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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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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行驶平稳、光线昏暗的装甲车内,集垂着头,沉默着坐在一角。气场诡异的嘘界坐在座椅的另一角,翘着腿,玩着猜词游戏。
对于被捕这件事情,说突然,倒也并不十分。在与葬仪社并肩作战的那一刻开始,他其实心底里,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有这个结果的准备。
只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并且他是被一个曾经约法三章的人背叛了,才落到这个境地。
一时间,集的头脑里纷纷乱乱的,许多画面闪过,最终却只留下涯的脸浮浮沉沉,灰眼睛璀璨炙热,曜石般的坚硬笃定。
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集如此想道。
嘘界突然很亲昵地凑到集的身边,嘴唇几乎要贴着他的耳朵,问道:“樱满同学,我问你一个问题:运动裤、紧身裤,或例如短裤、小脚裤的词语——你知道叫什么吗?”
说话的热气灌入耳孔,那一瞬间,集控制不住地浑身一紧,往角落里缩了缩,“不知道。”他语气匆促而凉,视线如同一线冰丝般飞快地滑过嘘界的领口,落在光滑的墙壁上,“还有,请您别靠我那么近。”
嘘界毫不在意地又往前靠了靠,盯着他笑道:“樱满同学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嗯?仔细想想如何?”
集突然站起身,退开两步,他的这个动作令立在门口的士兵刷地一声统统将枪口对准了他。
嘘界靠在座椅上,略微有点惊奇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那双眼中如同覆盖着坚硬的冰层,丝毫不让嘘界有入侵的可能,“就算是嫌疑犯,也有人权。”
如果集知道嘘界是如何对待那些落到他手里的犯人的话,他就会明白,自己是绝对没有立场说出这样的话语的。
不过他不知道,于是,集站在那里,几乎是与嘘界对峙着。
嘘界却注视着他,仿佛在思索般,忽然,猛地一捶大腿,惊喜地叫出了声:“是leggings!”
集微微一愣。
却见嘘界也起了身,走到他的面前,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兴奋与暗示,“果然不愧是樱满同学,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帮我解开谜题的呢。”
装甲车抵达GHQ海上基地——这是东京人在漆黑的夜晚无数次眺望过的、代表着日本最高统治权的地方。
集倒是从未想过,自己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居然会是作为囚犯。
他双手被铐住,落在衣前,穿过GHQ冰冷明亮的走廊,脸孔却没有一丝颓败的神色,相反地,平静异常。
嘘界领着他来到一间小屋子,里面只有一扇窗、一张床和一把椅子,窗户正对着碧蓝的大海,半开着,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便吹了进来。
“这就是你这段时间的住处,在这里你可以安静地思考一下,”嘘界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带上了笑意,“记得要配合我解开谜题哦。”
听到这里,集开口应道:“我想我没有什么能够配合你们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事实的确如此,他只是听从涯的指令,进行过几场活动而已。对于葬仪社,他的了解绝对不会比对方多多少。
“哦?是这样吗?”嘘界微笑道,“可是你的那个小伙伴,可是看见过那个恙神涯,出现在你家里哦?”
集微微抿唇,垂着眼睛,不说话。
嘘界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到集的面前,毫无预兆地,突然伸出右手掐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起脸来。
双颊一痛,集猝不及防地与这人对视,眼中划过惊愕。
嘘界的另一只手,轻柔地触碰他的眼眉,满含笑意地呢喃:“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呢……樱满同学的长相还真是出色。”
心中一惊,集下意识地要挣开,却立刻被嘘界紧紧按住腰肢,整个被他箍在怀里。
“唔!”双颊被他掐住,只能发出破碎的一点声音,集死死瞪着他,指尖用力地扎进掌肉。
嘘界松开手。
集软下身子,不稳地退了几步,后腰被桌子撑住。
嘘界又靠近他,俯身,脸庞凑近过来,仿佛要靠近他的嘴唇。
来不及思考地,集抬手重重打在了男人侧脸,将他整张脸扇得微微侧过去。
“你不要太过分。”集嘴唇微颤,脸上神情却如同被激怒的小兽,带着烧灼的火光。
嘘界捂着泛着红的侧脸,却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真有趣啊,樱满同学。”他未再试图接近他,而是后退着,拉远了距离,眼中笑意闪烁浓烈,退到门口,对着警惕地盯着他的少年,飞了个小小的亲吻,“记住我的名字哟——我是嘘界·巴鲁兹·诚,葬仪社事务的全权负责人。樱满同学,我想我们以后的日子会很长。”
集呆呆地靠在那里,突然抬手,明明没有被亲吻,他却用力地擦了擦嘴唇,脸上浮现出无法抑制的厌恶。
恶心,恶心。
与此同时,脑中涌现的,是对那个人的深切思念——
涯,好想他出现,好想被他亲吻。
“什么?你说集被GHQ抓走了?!”听完叙述,飒太瞪大了眼睛,溢于言表的惊讶。
“没错,我也觉得很奇怪。”花音点点头,推了推眼镜,脸上浮现出担忧。
“嘿,这种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才是真正会犯罪的人!”难波倒是显得十分幸灾乐祸,如此笃定地评论道。
“你胡说!集他不会干坏事的!”听到这话,祭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愤怒地辩驳道。
“嘁,都已经被GHQ 抓走了,还不是犯了罪吗?到现在还为他说话,真不知道你是无脑,还是真爱。”难波不甘示弱地反讽道。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热切的神情,没多少对同学的关心,反倒都是看热闹的样子。
“谷寻你说,你觉得集会是做那种事的人吗?”飒太转过身,问向坐在后座的谷寻,他神情闷闷的,仿佛迫切地需要人给他精神支柱。
谷寻似乎也在发呆,乍一听到这样的问题,心中百味杂陈,却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搪塞道:“我也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心里有个这样的声音,在谴责着自己。
明明是他将他推入火坑的啊。
通讯视频的两端,分别坐着嘘界与虚空研究所的所长——茎道修一郎。
“是樱满博士的儿子,我以与葬仪社勾结的罪名逮捕了他。”嘘界说道,同时开口问,“您不高兴了吗?”
“倒也不是……”须发皆白的男人,集的继母春夏的哥哥,脸上是沉思的神色,“那么,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认为他与葬仪社勾结没有错,”嘘界答道,“之前我审讯过那个小家伙。”说着,他调出审讯视频,展示给茎道看,“可惜他什么都没有说。”
资料中,集穿着囚服,坐在桌前,嘘界坐在他的对面,将一帧帧GHQ留存或抓拍的照片展示给集。
嘘界打开一张金发少年的照片,“这个就是恙神涯,葬仪社的年轻首领。”接着他又打开下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涯和集站在一起的照片,他发问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还和他在一起?”
少年面无表情,经过了初来的那件事情,他明显对嘘界没有半分好脸色。于是只是冷冷地看着,不发一言。
对于集的抵抗,嘘界毫不担心的样子,只笑道:“你要想清楚,这里的饭菜可不好吃哦。”
集冷淡地微微抬眼,瞥了他一眼,“我说过,”他冷冰冰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嘘界不答,只是又打开其他的照片,都是葬仪社的骨干们:鸫、四分仪、绫濑……
画面回转到嘘界与茎道的通讯。
“我给他看那些照片的时候,他的神色很平静,没有恐怖分子的行为习惯和表情,但就是因为这样,才不一般的吧——未免太镇定了。”嘘界摸了摸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角染上了微微的笑意,“总之,现在这个少年,还是个谜。”
“七分钟前,恙神涯发出了犯罪通告,说一定要救回自己的同伴。”茎道缓缓开口,“这一点可以证实,樱满集的确是葬仪社的一员没有错。”
“哦?那我倒是有个想法,”嘘界微笑,“只不过不知道对那个小家伙有没有作用啊。”
集被解下手铐,带到嘘界的面前。
这个男人在他关在这里的两天之内,举着各种各样的名头骚扰了他无数次,大到审讯,小到睡前晚安(?),他都得被迫见到他,以至于他现在面对嘘界,拘谨感已经几乎消失了。
“带你去一个地方哟。”嘘界笑着,带他走出GHQ总部基地的大门。
门外就是波光粼粼的蓝色大海,风景优美,空气清新。
并且,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行程。
气氛十分轻松,当然是嘘界单方面的,令集几乎要有他是与这人出来约会的错觉。
只是一路上,看着巡逻紧密的士兵和一台台处在警戒状态的endrave,却似乎比自己进来时戒备森严得多。
他被关在这里的两天里,外面发生了什么?
嘘界将集眼带思索的样子看在眼里,发出一声轻笑,“集,”他对集的称呼已经自顾自地变得这么亲密了,“葬仪社发出了犯罪通告,要救出他们的伙伴。”
集下意识地看向嘘界,还未等他做出诧异的表情,就见对方头一歪,露出带着几分恶意的笑容,“不过,不是来救你的哦。”
集注视着他,“什么意思?”
嘘界却终止了这个话题,目光投向窗外,“啊,我们到了。”
这是座干净漂亮的大楼,嘘界与集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男人边走边解释着:“这里是隔离医院。”
“……”集没有接话,目光却在淡淡地打量着。
“接下来我就要告诉你,寒川同学背叛你的原因了。”
集转头看向他。
此时二人已经在落地玻璃窗前停下了脚步,“寒川同学并不是吸.毒.者,而是诺玛基因的贩卖者,那天他去‘堡垒’也是为了贩卖毒品。”
“他很需要钱,而原因,就在这里。”
嘘界的视线投向玻璃窗内,集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随即便愣住了。
那里是这座设施的地下部分,略微有些昏暗的巨大空间里,密密地摆着排排病床,巨大的治疗仪器伫立在病床边,而病人们,无一例外,裹挟着露出身体的默示录病毒。
深紫的结晶扎入视线,看得人心中一沉。
病房里除了护士,不是躺在床上的人很少,因此,集很快就发现了一张病床边坐着的谷寻。
再把目光投到他守候的那张病床上,集看到那里躺着的是一个比他们俩还年轻的少年,脸上和右臂都结满了病毒,很明显,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第四阶段。
难道是因为这个……
嘘界注视着病房内的景象,整个人都正经起来,语调也变得有些凝重:“看来你已经猜到原因了。不错,那是寒川同学的弟弟,寒川润,默示录病毒的第四阶段患者。而这里,就是为了救治因意外感染,体质跟疫苗发生冲突而引发并发症的病人而建立的隔离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