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BL]海洋之心（2013版）》昨夜晴风

11、第11章 真正的舞会

　　第11章真正的舞会

　　“不准再让侍应生多倒香槟了！你以为香槟跟廉价的啤酒一样，倒满整杯吗？”敬过酒后，卡尔压低声音告诫杰克，换来一连串清脆悦耳的笑声。
　　角落里，乐队奏起了音乐。轻柔婉转的提琴声使餐厅充满温馨祥和的梦幻气氛，宾至如归。
　　绅士淑女各显神通，高谈阔论。
　　美酒的催化，杰克的到来，还有公共场所的特殊氛围，使上流社会的虚伪和庸俗淡化，冷漠的外壳露出一丝缝隙。
　　“我丈夫不知道钱藏在炉子里……”莫莉夫人的大嗓门比平时更响亮。
　　“哈哈哈……”
　　“醉醺醺回到家……”
　　“哈哈哈……”
　　“在炉子生火……”
　　“哈哈哈哈……”
　　淑女们也享受着难得的放纵，虽然她们比谁都清楚，今天的欢乐过后，日复一日的明天终将继续，却并不会影响她们此时的欢愉。
　　侍者推着食品车来来往往。莲花形玻璃器皿里堆满了泡芙和奶油甜点，切开的金灿灿的菠萝，菠萝锯齿状的叶子墨绿欲滴，点缀着樱桃的奶酪，巧克力蛋糕，还有许多杰克从没吃过的水果……
　　“接下来他们该到吸烟室喝白兰地了。”露丝悄悄提醒杰克。
　　好像是要证明露丝所言的真实性似的，面露调侃的女郎刚说完，艾斯梅先生就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说：“女士们，谢谢你们的陪伴。各位，去喝杯白兰地吗？”
　　男士们随之起立，卡尔自然在其中。杰克也站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卡尔俯身对露丝提议。
　　“我想再坐一会儿。”今晚格外活跃的未婚妻显然意犹未尽。
　　顺着她热切的目光看去，卡尔碰到了杰克蓝色的目光，心中的气恼膨胀了几英寸。
　　“一起来吧，唐森先生？留在这儿没意思。”卡尔最后一句话压低了。
　　“不，不，卡尔，多谢了，我要回没有几只老鼠的三等舱。”杰克对卡尔眨了眨眼睛。
　　“的确，我们谈的都是政治和经济，你不会感兴趣的。”卡尔的嘴唇撇得更厉害了。杰克的拒绝使他感觉非常气愤和懊恼。
　　*******************
　　“后来才发现，我当初的邀请没有成功，倒是歪打正着的幸运。杰克在上流社会中，是个奇迹的存在，使得无数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家伙对他不怀好意，当然，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那些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家伙里，也包括爷爷吧？”爱德华善意地嘲笑。
　　*******************
　　卡尔压制住锅炉泄露般的怒火，勉强保持礼貌对杰克说：“谢谢你赏光能来，唐森先生。”
　　杰克努努嘴说：“我们奴隶要去划船了。”这句轻松的玩笑让卡尔的心情莫名变好了。
　　杰克弯腰亲吻露丝的手，与她轻声道别。鲁芙和卡尔同时松了口气。
　　日子就这样过着也不错，有花不完的钞票，看不完的美人，不用操心公司和工厂的近况，还有杰克……大西洋如果再加宽几百倍，就更加完美了。
　　卡尔摸出火柴盒，准备用一个同样潇洒的动作扔还给杰克。
　　“等等，卡尔！”杰克似乎灵光一现，他冲上去抓住卡尔的手。火柴盒静静地悬浮在两只手中间。
　　杰克的手，有着与艰辛生活不相符的柔软和热度，使得卡尔没有理会手腕上突然加快的脉搏，也没在意每个骨节里燃烧起的火焰。
　　“别到隔壁互相吹捧加自吹自擂了，跟宇宙的主宰似的。”杰克眉眼弯弯，“想参加真正的舞会吗？”
　　与杰克同行在去三等舱的路上……为什么会答应他这么不着边际的提议？卡尔好半天才想出令自己满意的理由：对于救了他未婚妻一命的人，礼貌再怎么周到似乎也是不过分的。

　　泰坦尼克号三等舱，平民百姓组成的乘客也在聚会狂欢，这就是杰克所说的“真正的舞会”。
　　几个工人模样的年轻人敲打着手鼓，随着音乐节奏欢快地摇摆着身体，每个人都那么激情洋溢。他们后面的是两位风笛手，爱尔兰风笛声悠扬地传遍大厅。还有苏格兰风笛鲜明嘹亮的乐声。
　　这里远没有头等舱宴会厅的宏伟开阔，更没有雕梁画栋的装饰或艺术品的点缀。乍一进去，就像掉进了另一个时空。人拥人挤，谁也不应酬恭维谁，谁也不悄声细语。所有人都放开喉咙，尽情地挥舞手足伸展四肢。这里没有准会笑话谁，谁也不必介绍自己的家世、名份或是头衔。一股混合着劣等烟草的气味弥漫着整间屋子，谁来到这里都会被狂欢的消闲空气所感染。
　　卡尔也被感染了。
　　“可以把手放在这里吗？”法布里兹奥新结识了一位姑娘，他想要用手臂搂着姑娘的腰，姑娘大方地点了点头，两个人旋转着隐没进了人群中。
　　狂欢中的人们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即使下了船之后，他们就要继续面对贫寒的生活和艰辛的劳动。泰坦尼克把他们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要在这艘世界上最被人羡慕的大船上愉快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珍惜每一天是三等舱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人生信条。正是因为生命本身就充满了艰难，我们才更要发掘和珍惜每个快乐的瞬间。”杰克喊着说，他拉过一个看上去不到10岁的笑女孩，也融入了舞蹈的海洋。
　　每个人都认识杰克，每个人都喜欢杰克。杰克热情洋溢，笑容可掬，无论是裹着围巾的乡下妇人，头发蓬乱的杂役工人，苗条纤细的少女，粗鲁高大的壮汉，讲英语的，操西班牙语、瑞典语的……都那么喜欢他。
　　卡尔知道当初讨厌杰克的原因了——看见杰克，就会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些东西，而且是本该必不可少的东西。
　　杰克天性中的乐天知命和快活善良，是他终生也学不会的。

　　小姑娘和杰克手拉手、面对面地蹦跳着，她的身高刚刚到杰克的腰部，高高抬着手，而杰克却要半伏着上身才能与她保持平衡。这一对舞伴看上去滑稽可笑，但小姑娘跳得很认真，连杰克也专注地牵引着她左摇右摆不停地旋转。
　　卡尔忽然觉得自己变年轻了，初入三等舱的震撼和莫名的感伤，很快消散在狂欢的热烈中。
　　卡尔脱了外套，摘了挂链，没人觉得他与他们有什么区别。
　　没有了外部的包装，我们都赤条条的，都是猴子进化来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卡尔隐约闪现过这个念头。
　　一个大胡子很快与他聊上，虽然他说什么卡尔一个字也听不懂。该死的，大学里的拉丁文他全都逃掉了！不过听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
　　各种声响交织在一起。卡尔以前听到这种声音，一定会皱着眉离开，现在他却兴致盎然。
　　有人摔倒在他身边，爬起来像没事人一样；有人打碎了杯子，大家只是笑笑……
　　这一刻，上流社会的繁文缛节和大惊小怪离他多么遥远，快乐又多么靠近。仅剩的一点不自在也烟消云散了。卡尔彻底抛开平日的派头和风度，用铮亮的皮鞋和着节拍敲打起来。就放纵这一回，允许自己放纵一回。
　　“我把他也叫上来，好吗？”杰克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对小女孩说。女孩不高兴地嘟起嘴，杰克立马安慰道：“我还是最喜欢你。”
　　卡尔微微愣神。
　　“快，上来！”
　　“你要我跟你一起跳？”尽管杰克就在旁边，卡尔还是扯开嗓子喊。他的眉毛挑得很高，看不出是别扭还是嘲笑。
　　“别跟个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卡尔！这可是集体舞，不是华尔兹！你难道因为自己的舞伴是男人而不自在吗？”他很好笑地回喊着，“你瞧，那边，不是两个男人面对面跳吗？随便跟谁跳都行！”杰克放开了舞步，“你不必揽着舞伴，面对面就可以了！”
　　跳舞是上流社会的必修课，卡尔受过相当严格的舞蹈训练。他身材很高，可跳舞跳的十分在行。慢慢地，他在音乐和人群中找到了感觉，把握了节奏。
　　“快，卡尔，搂住你右手边的美人！啊，可惜，你错过了，刚才这个动作，你很可能交上好运……”
　　卡尔抓住杰克的手，还没来得及说话，杰克就拉着他开始旋转。
　　“杰克！你要通过这种手段谋杀一位绅士吗！”
　　“把你甩进海里怎么样？”
　　“你还要救我出来……”
　　突然，杰克拽着卡尔来到舞台另一侧的平台上。
　　音乐更加热烈了。
　　杰克一跃而上，对着台下的卡尔勾勾手指。
　　多少年像孩子似的蹦跳了？卡尔接受杰克的挑战，不甘示弱地跳上去。
　　杰克双手插兜，上半身平稳不动，两条腿却以奇特的姿势跳动起来。不知为什么，卡尔觉得现在的杰克显得很狂野，甚至是放荡的。他托着下巴，慢悠悠地说：“踢踏舞吗？”
　　“没错！最近特别时髦的玩意儿！老兄，你们上流社会也流行这个吗？”
　　“哦不！”尽管卡尔已经在扯着嗓子，杰克也只能勉强听清，“我那帮爱尔兰工人在工作的时候跳的，被我逮了个正着！”
　　杰克咧开嘴，对着卡尔愉快地比划了个中指。
　　他双手抄在口袋里，快的节奏，复杂的舞步，响亮清脆的鞋跟的声音，咔咔咔咔，敲击在卡尔心上。
　　他的心跳跟随着皮鞋的旋律跃动。
　　前刷，后刷，单脚跳，跌落，拖滑步，拍击，膝盖抬得很高，小退伸得笔直，但腰部以上却平稳得如同行驶中的泰坦尼克号，只有脚下飞速地变换着位置和节奏，黑亮的皮鞋反射出眼花缭乱的光芒。
　　卡尔的呼吸慢慢变轻，突然，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一步越到杰克身边。
　　他上半身跟杰克一样笔直笔直的，小腿突然开始跃动。
　　“啊，卡尔！”
　　“很简单，不是吗？”
　　杰克半是赞许半是嘲弄地笑笑。上流社会中的对着政府指手画脚的商业巨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因为音乐和舞蹈而热血沸腾。老于世故的傲慢神态不见了，他年轻的脸上，流露出杰克从没见过的活力和热情。
　　两个人比赛似的越来越快，趾尖与脚跟的复杂节奏，鞋跟发出的声音清晰可辨。
　　突然间音乐慢了下来，踢踏舞是跳不成了。卡尔就着刚才的姿势，稳稳地收回小腿，一把揽过杰克说：“抱歉，难为你跳女步了。”他搂着杰克的腰开始旋转，动作流畅自如，在那么多人当中，没有碰到一片衣角。
　　杰克还没来得及赞叹卡尔的高超技艺，卡尔就自鸣得意地说：“我的技术怎么样？”
　　杰克撇撇嘴，放在卡尔肩头的手收紧了些。
　　“杰克，你……女步跳的这么熟练？”卡尔很好奇，很惊奇。
　　“我小时候长的太清秀了，妈妈总喜欢把我打扮成女孩……”
　　卡尔不由自主地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舞伴来。
　　光洁的额头，粉红的嘴唇，荡漾的酒窝，湛蓝的眼睛和弯弯的眉……不失男人味，却几乎要泛出妖气来……
　　卡尔片刻失神。
　　“啊，你踩到我了，卡尔！”皮鞋的鞋底可是很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