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晴丝》倚窗望春扉

10、何必宛转落钗环

　　“不会的，大姐一向待我们极好。她不会这样对义兄的。”允池不信五少爷所言，也怕被他言中。
　　“义兄？对了，月风也是这样叫他的。”五少爷若有所思。
　　“你，认得月风？”允池显得有些惊喜，上前一步，走到了他面前。“这么说，你是助我们的吧。”
　　允池失礼地纠住了五少爷臂侧的袍袖。
　　“你不希望与我为敌？”五少爷目光炯炯，那样认真地问他。
　　允池垂下了双手，他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隐约中，似乎听得五少爷叹了口气，但又似乎没有。
　　“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位萧姑娘吧，我不希望你愧对你那位义兄。”五少爷转身迈出房门，允池紧随其后。

　　站在萧遇雪房门前，已感到不寻常之气。两人推门而入。
　　矫无泪就坐在床前椅上，那月光银华之下的碎玉指掌，竟缓缓抚过萧遇雪昏然睡去的容颜。那样一瞬不移的眼光，仿佛间会让人误以为，眼前的定是她久别重逢的至亲。
　　“大姐！”允池想唤醒矫无泪。
　　“允池？”并未回头看他，仍盯着遇雪。奇的是遇雪竟无一丝醒来痕迹。
　　“你来迟了。我已让她服下最厉之毒。看在子箫情面上，没有让她受太大苦，但三日后，她将全身发肤尽皆朽烂，就是齿骨也要化为飞灰。”终于听到了她言语中的刻骨之恨。而她的眼神却在说，希望遇雪现在就在她面前化为轻烟。
　　允池如五雷轰顶。即便是子箫决不会向矫大姐复仇，但痛失遇雪，最终通彻心扉的仍是子箫。
　　允池别无他法，遂自撩衣跪地。
　　五少爷看到允池跪下身形，惊骇得睁大双眼。他知道自己决不愿看到这样的情景，但他又无力阻止，只得暗自想法。
　　“大姐，允池知道你心中之苦。你的恩情，我等陨身难报以万一。但萧姑娘不曾冒犯大姐，更况她是子箫义兄将娶之妻。大姐将她毒害，允池愧对义兄事小，大姐如何面对义兄？靖涵山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义兄若知萧姑娘有何不测，他何以自处啊！”允池倾情相劝。
　　不料，矫无泪猛然站起，面对允池，满面的愤恨，将那原本英气的面庞撕扯得竟有些狰狞了。
　　“如何面对？哼，我与你们患难知交。她萧遇雪不过是父母之命的一介不相干的女子。难道，子箫会为她与我翻脸不成？”她那样尖叫着，似乎再难掌控自己了。
　　“大姐想错了，”允池知道，若拼将遇雪抢走，找不到解药也无济于事，只有劝大姐回心转意了。“大姐不知，每到雪落折梅之时，义兄就每日盼望萧家的来信，哪怕是只言片语，只要提到萧姑娘，他都反复念诵。大姐，你是熟知义兄秉性的，除了萧姑娘，他几曾如此？”
　　“不，不可能……”她有些动摇了。
　　“此次老庄主决意突然，夜家堡又不知何等情形。若非如此，义兄定会亲自去接萧姑娘。我临行前，盼飞反复交代，老庄主和夫人已生死未卜了，若萧姑娘有丝毫差池，义兄难逃一劫。大姐，不看允池情面，也要想想子箫义兄啊！”
　　“子箫生性淡薄，无喜无悲。当年，老庄主竟与一退隐文臣一见如故，八拜之交，更定下将来要做儿女亲家，颇令人费解。后来，子箫从未见过萧遇雪，何来这般动情？”无泪冷笑。
　　“个中真情，恐怕外人无从知晓。只请大姐网开一面。”
　　“我知道，子箫不可能娶我。但最起码，我是这世上他唯一所敬女子。我以为只要这样就够了，但闻听他将娶妻时，我拼将赌上一赌。若子箫不会与我反目，可见我于他之重。若他从此成仇，恨我怨我，亦会记我一生。更况，这一次，我想从心所欲。恨她，定要杀了她。”
　　“大姐恩情来日再报，得罪了。”
　　允池势如长虹，直取矫无泪。
　　矫无泪正欲倾力一战，却发现允池是想抢走遇雪。
　　打斗声一起，顿时屋内涌入了不少高手，将他们围在中间。
　　五少爷对身侧的允池低声言道：“我来应付，你救走萧遇雪。带她到城外山中，那个大夫应该在。走！”
　　转眼厮杀到了一团。起先手下对允池还算留情，但矫无泪恐生变故，终于变成了浴血拼杀了。
　　半晌过去，允池终负遇雪逃出。跃上院墙之时，回头看那五少爷，他已渐落败。但允池已不能再看。

　　那个大夫?五少爷说的应该是颜之华。若他在，萧遇雪或许有救。而现在，遇雪已渐渐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