河畔,早早就挂出了戏牌,金陵第一小旦黎锦屏的名剧,锦屏恨,八月初十,醉乡水榭。和锦屏配对手戏的,还是上次的幼官,现在得叫方幼龄了。
安然说,那天一定要去捧场,看看黎锦屏光彩非凡的样子。可谁成想,皇上说,今年的中秋节要召集所有的皇室一起过,于是八月初,安然就跟着安王爷进京去了。
没有了李安然的醉乡水榭还是醉乡水榭,没有了李安然,黎锦屏的锦屏恨还是要演,但锦官的性子一下子就没了一半。白慕凤没去,但他却在戏班子里给锦官化好妆,然后是齐府的轿子专程来接的。
齐家的二公子齐向晚坐在前排最显眼的位置,而锦官却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更没有注意到他耐人寻味的目光。上次唱得只是一出折子戏,唱到两人历尽艰险,终于拜为夫妻就结束了。今天唱得却是全剧,唱到后来,锦官完全入戏了,想到安然完全不顾他,留下他一个人到京城去了,突然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眼泪在眼中差点就滴了下来。
锦官唱完正要回去,轿夫却说齐公子在楼上的听风轩等他,想见他一面。锦官心情极为不佳,本不想见,可是送他来的是齐府的轿子,轿夫说齐少爷要见,自然是不会起轿,所以他不得不上去见他一见。
听风轩里只有齐二公子一个人,却摆了两盏酒盅,显然是给他准备的了。齐二公子齐向晚是个富贵闲人,长得就是一幅风流相,眉眼间很是好看。此刻,他正随意地坐在一个椅子上,把玩着酒盅,用玩味的眼神看着锦官,说:“好一个锦屏恨,好一个黎锦屏,不愧是金陵第一小旦,再过几年,恐怕这金陵的梨园就是黎老板一枝独秀了。”
锦官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齐向晚眼中玩味的意味更重了,转着酒盅,笑着说:“看来你白师兄的工夫你还没学到家。他是怎么教你在客人之间周旋的,他推你出来不就是想让你取代他么,怎么他那么心急,功夫还没学到家呢,就推出来见客了。”
锦官没细想他的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听出了他话中的调戏。于是,锦官略皱了皱眉头。
齐向晚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重了。他说:“既然他不愿意调教你,就让我调教调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