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轻歌》韩佳

20、道有听途说

　　那日之后，音莞儿便留在云曦的府上，可她心中又挂念着音柔风和音无净，更思量着离去的乐季山，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去寻玲珑。
　　“我说小姑娘，我等你好些日子了，却总不见你来。”玲珑远远的见音莞儿踟蹰不定，便自己先走出茶棚笑道：“依我看啊，那乐季山的心思也是白花了！”
　　音莞儿一愣，面上一红，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啧啧啧……”玲珑站在音莞儿面前，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瞅瞅这小脸儿，都皱成一团儿了！乐季山那天杀的煞星也真会给老娘找事儿，白留这么个可人儿却是碰也碰不得的！”
　　“你！”音莞儿登时窘红了面颊道：“我，你，乐季山说我可以来找你！”
　　“我自然知道！”玲珑眼珠子一转叹道：“也对，按理说乐季山真要看上你了，也不会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可若是对你无情，却又何苦让我一个风月场上的来传情达意呢！你说是吗？”
　　音莞儿顿时脸色酡红一片，只管说道：“我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乐季山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拿了云曦的剑，为什么对我说哪些奇怪的话！”
　　玲珑微笑道：“你说乐季山啊，他是我师父。”
　　音莞儿却呆住了。
　　“我自然不会骗你！就看在他教你练剑的情分上，我们也算是同门师姐妹，不然，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玲珑嗤笑一声，坐下来说道：“乐季山是雪域魔王的大护法，拿云曦的剑不过是奉命行事，至于对你说那些话，是看得起你，不忍看你像个二傻子一样糊涂过日子罢了！”
　　“你……你说的话，我有些不明白！”音莞儿别过脸。却见玲珑微微一笑说道：“实话告诉你，你根本就不是音莞儿。你本名是孤独莞儿，家住蓬莱仙岛，那孤独仙侣是你真正的爹娘。一年前你和前武林盟主次子双双坠崖之后，江湖上就传出你二人是坠崖殉情的。风盟主便给你和风向南立了衣冠冢，结了阴亲。至于你和风向南到底怎么坠崖，是不是殉情，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
　　音莞儿顿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你胡说什么……”
　　“我向来有一说一。我是不喜欢你，懒得骗你。我就不信你当真一点儿都不记得，难道你不记得你是怎么坠落山崖的吗，难道你不记得是谁让你坠崖的，难道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一次都没有想起来过吗，难道音柔风给你吃的什么药你到现在都觉察不出来吗？难道你……”
　　“够了！”音莞儿的脑中一时想起那双翡翠色的眼眸，一时又是音柔风的疼爱，恍惚之间只觉得头痛的厉害，便疾声喝道：“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说完转身就跑。
　　“你即使不听，奈何这便是事实！哈哈哈哈……”身后传来玲珑放肆的笑声和那串串铃铛叮叮咚咚的响声。
　　音莞儿只管往前跑，也不曾留意脚下，一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脚踝处生疼。泪眼模糊之间，音莞儿脑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乐季山，她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师父师兄和乐季山。她不记得，她从哪里来，不记得什么山，不记得有什么人，不记得有什么是发生，她的记忆甚至比那玉石还要透彻干净。
　　“依我看啊，那乐季山的心思也是白花了！”玲珑的声音还在脑中盘桓不去，音莞儿却只是不停地甩头，想忘掉那个神一样，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去的男子。想要忘掉玲珑的话。她不知道乐季山的心思，却明了自己的心思。果然是在她的心中，乐季山和别人是有些不同的。
　　“姐姐！姐姐！漂亮姐姐！”
　　云曦远远的见音莞儿一个人走在路上，似乎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追了过去，喊了几遍都没有见音莞儿回头，只得奔过去一把拉住音莞儿的袖子，叫道：“漂亮姐姐！你怎么不理我？！”
　　音莞儿方才恍然醒悟，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大街上，便只得扯了一下嘴角道：“云曦，是你啊！”
　　“哎，漂亮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哭过啊？你怎么不叫我死小孩了？也不对我吹胡子瞪眼啦？”云曦见音莞儿一脸忧伤，便出言逗音莞儿，谁知道音莞儿却仍旧一副欲哭欲泣的样子。
　　“漂亮姐姐，不如我带你去看戏吧！今天有个很厉害的师傅过来，就在前面，我们走吧！”云曦说着，就要拉音莞儿去看戏，音莞儿便就这么如没有魂魄一般，被云曦拉到戏院看戏。
　　那戏子在台上依依呀呀的唱着，诉说着一腔惆怅，台下音莞儿却是一腔怆然不知从何说起。
　　“姐姐！你为什么哭？”云曦歪着头，记忆中，这个傻大姐总是没心没肺的傻笑着，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难道是那个人出事了？！
　　“漂亮姐姐！”云曦忽然一把抓住音莞儿的胳膊：“是不是我娘出事了！你快说话！你别摆着死人脸掉眼泪！你快说话……”
　　“你胡说什么？！”音莞儿猛然醒悟，擦了眼泪瞪了一眼云曦道：“你担心你娘啊！”
　　云曦撇撇嘴，脖子高昂，转过头去继续看戏，愣是不肯再回头看一眼音莞儿。
　　音莞儿顿时只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云曦明明那么担心师父，却不敢上山，即使此时此刻担心师父得很，却仍旧装的一脸不在乎；师父心中挂念云曦，却也不愿到这云城中，明明是母子连心，却又……想毕他们之间不得已的苦衷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月儿吧！可是她烦恼忧伤，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烦恼忧伤。她想恨乐季山，却恨不起来，她现在不知道该恨的人是谁，她压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音莞儿忽然又笑了，也罢，也罢，她本来就是个没有前世今生，没有记忆的人，乐季山如此走了倒真真是清净了，倒好！
　　一曲玄音了，惆怅随风散，此情不敢忘，只愿君安好！
　　“漂亮姐姐！你又怎么了？”云曦不解的皱眉，这傻大姐果然是傻，才一出戏的功夫，又是哭又是笑，都快抢了人家戏子的风头了！日后同她一道还不知要丢多少人呢！
　　“好云曦，你日后不要叫什么漂亮姐姐寻我开心了，只管叫我莞儿姐姐，或者莞姐姐都行！你莞姐姐我现在有事，你自己慢慢看吧！”音莞儿说罢转身便走，竟是心豁然开朗，身轻犹如燕。
　　白留下目瞪口呆的云曦。
　　音莞儿舍去了对乐季山的纠结，倒是开心了不少，只是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音莞儿笑道：“你这人怎生不知看路，要往人身上撞！”
　　那人却也笑呵呵的对着音莞儿施礼道：“我卜卦七七四十九日，算准了今日出门遇贵人，没想到，还真给我撞到了！”
　　音莞儿扑哧笑出声来：“我看您是年纪大了吧！却还是风趣的很呢！您这般走路低着头，当然要撞到人了！”
　　“非也非也！”那人抬头，音莞儿方才看清，分明就是个道士摸样满脸白胡子的老头。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你我已有缘十七载，今日第二次见到你，果真是应正了那句话：此女只该天上有，莫到人间随浮萍，今日他家，明日你家，终不知是哪家。却是天上人家！”说罢，还用手中拂尘指了指天际。
　　“修要浑说，我何时认识你了，我现在不过才十七岁，又很少下山，今日必然是第一次见你，何时，就是第二次了！我看您年纪果然大了！”
　　“岂敢岂敢！得见谪仙，岂敢忘记！你我今生唯有三面之缘，今日得见，下次见面，又当是何时却是不知，可叹可叹啊！”
　　音莞儿被这老道士说的云里雾里，只觉得这老道士面貌祥和，仙风道骨，却不知为何说话如此让人难解。
　　“那您老说说，我们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我就算说了，你也未必记得啊！”那老道士呵呵笑着看音莞儿，音莞儿只觉得奇怪，难不成，这老道士知道她摔坏脑袋不记事儿了？！
　　“我这老道年纪虽大，可记性却好得很呢！”似乎是猜到音莞儿的困惑，老道说道：“我且说给你听听。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你还是个……”老道士歪着脑袋用手比划了一番说道：“这么点儿的小女娃！还在襁褓里，如何记事儿？！哈哈哈哈……”
　　音莞儿一愣，不由得气道：“您这是存心拿我说笑啊！”
　　“呔！”老道士忽然怒了，喝道：“你这女娃好生难伺候，若不是当年我将你从贼徒手中带走交给好心人，你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三世修为一世白投，如今倒说我浑说了！”
　　“你胡说什么！”音莞儿被这老道士吓了一跳，只想早些离去，便也不再听老道士说话，转身便走。
　　谁想着老道士又一把抓住音莞儿说道：“即是有缘得见，说给你便是无妨！我听说那江湖上颇有盛名的独孤仙侣为人好，施药救人，悬壶济世，虽育有一女偏偏才出生就没了，便将你交给他们照拂，没想到你还是来到这荒蛮之处寻亲来了……造化可叹啊！！”

作者有话说

　　在云泽停留了很久，大家一定觉得进展很慢，好吧！我们家有！让主人公们走出去，去寻扎属于他们的各种戏！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