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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缺席的约会 ...

  •   父亲并不知道我们今天回来,我们就像是事先约定好的一样,谁都没有跟他说。
      父亲居住的地方很偏僻,在一排只有两层楼的小楼房里,错落着七八户人家,而父亲就在二楼一个仅有三十平米的角落。
      我们一家三口出现在门前时,驻足了好久,当年从这个小房间内,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如今依然回荡在耳旁。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回荡在这片充满阴霾的天空下。
      “谁啊?”这个九年未曾听到过的声音,如今久违的回荡在耳畔,却是如此的陌生。声音也已经不如记忆中那样铿锵有力,沙哑中还带着一丝老迈。
      “爸,...我是小章。”
      然后我听到屋内传来“碰碰锵锵”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然后就是一连串凌乱的脚步声。
      随着“吱呀”的开门声,父亲带着削薄枯瘦的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裸露着上半身,皮肤上也出现了一些褶皱,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站在那,瘦弱的不像样子。就那样抬头看着我,由于太瘦而略微凸出的眼睛里,含着激动的泪水。
      九年,多么漫长的一个时间。
      曾经高大的身影,如今映在我的眼帘,竟是如今这般弱小。
      我忘记当时是怎么进的屋,只知道我们一家三口和父亲对望了许久...为我们遮挡风雨的,还是那个九年前的屋檐。
      屋内的情况并不比下着暴雨的外面好上太多,地板上不规则的摆放着七八个脸盆,随着屋顶不断滴落的水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其中还有一个倒扣在地上,水,流淌了一整地...
      父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边去翻起地上的脸盆:“嘿,刚起的有点急,踩盆子里了。”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溜了出去,老姐也找个了借口跑到门外抹眼泪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个人,我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低着头默默的坐在了潮湿的可以拧出水来的床铺上,像多年前那个犯错的孩子。
      父亲就坐在我的身边,默默的点燃了一支烟,还递给我一根。
      “咳、咳...”我接过后猛吸一口,被烟雾呛得直冒眼泪,又或许...不是被呛得。
      “怎么?不会抽啊?”
      “恩。”
      ...
      父亲的身子隐隐有些发抖,我可以听到他喉咙里的哽咽声,或许他早已泪流满面。在这个下着暴雨的五月份,坐在床边叼着香烟的父子两人,如同置身冰窖,寒冷的哆嗦着身子。
      第二天,阳光照亮了天际,母亲和老姐拉开了挡在两张床中间的布帘,桌子上放着父亲买回来的热气腾腾的包子,清理掉屋内的积水,阳光弥漫。仅有三十来个平米的小屋,弥漫着迟到九年的幸福。
      之后的几天,我们游了龙门,拍了照片,在此之间父亲滴酒未沾,一切显得那么美好,却又总像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一样,让我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
      那天晚上,我和往常一样躺在父亲的大床上,被褥早已经洗净晾干,习惯性的掏出手机,跟叶晓欣进行着网络聊天。
      “你太不仗义了,回来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我。”
      “怎么?你就这么想我啊?”
      “美得你。”
      “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终于鼓足了勇气,九年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网络对面有片刻的沉默,仅仅片刻就让我觉得又熬过了好多个九年。
      “明天吧,中午,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要快点哦,晚了我可不等你!”
      随后我看到她的留言板上,多出了一条她对自己的留言:恋爱,就像飞翔在天空的风筝,当你看到它的时候,春天也来了。
      我隐隐的感觉到,叶晓欣对我的感觉,或许就像我对她一样,分不清是单纯的喜欢,还是充满了青春色彩的爱恋
      “俩孩子不是我养大的?你费一点心了没有?”
      父母不知道为了什么又争执了起来,这几天他们都是这样伴着嘴。
      “这二老的性格还真的是不合到了极限。”
      转过头去,不在理会还在争执的父母,揣着对明日的美好憧憬淡淡的进入梦乡...
      直到第二天,我被摔盘子的声音惊醒,才意识到,事情有多么的严重,而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再是我可以掌控。
      父亲还是醉了,一滩烂泥一样躺在我的身边,而母亲在厨房里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个盘子。老姐已经不知去向...
      当我再次见到老姐时,她的手心里,攥着三张中午11点开向金华的火车票,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老姐往父亲的枕下塞了一叠百元的人民币。
      刚刚品尝到的幸福,烟消云散。好像有什么人曾经跟我说过“幸福很简单,简单到一冲就散。”
      走的时候,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我连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原因都不知道。
      直到这件事情过去了很久,老姐才告诉我,那天晚上,母亲想要带着我们回金华,父亲很激动,他想跟我们一起走的。但母亲始终忘不掉九年前的一幕一幕,拒绝了父亲。当天晚上父亲就醉了,而母亲躲在厨房哭了整整一夜,老姐醒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时,母亲才再也忍不住,拿起盘子发泄了起来。
      至于和叶晓欣的约会,我缺席了,只是在路上的时候给她发了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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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她就这样错过了...越错越远...
      我不知道如果那天我能出现在和她相约的地点,这一切,会不会出现不同。
      或许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可事实就是事实,没办法用橡皮擦掉,在重新写上过往。所有的一切,总有一天会被时间磨成沙粒,随着风儿飘往远方,消失在天边那一朵云彩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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