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已》芳桦

4、第4章 约会（一）

　　时间分分秒秒滴滴答答过后，姐姐声音低沉的做了回答，“有过。”
　　我听到妈妈抽打姐姐的声音，很响，很无奈。
　　“你个傻孩子，你就那么不知道珍惜，他死了，一溜儿烟走了，他留给你的是什么，是看不到边际的伤害，我说呢，顾楠一个看着性情不错的孩子怎么会一结婚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男人，你知道男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吗，女人的……”
　　姐姐和妈妈都沉默了，我也傻了，难道我注定要和姐姐一样的命运吗。
　　“原来他在乎这个，”姐姐的声音更加低沉了，“我说呢，他怎么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像要给我扒层皮，哼哼……”姐姐冷笑着，“敢情，敢情人家是嫌我脏呢。”
　　哭声，我听到姐姐嗷嗷的哭声，“天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爱难道也是有罪的吗，妈，妈……”姐姐的声音哽咽着，“妈，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我害死了凯源，所以他要来向我索走幸福，他不让我好过，是不是，妈，是不是……”姐姐语无伦次的说着，哀号着，像是在为她那逝去的爱情哭丧。
　　逝者已经远去了，爱情虽然仍在漫延，却不是美好的，而是痛苦的漫延，无休无止的痛苦席卷着姐姐的全部生活，我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罪恶感，因为我曾经得了这种病，因为妈妈觉得我已经很丢人了，所以坚决不允许姐姐离婚，让姐姐生活在那惨不忍睹的痛苦之中，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我是个罪人，是一个不能让姐姐享受幸福的罪人，我想冲进去，想给姐姐道个歉，可是我没有勇气，我退缩了，我只能躲在门后偷偷的为姐姐流泪。
　　“妈，不要劝我，我要离婚，我一定要离婚，他嫌我脏，我还嫌弃他没本事呢，一个吃软饭的，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想着都让人恶心。”姐姐擦干眼泪，痛定思痛之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了一个很坚决的决定。
　　“算了，别折腾了，离了顾楠你就能找到一个爱你的男人吗，爱你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死了，小华，你清醒一些吧，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接受你的过去，男人都一个德行，就连你爸……”
　　我爸，我很吃惊，难道我爸他……，可惜妈妈没有说下文。
　　“我爸怎么了？”姐姐疑惑的问妈妈。
　　“你爸，你爸挺好的。”妈妈有些吞吞吐吐，“我是说，就是你爸遇上这事也保不齐会和顾楠一个样儿，所以你也体谅体谅顾楠，男人遇上这事都会发疯发狂的，以后对顾楠好点儿。”
　　“对他好点儿。”姐姐的语气里有许多不屑，“我对他还不够好吗，他吃的，穿的，用的，那一样不是我给他打点的，就靠他那点儿死工资，他喝西北风去吧，妈，你知道吗，上个月他才发了五百，最后还扣了二百，三百块呀，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都不够，太可笑了。”
　　“好了，小华，妈不是这个意思，妈让你对顾楠好点儿，不是说物质方面，是那方面……”
　　“那方面？什么那方面？”
　　“就是同房，小华，既然你婚前对顾楠有所亏欠，那你就要在那方面对他弥补弥补，收收他的心，把他伺候舒服了，你们的关系也会好起来的，妈是过来人了，妈知道夫妻生活不和谐对夫妻关系有很大的影响，小华，过来……”
　　透过门缝我看见妈妈和姐姐咬着耳朵，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我根本听不到，不过我也不想听到，因为那些东西对我好像没有什么用了，我这辈子还能嫁人吗，谁会愿意娶一个有过精神病史的女人呢。
　　我转了身，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脑袋空空的，心也空空的，姐姐已经很优秀了，可是她却生活的如些悲惨，想着想着，顾楠蹂躏姐姐的一幕就映入脑中。
　　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的女人侧了脸，我看清楚了，那不是姐姐，那是我自己，满脸的泪痕，可是在我身上翻云覆雨的男人是谁呢，模模糊糊，我怎么也捕捉不到他的面孔，我只是感觉他很陶醉，他的脸在一点一点儿的接近我，当他的唇要靠过来时，我突然睁大了双眼，
　　“姐？”我惊叫了一声。
　　“做噩梦了？怎么哭了？”姐姐轻轻的为我拭着泪。
　　我迅速的抓住了姐姐为我拭泪的手，“姐，对不起。”
　　“嗯？”姐姐一脸惊然。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自知失态的把头转向了一边。
　　“傻孩子，说话都语无伦次的，有空出去走走，别总把自己窝在家里，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找朋友聊聊天，这样对你的身体恢复会好些。”
　　我把头转了回来，朝姐姐笑了笑，“知道了。”
　　我虽然答应了姐姐，可我还是日复一日的把自己关在家里，我不愿走出去，我不愿一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仿佛那时候会有许多只眼睛射向我，会把我射死，我宁可死在闭塞的屋子里，那样也许会死的体面一些。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姐姐和顾楠的关系看上去好像好了许多，原来还以为是妈妈授道有方，姐姐终于让顾楠尝到了做男人的尊严，可是事过竟迁之后才发现那不过是我当时的一种错觉而已，姐姐和顾楠的关系看上去的好，其实不过是顾楠一方的，姐姐仍如从前一样冰冷，她每每皱起的眉头让我感觉她心里的伤痕也许比从前更深了，也可能那个时候已经慢慢走向了腐烂的边缘。
　　姐姐的心在腐烂着，而我的心却在那个时候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幸福。
　　出院一个月之后的某天，汪凯涵打来电话，他约我到开发区的金沙滩，我欣然应约了。
　　镜前，我转了一圈又圈，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最后选了一件白底小碎花的衬衫，配上一条牛仔裤，看起来简洁清爽，我很满意的在镜中对着自己点了点头，这件小碎花白衬衫还是姐姐上大学时候买的，不过她只穿了几次，自从她心中的那个他走了之后她就再也没穿过，我不忍看着它被束之高阁，就向姐姐索要了过来，现在看这件白衬衫也不太过时，反倒有了某种复古的意境，衬着我的杨柳细腰，秀美身材，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我巧妙的跟妈妈告了假，妈妈很爽快的答应了。
　　六月天的金沙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比起市区的第一，第二海水浴场，这里的人还算是少的，我突然被汪凯涵的细心呵护小小的感动了一下，他知道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他也知道我喜欢大海，而金沙滩是两者兼顾最好的去处。
　　我径直朝着汪凯涵指定的地方走去，到了目的地，放眼一望，无边无尽的蔚蓝色的大海，坦坦荡荡，汹涌澎湃，我定定的站着，闭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海水飘来的特有的清新气息，舒服啊，睁开眼，看了看腕表，这家伙又迟到了，我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人影，我心里开始打鼓，他不会耍我玩吧，踌躇片刻，突然我被一双手捂住了双眼，天哪，大白天的还会有人贩子，我是不是马上就要被贩卖到偏远山区给那些高龄的光棍汉们当媳妇了，想着自己的悲惨境遇，我竟然嗷嗷大哭起来，竟然没有脱口大喊“救命”，还好这哭声很好用，那人好像也被吓了一吓，他急忙松了手，我迅速转了身，那人猝不及防的被我晃了一下，他向后趔趄，紧接着栽了个跟头，像个大笨熊，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汪凯涵，我狂笑起来，汪凯涵直直的盯着我，他的目光痴痴的，像是要把我溶化掉，我走到他的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让他回了神，他拍掉我的手，没好气的训着我，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蛮力，”汪凯涵生气的瞪着我，“你呀，就是那个天。”他用手指向天空指了指。
　　“天？”我莫名其妙。
　　“六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没听说过呀，没文化太可怕了。”
　　“谁说我没听过了，你才没文化呢，再说我哪里哭了，哪里，哪里有哭的痕迹了。”我指着自己的脸蛋朝汪凯涵卖弄着。
　　汪凯涵瞥了我一眼，“干打雷不下雨的主儿，I服了you。”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伸了手，我很不情愿的把他拉了起来。
　　汪凯涵一边拍着屁股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件衣服很漂亮，刚买的？”
　　我自豪的笑了笑，“很多年了，我姐穿剩下的，我，苦命的人儿，只能穿剩下的。”
　　汪凯涵朝我脑袋轻拍了一下，“苦命个大头鬼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公主还敢口出如此狂言，真是岂有此理。”
　　我把拉开汪凯涵的手，嘟着嘴面朝着另一方故意装着生气的样子，半天不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