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放开我，疯子》唯梦闲人不梦

3、紫蝶和夏岚

　　仔细观察了好几天，沈青终于确定，凤宇当初跟他说那句“以身相许”的话，也不过只是想要他给自己试药试蛊，仅此而已，并没有旁的龌龊心思，正人君子得很——如果忽视他总是用那些蛊毒将沈青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话。
　　可沈青心中还是有些介意那天的那个吻，倘若凤宇对他并没有那种心思，那又为何要那样逗弄他呢。
　　沈青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其实他只是不晓得，疯子的行事，向来都是无什么逻辑可言的。
　　按说，凤宇对他没有那种心思，应该是好事，但他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入了什么魔怔，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初识情/事的沈道长不晓得这是什么心情，但凤宇日复一日带着那些每样都足够撂倒一个彪形大汉的蛊毒上门来要他逐一尝试并在一旁记录下他的反应，他也分不出神来仔细回味自己的这些奇异心情。
　　他爬起身，穿好外袍，取来身边的一个水囊灌下一大口冷水让自己醒了醒神，心想，他明明是奉了师父之命下山来调查清楚川蜀这一带毒尸暴动的原因，怎么就被人困在此处了呢。
　　沈青托着下巴想，这回可怎么跟师父交待呢。正苦恼着，茅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迎着明亮的晨光，一个身姿窈窕的粉衣女子袅袅娜娜地捧着一个碟子走了进来，碟子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十来块雪白的精致的糕点。沈青认出来她便是那天将自己从毒尸人手下救回来的那个姑娘，再看了看姑娘捧着的那盘糕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脸上缓缓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粉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良久，优雅一笑：“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沈青这么多年来都在纯阳宫里被师父保护得好好的，没几个人敢打他的主意，就算有也被曾经当过杀手的祁进干净利落地教训了一顿，自是不识人心险恶，便呆呆地点了点头道：“已经恢复七八分了。”
　　女子秀眉微蹙，颇有几分担心地看着他，道：“可是我听说，这几天凤宇都在你身上试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毒药呢……真的于你的身体无碍吗？”
　　沈青的脸色一白。他何曾没有想过那些奇怪的药物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只是一来见凤宇捣鼓得十分开心，二来……“他救了我一命，即便是他拿我试毒真的把我毒死了，那也是我应受的。”

　　今日凤宇的心情格外舒畅。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沈青在的缘故，夏岚近几日没有再一天到晚就逃跑，又或者是在五毒教内到处调戏五毒弟子——而对他这个只喜欢男人的奇葩的调戏尤甚。夏岚安分了，紫蝶师姐自然也就安分，不再整日整日地找凤宇的麻烦。
　　没有了紫蝶师姐这个大变态的惩罚，凤宇可谓是看到什么都觉得格外入眼。
　　而他昨天又新制了几种毒药，因此心情又更加畅快了。
　　五毒教内的风景一如既往的好。参天的古木纠缠交织在一起，虬龙般粗壮的老树根狠狠地扎在土地上，苍翠的枝叶向四周舒展开来，仿佛要跃入云端。清晨的阳光懒散地照过来，投射下一片细碎的阴影。清澈水平的湖面倒影出湖畔生长的种种碧绿的奇异药草，满目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又绿得各有各的精彩，生机勃勃。
　　趁着紫蝶师姐还没开始发痴，他还是先溜去给新饲养的宠物喂食好了……唔，还有喂毒。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青和凤宇饲养的那些蜈蚣蜘蛛蟾蜍毒蛇也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走到沈青住的那间小茅屋的旁边，他听到了沈青说的那句话。
　　“他救了我一命，即便是他拿我试毒真的把我毒死了，那也是我应受的。”
　　凤宇的心头猛地一跳。
　　给他试了那么多种毒药，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想观察毒药的效果，凤宇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而这个私心就是想看到沈青或痛苦或崩溃的表情。沈青的那张脸表情过于严肃——或者说是古板，又或者说是闷骚，总让他十分企盼撕开这层闷骚的外壳，露出的内陷会是什么东西。
　　他想摧毁他。
　　但如今沈青温柔地说出这么隐忍的话来，却让他更为气恼了。
　　凤宇推门进去，气闷道：“你——”

　　粉衣女子——也就是夏岚，顺手把手中的盘子放在木头桌子上，而刚起床还没吃早餐的沈青自然也就很自然地捏起一块糕点准备塞到嘴里。
　　凤宇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打落他手中的糕点。
　　沈青皱了皱眉，不满道：“你干嘛？”
　　凤宇表情扭曲了一下，瞥了夏岚一眼，指向夏岚：“喏，这个女人叫夏岚，你记住了，以后她送来的东西都不能吃……水也一样。”
　　沈青疑惑了：“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夏岚给的东西都不能吃嘛——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释，但有一个夏岚在自己身边就显得棘手起来。凤宇拧着眉想了半天，掏出一个竹筒来，放出一条一尺长的小青蛇，将盘中的糕点掰下一小块送到小青蛇的嘴里。小蛇嚼巴嚼巴咽了下去，不过眨眼功夫，就口吐白沫两眼一翻，挂了。
　　沈青：=口=
　　这东西怎么比毒药还猛……连毒蛇都能毒死……
　　沈青仍在震惊状态还没恢复过来，凤宇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粉，正想找个人去把紫蝶师姐叫来，一个紫色的身影就像风一样飞速跑进了茅屋里头，然后端起木桌上的盘子，稀里哗啦一阵响，将盘子里精致雪白的糕点都扫进了肚子里。
　　沈青继续=口=
　　凤宇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青呆呆的表情，心里想，这个古板严肃的呆子，还挺好看的嘛。
　　当然，只要不要露出那么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完美了。
　　夏岚似乎十分生气，从背后抽出双剑来，一招江海凝光就朝着紫蝶抽了过去。而紫蝶也不敢示弱，笛子一挥，一个夺命蛊就被种进了夏岚的眉间，红色的花纹好似一株绽放的曼珠沙华般在夏岚的额头蔓延开来，呈现妖艳而诡秘的色彩。夏岚更怒，一招天地低昂在身周形成了一个由剑气构成的护盾，正好将紫蝶使出的一招蝎心的伤害挡去了一半。
　　瞅着沈青还在发怔，凤宇赶紧扯了沈青的袖子就想往外跑。扯了半天扯不动，凤宇一急，干脆将沈青抱了起来，飞奔出了屋子。
　　屋内粉色和紫色两道光芒缠绕在一块，不多时便分出了胜负，依旧是紫蝶师姐完胜，拖着被点了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一脸便秘模样的夏岚，走了出来，朝他们挥了挥手，背着夏岚一个轻功就飞走了。
　　沈青又呆了呆：“那位姑娘没事吧……不需要我们去救吗……”
　　凤宇叹了口气：“你在这里住久了就习惯了，这几乎是每天必须上演的戏码，这已经是夏岚这个月第二十七次刺杀紫蝶师姐未遂了。”
　　“那……那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那师姐是那位姑娘的……仇人？”沈青的嘴巴已经合不上了。
　　“没，”凤宇抽了抽嘴角，“她们两个的关系嘛……大约是情人吧。”
　　“……”

　　后来，沈青才知道，夏岚很喜欢做菜，但做出来的菜就跟下毒了一样难吃，搞不好还有跟毒药一样的作用。起初是因为想要毒杀紫蝶，才去专门学了做菜，但是却无论如何练习都做不好吃。而紫蝶的胃经过夏岚堪比毒药的菜色荼毒过之后，如今强韧无比，就算饮下绝世的毒药，不过就是拉个肚子。
　　因为紫蝶的口味太过奇怪——或者说，纯粹是因为她对夏岚的执念已经深到了一种境界——竟然觉得夏岚做的菜是天上地下最好吃的。
　　夏岚看见她那一脸陶醉的模样就心烦，于是后来就轮着给五毒教的人做菜，就是不给紫蝶做。紫蝶很郁闷，所以从那天开始，就学会了整天追着夏岚跑，把夏岚端给别人的菜全部吞进自己的肚子——事实上也只有她的胃受得了夏岚的“毒药”了。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沈青正在五毒教的厨房里给凤宇做菜，不由也慨叹了一句世事难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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