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突击队队长

2、兄弟

　　身上无伤无痛，只是在猛然坐起来的时候有些目眩。我感觉自己没被撞击也没有受过刺激，仿佛只是睡醒了一觉，记忆就变成一片空白。
　　我立刻陷入了对一切未知的恐慌之中。

　　常识和知识还都好好的保存在脑袋里，但是在过去的人生中，绝对没有人教过我面对这种情况时应该采取的措施。我坐在床上抱着脑袋拼命想，确认自己是真的失忆了之后，满心的空虚和迷茫，我无法立即冷静下来。

　　花了一段时间整理自己惊慌失措的心情，我勉强镇定下来，先观察一下我所在的环境。
　　房间的风格素雅洁净，古色古香。书柜里摆满了各类书。房间一角放着叫不上名字的盆景，一看就是什么名贵品种。
　　这到底是哪里？
　　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我翻身下床，决定的第一件事是去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的是个穿着睡衣的年轻男子，眉眼清俊，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模样。看这房子挺大，三室一厅，装横也很华丽，如果我是房主，象我这种年纪的毛头小伙儿能独居在这里，至少说明家庭背景是不错的。
　　简单的洗漱过后，我径直回到刚才的房间。衣服和钱包就放在床头，衬衣领带公文包都挺全。钱包里除了一千元现金，还有各种明信片银行卡。
　　我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唐毅。
　　再翻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却意外发现手机里没有存和家人联系的号码。我查看了一下信息，只有寥寥数条，而且除了10086就是广告。再查看最近联系人，发现我最近一次用手机跟别人联系已经是上周了，都是一些没有记录的号码。
　　——我人缘有这么差？
　　最后我没有办法，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胡乱的翻着通讯录，想挑个顺眼的名字求助。通讯录很整齐，都是连名带姓的全称。我翻来翻去，忽然发现有个联系人只有一个字：澈。好像是昵称，名字这么秀气我心想这八成是个女的，而且是跟我比较亲近的那种，于是拨了过去。

　　手机铃声是萨顶顶的万物生，不知为何我会记得这种事情。奇特的歌词和旋律，声音经过处理显得十分空灵动听，但是在这种处境下乍一听却会让人生出寒意。
　　直到一首万物生唱完，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话筒里传来带着睡意的清冷声音：“大清早的，你有什么事？”
　　“……嗯？”居然是个男的？！我一愣，张了张嘴，瞬间没了词。
　　对方静了几秒：“你打错电话了吧？”
　　我尴尬的否认：“没有没有，我好像遇到了些麻烦……”
　　对方的语气有些不善：“怎么了。”
　　“我知道很荒唐，但我说的是真话，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紧握着手机，尽量平静地说。“我失忆了。”
　　对方却半响没有回话，我心里有些慌了，不知道怎样开口向他求助，侧面卧房的门突然被人拉开。我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拿着手机冷冷的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蠢，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隔壁的房间还住着一个人。那人见我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语气有些不耐。
　　“你说你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结巴道：“我、我好像失忆了。”
　　年轻人扬了扬眉毛：“唐毅，你最好别耍我。”
　　“是真的！”自己的糟糕处境别人却不相信，我立刻急躁起来。“我早上醒来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名字还是在身份证上看到的。”
　　可能我激烈的反应实在不像是演戏，他有些诧异的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想了想，放松了语气： “你先坐下，不要着急。”
　　他走过来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样子颇为镇定，于是我也定了定神，跟着坐了下来。
　　“你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
　　“真的，”我正色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不说话，半晌，忽然淡淡的说：“咖啡和杯子在那边的橱柜里，饮水机在墙角，水是开的。唐毅先生，请帮我冲杯咖啡。”
　　他说话强势不容拒绝，把我一肚子疑问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一时好不烦躁。但他的态度强硬，让人不由得顺从，我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依言站了起来。

　　一分钟后，我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一杯递给他，一杯放在茶几上。
　　我刚坐下，他忽然又开口：“美国现任总统是谁？”
　　我愣了一下，回答：“奥巴马。”
　　“中国首都在哪？”
　　“……北京”
　　“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
　　我吸一口气：“这位先生，我是失忆，并不是变白痴好吗。”
　　他审视了我片刻，点一下头，开口道：“嗯，全盘性失忆。”
　　“啊？”
　　“记得事物的运作方式及生活常识，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生活背景，姓名、地址，这就是全盘性失忆。”他放下杯子。“性质好像还挺严重的，以前犯过病吗？”
　　说罢，他看见我呆闷的反应：“对，这你也不会记得。”顿了顿，居然笑了，“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如把爸的遗产让给我吧。”
　　我愣了一下，心说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没边儿的话。于是有些窝火地叫道：“你别趁火打劫，先让我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搭话。
　　我按耐不住地问他：“你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的……”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没等我说完，那人居然悠哉的靠在了沙发上，嘲弄般地打断了我：“是你自己擅自失忆了，关我什么事？”
　　“你......”转瞬间竟像换了个人一样。我对他无赖般的转变目瞪口呆，烦躁和愤怒一下子涌上心头。“别开玩笑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呵呵……”他却不答，只是侧过头，扯着嘴角笑：“唐毅，你也有这么窝囊的时候。”

　　我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其实从早上醒来开始，我就处在各种惊疑燥乱的情绪中。从见到这个人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忍耐着直接扑上去捏着他的脖子问个水落石出的冲动。但一开始就被他缠着问了很多问题，我虽然满肚子疑问，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濒临爆发的迫切的心情。此时听他在这幸灾乐祸，一时急怒冲天，我猛地扑上去拽住了他的衣领。
　　“你……”
　　“我错了。”
　　出乎意料的，那人立刻没骨气地举手投降，但脸上却是欢悦的表情。“抱歉，我开玩笑的。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
　　他反复无常的态度引起了我的敌对情绪，我抻着他的领口怒视着他不说话。
　　那人见我眼里的怒火就要喷到他脸上，方才收起了笑脸：“你先把手松开，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见他终于肯配合，我松开手，平复着火气忿忿地在一边坐下来。随即提出几个眼前最迫切需要答案的问题：“我是谁？是做什么的，我的家人在哪？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恩，条理清晰，我听说人失忆了会变傻，看来也不尽其然。”他嘀咕了几句，然后言简意赅的开口。“你叫唐毅，大学刚毕业。你以前是单亲家庭，你母亲做小生意供养你上学，并在你上初中的时候因病去世。你举目无亲，然后你父亲找回了你，继续抚养你。在几个月前，父亲也去世了，留了一笔可观的遗产给你。”
　　我居然父母双亡吗？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因为没有对父母的记忆，听起来就像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什么实感。
　　他在我思考的时候闭上了嘴巴，似乎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我又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叫唐澈。”他喝了口咖啡，笑了一下。“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这里是我家啊。”
　　“这里是你家？”我讶然。“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人。”
　　“什么！”我从沙发上蹦起来，不可思议的大叫。“不可能！”
　　“哈哈哈……当然是骗你的，”他居然愉快地大笑了起来：“鉴于你以往的恶行，不趁机报复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你！”我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在这种情况下被他接二连三的戏耍，我怒火朝天的站着，冲动的想拿茶几去砸碎他的脑袋。
　　“我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在我发作前若无其事的放下杯子。“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心理上条件反射的对这个答案产生了抗拒，我惊疑的上下打量着他。
　　“弟弟？”
　　他不置可否。我定了定心神，这才仔细的端详他的模样，发现他确实与我有几分相像。
　　但是一般自家兄弟失忆了，六神无主的快要发狂了，弟弟会是这种吊儿郎当的戏耍态度吗？
　　“你真是我弟弟？”如有一面镜子，我一定能看到自己嫌弃的表情。“一个爸生的？”
　　“如假包换啊，大哥，”他端着杯子笑得无比诚恳。“检查失忆症之前还要验测一下DNA吗？
　　“我觉得很有那个必要！”

　　——娘的，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个阴阳怪气的弟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唐澈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开始关心我的病情，他告诉了我一些必要的情报。包括我的年龄，父母的名字、职业，毕业的学校等。简单的掌握了这些关于自己的资料，我心里安定了几分，勉强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现状。
　　“你这病来的很奇怪，之前也没预兆，前几日见面还好好的呢。”唐澈拿出手机。“我叫琪琪过来，一起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凑过去看：“琪琪又是谁？”
　　他侧头看我一眼：“你妻子。”
　　“妻子？！我还有妻子？！”
　　“是啊，不过很遗憾你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他垂着眼睛拨号码，有些嘲弄的说道。“这么说吧，你是被人家赶出来的，分居有三个月了，所以现在赖在我这里。”
　　意外的情报一个接着一个，我瞠目结舌地面对失忆后全新的世界，一时只觉得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