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芳桦

6、第6章 遇见

　　汪凯涵陪着我走在回家的途中，一路上他变得很安静，而我因为车上他的那个吻也变得安静起来，我不想问，也不想提，既然美好就让它美好下去，虽然只是昙花一现。
　　走到我家那个单元的楼下的时候，我们停了下来，我们面对面相视着，除了笑，好像做什么都成了多余，我望着他，他望着我，幽暗的路灯把我们俩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依依不舍的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汪凯涵迈了一步，上前拥住了我，我温顺的倒入他的怀里，闭上了眼，衬着夜色我的心很美，很陶醉。
　　突然顷刻间我们被一个人硬硬的拉扯开，我的胳膊被那人狠狠的一抓，我有了生疼的感觉，我摸着胳膊急切的抬了头，想开口大骂那位神经病，头抬起来了，我的视线已经可以把那个人包揽无余了，可是我却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浑圆，我呆呆的站着，那个人竟然是姐姐。
　　姐姐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她歇斯底里的上前抓住汪凯涵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汪凯涵的身体，她的声音有几分发狂，像是在吼，又近乎咆哮，
　　“凯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你知道……”姐姐哽咽了，声音开始颤抖，“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我过得有多苦，我，我……”
　　姐姐的声音渐渐弱了，她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狠命的摇了摇头，她的手从汪凯涵的胳膊上松了下来，她低了头，双手胡乱的抓扯着头发，“不，不，这是梦，是梦，你不是凯源，凯源已经死了，不，不……”姐姐疯癫的大声哀号着，声音振聋发聩。
　　我扑上前拥住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别这样。”我一边说着一边流了泪，姐姐木然的转了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抖，她抖得很厉害，我没有能扶住，姐姐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儿的向下蹲去，向来要强的姐姐此时却像是一只摇摇欲坠的落叶即将飘落到树下，成为树下一只渺小的残叶，不再有任何光芒，我突然感到姐姐的可怜。
　　站在一旁的汪凯涵可能被姐姐刚刚的举动吓着了，他神情有些怪异的盯着姐姐，想笑又想哭，姐姐完全蹲下去的时候，汪凯涵冲上前蹲在姐姐对面抓着姐姐的胳膊激动的摇了几下，
　　“你是姜华姐，是姜华姐吗？”姐姐疲惫的抬了头，目光呆滞的看着汪凯涵。
　　姜华姐，难道汪凯涵认识姐姐，那个时候我脑袋里闪过几丝困惑，
　　“你认识我姐姐？”
　　汪凯涵并没有理睬我，他仍旧继续执着的盯着姐姐，“姜华姐，我是汪凯涵，汪凯源的弟弟，你不认识我了？”
　　“汪凯涵？”
　　姐姐盯着汪凯涵，她的眉头紧皱了一下，过往的某些记忆让她的眼神里终于放了几分光彩。
　　“是啊，汪凯涵，汪凯源的弟弟。”汪凯涵又重复了一遍。
　　姐姐的眼睛一直没有动，一直停留在汪凯涵的脸上，多么相似的两张面孔，姐姐的神情已经暴露了她的想法，她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汪凯涵的脸，泪水便情不自禁的流淌到了脸上，她淡然的笑了，“好多年了，好多年没见了，你都长成大人了，时间真的如白驹过隙。”
　　“是啊，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可是你却一点儿也没有变，还和当年一样漂亮。”
　　听了汪凯涵的赞美，姐姐竟像小女孩似的害羞的低了头。这个汪凯涵，走到哪儿都不忘拍马屁，真是个马屁精，早晚有一天会拍到马蹄子上，我在心里为自己的精辟开心的笑了，嘴上却很不饶人的为他们这对旧相识打了冷场，
　　“哎，哎，你们俩叙旧可以，可是别忘了还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我说，我们站起来说吧，这蹲成一团的，像是特务接头，邻居还以为我们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坏事呢？”
　　我刚说完，姐姐抬了头，脸上也终于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她耸了我一把，“你呀，就那张嘴厉害，老实交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刚才，刚才那是干什么呢？”
　　我一听姐姐要探查来胧去脉赶紧起身往楼道里跑去，我一边跑着一边回头朝着姐姐和汪凯涵吆喝着，“太晚了，以后有时间再说吧，二位再见了。”
　　姐姐还想说什么，我已经一溜烟的不见踪影了。其实我并没有直接回家，我躲在二楼的楼道里，透过窗户看着楼下的姐姐和汪凯涵，我走了，他们会走吗，他们还会聊些什么呢，汪凯涵会告诉姐姐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吗？我静静的偎在窗前，看着，听着。
　　“好了，我们也走吧，你住哪儿，我送你。”姐姐像对待我一样看着汪凯涵，她已经把汪凯涵当成弟弟了。
　　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身影，我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有一样东西已经慢慢的离我远去了，我转了身贴在墙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切都变得空空然。
　　我贴着墙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便无聊的上了楼，推开门走进家的时候，爸爸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妈妈正准备收拾吃完的饭菜，看见我回了家，她开始问我吃没吃过饭，我说没有，听到没有时，她进了厨房，一会儿我听到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我知道妈妈是在为我做饭，我在餐桌旁静坐了片刻便回了房间，我跟爸爸话很少，从小到大，他不问我不说，我们之间的疏离总让人误以为我们是陌生人。
　　一刻钟的功夫，妈妈敲开了我的房门，“芳芳，吃饭吧。”我答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间。
　　我吃着饭，妈妈看着我，我以为她要问我今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脑袋里正盘算着怎么圆这个谎，结果我猜错了，过了好久，妈妈悠悠的开了口，“你姐姐刚刚来过了。”
　　我“嗯”了一声，不明白妈妈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又过了好久，妈妈重又开了口，“妈妈是不是错了，也许一个人过也挺好。”
　　我抬了头，惊讶的看着妈妈，“妈……”
　　我的唤声收回了妈妈迷离的眼神，她回眼看了看我，哀伤的笑了笑，“没事，吃吧。”
　　我没有继续低头吃饭，我眉头紧蹙的盯着妈妈，“妈，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发，“没事，你姐挺好的，她是大人了，她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会照顾好自己的，吃饭吧。”
　　我知道妈妈不会告诉我关于姐姐的事，我也知道所谓姐姐的事情肯定和顾楠有关，我想也许他们又吵架了吧，我低了头准备继续吃饭，可是饭还没送进嘴里，电话铃声急切的响了起来，是顾楠的，他说姐姐出了车祸，车祸，多么恐怖的字眼，妈妈听到这个字眼的时候拿着电话的手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电话也从手里滑落到半空，我放下碗筷急匆匆的跟着爸妈出了家门往医院奔去。
　　进了医院，远远的我看见急诊室的走廊里，姐姐坐在长椅的一头，胳膊上缠了厚重的绷带，顾楠坐在她的身边，表情冷漠的望着前方那块白墙，汪凯涵站在姐姐身旁，满目担心的望着姐姐的胳膊，伤心自责全然的写在了他干净的脸上，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位成熟稳重的男士，正在忙着讲电话。
　　妈妈看到姐姐时像疯了般的跑上前，顾楠很识趣的让开了座位，妈妈一边仔细察看着姐姐的胳膊，一边寻问着情况，姐姐拍拍妈妈的手，安慰着说道，“妈，没事，稍微有点儿骨折，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事。”
　　“都骨折了还没事呢，你这孩子呀，心也太大了，这以后能不能留下后遗症呀？你开车向来很小心仔细的，怎么会弄得这么严重？”
　　妈妈刚刚说完，她的问题便被从急诊室里走出来的医生和警察回答了，医生告诉她，没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康复了，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警察则把姐姐赞扬了一番，他说，如果不是姐姐急中生智的打了一下方向盘，坐在副驾驶的汪凯涵可就惨了，他的脸可就花了，不毁容也要整容了，听着警察的话，我心里暗暗的感谢着姐姐，眼睛却时不时的瞟着汪凯涵，可惜我们没有什么感应，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姐姐。
　　医生和警察简单的说过之后就离开了，大家一下子冷了场，后来还是那位陌生的男士先开了口，他很客气的对姐姐陪了笑脸，
　　“不好意思了，把你的胳膊弄成这样，放心，所有费用我来出，我已经跟保险公司交待了，修理车的费用也由我出。”
　　姐姐朝着那位陌生男士笑了笑，“不用你出，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是我闯了红灯，是我的全责，跟你没关系，我给你留个电话吧，车子修理完后告诉我账号，我把钱打给你。”
　　“不用，电话可以留，费用我出。”
　　姐姐还想推辞，一旁的顾楠发话了，“人家都说费用人家出了，还推辞什么呀，钱跟你有仇是怎么的。”顾楠冷冷的瞪着姐姐，姐姐欲语却无话。
　　重新回到冷场的时候，姐姐身旁的汪凯涵开了腔，“要不费用我来出吧，都是因为我，如果我……”
　　“凯涵……”汪凯涵还没说完，姐姐一声呵斥把他震住了，“凯涵，你先回吧，这儿的事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在这儿瞎掺和，走吧。“姐姐一边说着一边对汪凯涵递了个眼色，汪凯涵没有再反驳，他低了头默默的离开了。
　　看着汪凯涵渐行渐远的蹒跚离去的身影，冥冥中我知道他和姐姐在车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会是什么呢？
　　我的猜想还没有理出个头绪，大家已起了身准备离开，走出医院的大门，站在星星点点的夜空之下时，顾楠突然无视大家的发了疯，他朝着姐姐大吼着，
　　“说吧，当着你爸你妈的面说说，刚才那个小白脸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车里干了什么竟然让你闯了红灯。”
　　“不要贼喊捉贼了，你以为大家都会和你一样不要脸吗？”姐姐的忍耐似乎也到了极限，她反吼着。
　　“我不要脸，对，我不要脸……”顾楠一边说一边上前准备撕扯姐姐的衣服，“我不要脸，是吧，我不要脸，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个要脸的女人刚才到底哪里让人给亲了，来，告诉大家，刚才那个小白脸亲你哪里了，舒服吗，滋味不一样吧。”
　　“呸……”姐姐吃力的用另一支手推开顾楠，“不要脸。”
　　顾楠还想不依不挠时爸爸终于出了手，爸爸上前抓住顾楠的胳膊，“够了，丢人丢的还不够吗，你们还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人，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爸爸这只老虎不发威，顾楠还以为他是只病猫呢，听着爸爸声呵俱厉的叫嚣他怕了，他向后退了几步，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妈妈看了他一眼，“好了，闹也闹够了，你一个人先回家吧，小华这一段时间就在我那里养伤了，你回家好好想想，好自为之吧，以后怎么办等小华的伤养好了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冥冥中就是你人生的劫数，逃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