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轻歌》韩佳

60、傻子的眼泪

　　风向南推开房门的时候，莞儿已经醒来坐在床边有一阵子了，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见风向南的那一刻，眼中光芒闪了一下，复又黯淡下来。
　　风向南的心跟着一痛。

　　房内一时寂静的有些可怕。
　　风向南一步步走到床前，伸手想要将莞儿揽进怀中，可看着她略微倨傲孤单的背影，伸出手的手便僵在空中久久不能动弹。
　　也许，是莞儿还在怪他吧！风向南落寞的想着，收回了手，默默站在床边。
　　可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独孤莞儿多希望、多渴望风向南能够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她的痛在身上，更多的却也在心里。

　　闷了良久，终究还是抵不住这沉闷的尴尬，风向南坐过来，盯着莞儿低着的头，道：“你若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别总这么闷着声不说话。我实在是很担心你！”
　　“……”
　　“莞儿！”风向南的眉头微微皱起，不知该如何安慰。
　　莞儿心里难受，眼泪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呢喃道：“我何时说过生气了！”
　　风向南一见莞儿的眼泪，心顿时慌了，连忙伸手抱着莞儿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的错！求你不要哭！莞儿，你不要哭！”

　　谁知，莞儿被风向南抱进怀中这么安慰，倒是哭的更凶了，心中的委屈跟着眼泪一起涌了出来。
　　风向南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只得抱着莞儿，任她发泄。

　　莞儿哭了一阵子，却不见风向南安慰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傻，便抹了眼泪抬头准备质问风向南，却发现风向南的眼角有些湿润，一时间愣住了，也忘了说话。
　　风向南见莞儿这样盯着他看，连忙别过脸嘀咕道：“哭完了就洗洗脸吧！跟花猫似的。”

　　“你哭了！”莞儿盯着风向南，道：“你刚才是不是哭过了！”
　　“你看错了！”风向南的语气有些不太顺畅，面色也有些尴尬。
　　“你就是哭了！你还不承认！”莞儿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一样，讽刺说道：“想你这样的人还会哭！”
　　风向南有些尴尬，忽然转过脸，瞪着眼睛盯着莞儿，倒把莞儿吓的往后靠在床帏上不敢动。却只听风向南哼道：“怎么，谁规定我不能哭了！”

　　他这一开口，莞儿先是一愣，后竟破涕而笑，尔后抹了抹还挂在眼角的泪水，这才又缩进风向南的怀中，双手环着风向南的腰说道：“我就是忽然觉得开心了！没那么难过了！”

　　风向南倒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却也只是伸手环抱住莞儿说道：“有时候，真搞不懂你这小丫头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痛痛痛！”莞儿忽然惨叫一声，从风向南怀中挣扎出来，指着胸口先前被刺的地方说道：“这里很痛的！”

　　风向南连忙紧张的问道：“要不要紧，我这就去叫枫溪来给你看看！”
　　“不要啦！”莞儿连忙拉着风向南，道：“我好歹也是个医女，这么点儿伤，根本不用找枫溪好不好，更何况——”莞儿偷偷的抬眼看了一眼风向南，道：“你陪着我就不痛了！”

　　“好，我陪着你！”风向南口中答应，心中却是心痛悔恨异常，若是他心智能够再坚定一些，兴许，莞儿就不必受这么多的伤了，他们的孩子也就不会……想到此，他心中更是万般绞痛，他甚至不知道莞儿在没有他的这些日子里，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先前的事儿，莞儿竟是一个字，一句话都没有质问过他，反叫他内疚异常。
　　也许，只有久别重逢相拥在一起的这一刻，风向南和莞儿都才明白自己对对方的需要，远比其他更重要！

　　“莞姐姐！”房门“咣”的一声响，就见一个人影窜进来，一把推开惊愕的风向南，熊抱住莞儿道：“莞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莞儿一愣，低头看看怀中的云曦，复又抬头看看脸色尴尬的风向南，脸上全是无奈和惊讶。

　　“唉唉唉，臭小子，你莞姐姐身上有伤，你能不能离你莞姐姐远些！”风向南伸手想把云曦从莞儿身上拽下来，却见云曦回头哼了一声道：“枉我那个时候还口口声声叫你姐夫，对你那么崇敬！你看看我莞姐姐现在这样，都是你给害的！”

　　“云曦，不要胡说！”莞儿皱了眉头。
　　“无碍！”风向南却倒是沉得住气，只说道：“你说的没错，害你莞姐姐受伤的罪魁祸首的确是我！”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快滚出去！”云曦蹭的一下又窜到风向南面前，伸长脖子红这脸叫道：“最好离我莞姐姐越远越好！”

　　风向南不为所动，迎着云曦的愤怒的眼神，道：“你放心，我是不会出去的！更不会离开莞儿！”
　　“你——”云曦气呼呼说道：“可就是因为你，莞姐姐才会受伤，才会心痛，才会……”
　　“够了云曦！”莞儿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忽然来了？”
　　云曦一愣，连忙过来叽里咕噜一阵诉苦：“我怎么不能来了，我要是再不来，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说咱云城守卫那么好，莞姐姐你明明在家里好好的养伤的，怎么就忽然不见了？我思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

　　莞儿脸色有些尴尬，连忙又问云曦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就是抢我剑的那个强盗呀！是他传讯给我说你在这里养伤，我和娘就赶紧赶过来了……”
　　“师父也来了？”莞儿一愣，却见音柔风已经推门进来，叹气道：“这孩子，怎么都不肯叫我一声娘。”

　　莞儿低头，不敢看音柔风。
　　“你不敢看我难道我就猜不出来你是怎么来这里的？”音柔风有些生气，却还是疼惜莞儿的，念叨道：“若不是风向南身边的人教唆你，谁有那么大本事将你从云城中带出来？”

　　风向南心思一动便知是阮玉从中所为，便也不好隐瞒，只得对音柔风抱拳：“这一切都是晚辈的疏忽大意。”
　　却见一向得理不饶人的音柔风只是无奈的摆摆手，说道：“好了！从前的我不会再提。我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倘若你们和好如初，互敬互爱，我自然乐得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倘若你二人有半分不和，我便立刻带着莞儿回云城。与你们西域更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前辈……”

　　“如今看来，这亲，倒是要我们先提了？”音柔风话锋一转，道：“莫不是叫我们莞儿这些苦，白白为你吃了？”
　　风向南有些意外，激动的站起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外面哈哈声笑起来，却是西域王哈哈笑着拍着手进来了。

　　西域王一边笑一边进门说道：“再怎么说，这亲事也不能让您提啊！”说罢对着音柔风微微点头，道：“想必这位就是叱咤风云美貌多姿的云城第一夫人吧！”
　　音柔风眉目微皱，却不接话。
　　风向南连忙说道：“前辈，这是晚辈外公，西域王殿下。”

　　音柔风却只是哼了一声，并未表现的很惊讶，只是礼貌性的行了个礼，说道：“既然您是长辈，该比年轻人知道些分寸，我女儿不能总是没名没分的借住在这里。”

　　“怎么能说是借住呢？”西域王并不生气：“这可是我专门比对着王后的标准为我未来的外孙媳妇建造的宫殿，而且令嫒与我的向南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夫妻，我也已经下令将此王府送给令嫒，怎么能说是借住呢？”

　　“哼！”音柔风笑道：“西域王倒是很会抬举我们，只是这功名利禄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这宫殿是比照着最尊贵的身份建的，只怕我们莞儿未必受得起。”
　　“这话说的！什么受得起受不起！”西域王笑道：“只要有情，便是天作之合。我们西域人和中原人不一样，只要相爱，是不会在意什么身份地位的。况且，莞儿姑娘有你这样绝世倾国有铿锵胜男子的娘，她怎么会不够优秀呢？”

　　音柔风叹了口气，道：“我只要女儿今后幸福便好。”
　　“如此说来，咱们西域和云城结亲这事儿，就定下来了？！”西域王笑的十分开怀。
　　“且慢！”音柔风顿了一下，道：“我还有三个条件要单独与西域王和楼南王说明！”
　　“师父……”莞儿有些担心，生怕音柔风会反悔。音柔风回头，冲着莞儿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西域王遂带着风向南和音柔风，三人移步偏殿。
　　“请说！”
　　“第一：无论风向南将来是否接管大位，成王也好成侯也罢，此生，除了我们孤独莞儿，都不能再娶她人。”
　　西域王的眉头微微皱起，且不论将来风向南必定是要接管西域的，这王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他准备的，就是寻常王侯，三妻六妾，乃是常有的事，西域王的眼神飘向了风向南，却见风向南已经斩钉截铁的答应了。
　　西域王撇撇嘴，心有不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