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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九重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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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莞儿睁圆了眼睛,不知马车里的人是何方神圣,竟然在这种荒郊野地也如此排场,竟然连西山老人也被镇住忘记杀自己了呢?会是谁呢?
车帘再次跳开,瞬间的星光耀眼,却又只见一个全身黑衣之人下了马车,只是他黑衣上似乎是用很细的金线绣着花纹,因而迎着月光,似乎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芒在跳跃,只是这人虽然衣着十分庄重华贵了得,可脸上却又照着一副笨重丑陋的青铜面具,装束十分奇特诡异。
自这男子下了马车,音莞儿便只觉得被一种诡异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来气,似乎比看到满地死人骨头和要吃人的无花果还要让她不知所措。
“你没事儿吧?”黑衣男子信步走到音莞儿身前,蹲下身,好像那西山老人不存在一般。
“乐季山!”音莞儿呆呆傻傻的望着那人,脱口而出的,却是乐季山的名字。
“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那男子似乎笑了,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温雅。
音莞儿猛然醒悟,她方才说了什么?这人怎么会是乐季山?!乐季山就算再坏再不够意思,却不会遮着面颊,更不会穿黑色衣服,不是乐季山,不是他!不是!
音莞儿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只是呆呆的望着那人脸上的面具,似乎是想透过那厚厚的青铜,看穿这人的模样,可惜,隔着厚厚的青铜面具,除了那幽冥一闪的绿色眸光,什么也看不到。
“大胆女子!看什么看!”墨绿衣服的女子忽然娇声斥责音莞儿,一根长鞭似乎是长了眼睛一样绕过男子,狠狠地抽在音莞儿的胳膊上,音莞儿惊呼一声,却只是别过脸,强忍着火辣辣的痛低头捡起落在地上让她作呕的无花果,转身就跑。
谁知,那墨绿衣服的女子一瞬便挡在音莞儿身前,眉目轻弯,巧笑倩兮,道:“这么快就着急走了吗?可我并没有允许你走啊!”音莞儿望着墨绿衣服的女子,那女子分明是在笑,可音莞儿却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阮玉,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黑衣人轻笑,却不知何时,手一抬,原本呆愣在原地的西山老人竟像是人偶一般,飘到了黑衣人身前。
阮玉立刻不再理会音莞儿,鞭子一扬打在西山老人的身上,厉声骂道:“老不死的!可让我们好找啊!”
西山老人似乎猛然清醒过来,二话不说反身便逃,却被阮玉一根金鞭抽倒在地上。
西山老人翻到在地上,忙又爬起来跪着不住求饶。而那阮玉似乎听不到,只管挥鞭不停的抽打着西山老人。
音莞儿趁此忙要溜走,谁知阮玉却又鞭子一扬,再次将音莞儿卷了回来,喝道:“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其实,阮玉更想问,你如何知道乐季山的名字!
音莞儿连忙解释:“女侠息怒!我……我……我不认识这怪人!我只是要采三颗无花果救我师兄性命才深夜来此的,我师兄中了落花蚀骨,需以西山老人的三颗无花果做药引,方能解毒!我真的不认识这个怪人!我也不认得你们,与你们更是无冤无仇,为何你们不让我走?”说罢,眼角偷瞄了一眼戴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面具后的嘴角弯起来,却并没有人看到。
谁想,西山老人忽然窜过来一把抱住音莞儿的腿哭诉道:“乖孙女啊,都是爷爷不好,你快逃吧!爷爷救不了你啦!”
“你你你……你干什么?”音莞儿顿时吓得手足无措,手脚慌乱的挥舞想要挣脱西山老人的手,却在挣扎中,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人立刻软软的跌坐在地上。
“快……快松手啊!你……这个疯子!松……松手啊!”音莞儿有气无力的挣脱起来。奈何手脚竟使不上半分力气,就连思绪也开始模糊。
西山老人趁机夺了音莞儿手中的无花果,双手一用力,便将无花果拍的粉碎。随着他的一发力,整个无花果树林飘过一阵难闻的腐臭之气,挂在树上的无花果纷纷落在地上,化成一滩滩诡异的血水。
“无花果……师兄……!”音莞儿登时只觉得天塌下一般,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双眼亦开始模糊,看来,她不仅技不如人救不了师兄,连保命之力尚且不够,既然如此,就是师妹陪着师兄共赴黄泉吧!
“嘎嘎嘎……”西山老人忽然阴狠着脸笑道:“她确然不是我孙女,与我更没有半分瓜葛,只是今日就算我死,也得找个人与我陪葬!嘎嘎嘎……”
一行黑衣人似乎对西山老人所作所为半分阻拦的意思也没有。
“啪——”阮玉金鞭一扬,打在西山老人身上,只管喝道:“东西交出来,我让你死的舒服些!”
“嘎嘎嘎……”西山老人似乎已经疯了,只顾着嘎嘎傻笑。
“死老怪!你听到了没有?!快点把宝玉拿出来!”阮玉脾气似乎不好,说一句话便要挥一次鞭子。如今两三句话不过,西山老人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
“那玉,我是死也不会交出来的!如今无花果全无,我业已成,就算是今日死了,你们也要统统要给我陪葬!就算是楼南王也不例外!啊嘎嘎嘎……”
阮玉一惊,忙回头看向戴面具的黑衣人,却只见那黑衣人不紧不慢的笑了,淡淡的说道:
“谁说我们一定就得给你陪葬!”
原来这戴面具的人,竟是楼南王。只是江湖传言只知这楼南王乃是西域雪山之王的幼子,如今已经是西域一代的霸主,手下精兵强将,各个武艺高强,来无影去无踪,且向来不入中原,其人其貌更是一概不得而知。
“哼!我已经练就成无花夺魄大法,你纵然为一方霸主,如今入了我的无花果林,恐怕也是回天乏术。”西山老人冷笑道:“老天爷帮我,让我在绝路上遇到谪仙,如今我以谪仙之血为祭开启无花夺魄阵,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于此。”
谪仙之血,那便是谪仙吗?楼南王看向昏倒在地上的音莞儿,眼神清冷。他素来看不起这些下九流的妖术,只因为西山老人曾偷了他宫殿中的半块古玉,偏巧不巧,那半块古玉是楼南王之母留给楼南王唯一的随身之物,楼南王便势必要将此玉追寻回来。
只是西山老人并非江洋大盗,更无偷窃癖好,为了一块古玉与楼南王作对,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阮玉见楼南王如此笃定,便更加有恃无恐,只一味的要西山老人交出宝玉。
西山老人抹掉唇边血迹,嘎嘎笑道:“那宝玉原本就不属于你,不过是你那妖母从别处抢来的,如今归了我,便是我的了,你休想……嘎……”
西山老人话说一半,便被飞身而至的楼南王一把捏住脖颈,只听一阵“吱嘎”之声想起,西山老人的脸色便由青变紫,眼看着便要窒息过去。
“也罢,你既然不肯拿出宝玉,便同那宝玉一起走吧!”楼南王忽然冷笑一声,却又松了手,西山老人便如同一件破衣裳,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西山老人缓过神来,乍一听楼南王所言,不由一惊,幡然顿悟时,却已经为时已晚。熊熊大火顷刻间由远而近烧了起来,他培植了一辈子引以为傲的无花果树便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那火舌似乎是长了眼睛一般,整个无花果树林均烧了起来的时候,偏偏这几人站着的地方,近似完好无损,就连半分热浪也感觉不到。
西山老人眼见大势已去,不由得悲从中来,嚎啕大哭,边哭边佝偻着身子向后褪去。
阮玉见状要捉西山老人,却被楼南王挥手制止了。
那西山老人忽然如疯癫了一般,左右乱跳,挥手砍树,满手鲜血却仍是不肯停歇。他就这么左跳右跳,坐砍右砍,不觉间,到了音莞儿身侧,忽然就停了下来,背对着楼南王,低头怔怔的看着音莞儿。
“你原是那上天选中的仙子,奈何也沉沦在这污秽不堪的尘世,你既然救不了我,为何还留在人世,不如同我一起转世吧……”西山老人疯疯癫癫的冲着音莞儿又唱又念。伸手拉住音莞儿手上胳膊,唱了许久,竟忽然回头冲着楼南王笑,也不再胡说乱唱,待阮玉去查看时,那西山老人已经死了。
“王爷!”阮玉急忙请示楼南王如何处置西山老人。
“化尸。”楼南王摆摆手转头便走。
“王爷,这个女人如何处置?”阮玉再次请示着,听语调似乎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置音莞儿。
楼南王一顿,回身走到音莞儿身侧,见音莞儿仍在昏迷中,身上也受了几处伤,似乎有些于心不忍,便弯腰蹲下身,自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子放在音莞儿手中,又在音莞儿肩口处轻点一下,为音莞儿止住血。
而后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轻点了一下音莞儿天阴穴,音莞儿立刻张开了眼睛。
楼南王摘下面具,淡淡的看着音莞儿说道:“我欲与你形同陌路,却不想在这里又遇上你,想必你已经不是从前的独孤莞儿了,你我既有一番交情,我便再送你一粒回魂转世丹,必然能解落花蚀骨的毒。只是我今日赠药与你,只希望你将今日今时所发之事尽数忘掉。”
音莞儿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人,那双翡翠明目,便是她夜夜所梦之人的双眼!只是她此时此刻纵然心中有万千疑问,却是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