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GL）》九九十十

1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仲夏季节。繁花盛开。
　　御花园中陈后与钟保一前一后漫步在这花丛小道中。
　　陈婉玉那日从钟宝那里得知徐泉已自杀身亡的消息后，只叹了口气道：“他若不死，只怕也没法留在神武了。”
　　陈后虽没把话说完，但钟保还是很清楚：一旦徐泉不再是神武指挥使，他就只有死路一条，神武的人不会放过他，茹宝情更不会。既然横竖都是一个死，倒不如自刎死的干净。
　　对于此案的结果，钟保还是心有不甘：“太后娘娘，徐泉案臣有一事不明。”
　　陈婉玉顿了顿：“说。”
　　“娘娘当日为何下诏设那‘京南五霸’？”
　　陈后轻笑了声：“你这呆脾气又上来了，就非得弄明白不可么？”
　　那钟保只是低头而拜，也不出声。
　　陈后叹道：“这茹宝情尽心尽力为本宫办事，却也没求过本宫什么，哪五人就权且当作是本宫赏赐给她了吧，钟爱卿就不要再追究了。”
　　钟保心知陈后对茹宝情之宠并非一般，但此时确真真吃了一惊，只为哄那茹宝情开心，竟连这民心也不顾及了吗？
　　傍晚钟保走出御花园时，心中更加确定了一件事：为了陈后，茹宝情必须得死。

　　半月后，茹宝情接任神武指挥使一职。
　　神武上下一片欢腾，唯徐泉派惶惶不安，唯恐此次将会被茹宝情当作异己清除。
　　然而茹宝情只是在酒宴上说道：“神武军经历此番动荡，实属内耗，我茹宝情在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此后大家当同心协力为太后娘娘办事，若再有此等离散人心之事，唯军法处置！”

　　高大的台阶上，茹宝情身着红衣，望着阶下的尚云瑞。
　　只见尚云瑞缓缓抬起脸，冷笑道：“恭喜了，茹大人。”
　　茹宝情忽然一阵心痛，从梦中惊醒过来。
　　原来只是个梦而已。
　　阳光透进屋子里，依然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水汽的味道，原是昨晚一夜大雨，院子里的牡丹都花残叶落了。
　　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痛。茹宝情苦笑着揉了揉额头，竟是前些日子闲得紧了，这些日子忙起来倒不适应了么？
　　窗外晃过一个人影。
　　是她？
　　苏四敲了敲门：“主子，尚大人来了！”
　　没看错。茹宝情忙披了衣服开门，尚云瑞便一头扎了进来，笑道：“就是公休也不至于睡得这般昏天暗地吧，最近可好点没有？”
　　茹宝情微微点了点头，把一丝乱发拢至耳后。
　　尚云瑞见她只着了睡袍，面色苍白，有些担心的凑上前道：“怎么脸色这样差？药可按时吃么？”
　　茹宝情只是不言语，把脸转向一边。
　　尚云瑞一见便明白了，对上苏四：“怎么回事儿？我不是都交待过你们要好好看着她吃药么？”
　　苏四支吾道：“主子嫌那些药太苦，不爱喝就都给倒了，现在那些药也都没了。。。”
　　尚云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摊上这么个主子也算苏四她们倒了霉了。气了半晌才开口道：“你再去找那大夫那些药回来，我看着你主子吃！”
　　苏四应声而去。
　　茹宝情看着尚云瑞气呼呼的样子，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尚云瑞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茹宝情开心道：“尚大人都快成了我小娘亲了——”
　　尚云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说不出话来。
　　茹宝情止住笑：“玩笑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今日难得公休，我再带你出去转转，苏四拿了药回来还得好一会儿呢，你先陪我出去，好不好？”
　　“去哪？”
　　茹宝情诡异一笑：“来了京城不可不去的地方阿。”

　　泽轩堂内，看病的，拿药的来来往往。
　　这祖孙两忙得过来么？苏四寻思着。
　　段倩刚捧了一堆草药从药房来到前堂，便一眼认出这无比精神的红衣女子：“苏四！拿药来了？”
　　苏四闻声忙凑上前道：“是啊，这儿人可真不少，要帮忙么？”
　　此话一出，苏四便后悔了，元汇斋那边还等着自己拿药呢。
　　只听段倩道：“没什么事的话帮我把这些称好的药包上吧！”
　　苏四狠了狠心，安慰自己下，就这么一会儿，就这一回。

　　珑海湖边。浮艳园。
　　身着便服的两人一踏入这门，老鸨便迎了上来：“呦——茹大人来了——”
　　说罢看了看尚云瑞：“茹大人，这位是——”
　　“噢，她是我朋友，陪我来这儿看看的。”
　　尚云瑞环看四周，只见堂内喝酒的赌钱的，闹成一团；女人的脂粉气弥漫在空气中，浓妆艳抹着时不时又露出嫩白的皮肤来，尚云瑞那里见过这阵势，拉过茹宝情小声道：“我们都是女儿家，来这种地方干什么，我看咱们还是快走吧。”
　　茹宝情笑道：“战场你不怕，这你倒怕了？放心吧，我只是让你来这陪我答谢个人罢了，又不干些别的什么。”
　　说罢对上那老鸨：“影怜姑娘可在楼上？”
　　那老鸨脸色一变，面露恨色：“那贱丫头前些天喝药死了。”
　　茹宝情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死了？！”
　　“是啊”那老鸨恨恨道，“养了她这么久还指望她多给我赚些银子回来，谁知前些天好端端得竟喝药死在那绛云阁子中了，若知如此当初真应该把她卖出去才好——”
　　话音还没落，那茹宝情已一个箭步冲上楼去。
　　绛云阁内还是干干净净，然而那人却早已不在了，风穿过那窗一阵空茫。
　　尚云瑞跟了上来，只见茹宝情失了魂一样在阁子里走来走去，喃喃道：“不在了。。。。就这样走了？”
　　一个黄衣女子缓缓走进：“敢问阁下可是茹宝情茹大人？”
　　茹宝情半晌才抬了眼看她：“什么事？”
　　“这里有影怜姑娘留给茹大人的一封信”，那黄衣女子拿出一纸叠好的信笺递上前去，“影怜姑娘说茹大人一定会再回来找她的。”
　　茹宝情忙接过那信笺打开来，只见上面只写了两行小字：影怜自知罪不可恕，今生已无缘伴君左右，望君珍重，来世相逢。
　　茹宝情颤抖着已是泪如雨下，尚云瑞刚欲上前劝说，那茹宝情竟转身冲出门去。

　　珑海湖边，大柳树下。
　　茹宝情放声大哭，不能自已。
　　影怜啊影怜，你竟要用自己的死来惩罚我吗？
　　早知如此，那日就不该让你在公堂上逼死徐泉阿！
　　茹宝情只觉得头痛欲裂，记忆深处有关那女子的一切又翻涌了上来，和岑影怜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她无法控制的喊出声来：“璟姐姐——”
　　尚云瑞只见茹宝情面无血色，胡言乱语起来，直到她是又发病了，慌忙摇着她的身子道：“你快清醒点，我不是你璟姐姐，我是尚云瑞啊！”
　　茹宝情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拉住尚云瑞道：“你。。。你快送我回元汇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