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信子 ...
-
海风很大,带着潮湿和淡淡的海腥味,吹着凌清浅身体的每一处,听着轻泛着的白浪发出哗哗的寂寞声音,立在船头,她知道她正离楚天禹越来越远。夕阳快落山了,海面上残留着天边的红,像渐弱的火焰。
身后传来轻轻的咳嗽声,凌清浅讶然的转过头去,见是凌海波,她复又回过头去。
“外面风大,赶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我再呆一会儿,”凌清浅抱住哥哥的手臂,“哥哥,你知道么,有诗人这么写过大海,再见吧,自由!最后一次了,在我眼前,你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你骄傲的美闪烁壮观。”
凌海波倚靠在船栏杆上,坏笑着说,“哥哥可不懂什么自由啊骄傲的,我只知道,我饿了!”
“这位小姐念的是普希金的诗吧?”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凌海波扭头看向下风口,是个年轻的女子,卷曲的波浪发紧贴在额头上,似乎夕阳刺了她的眼,她微抬起左手轻拂额头拾阶而上,裁剪合体的素雅外衫领部和袖口都缀着小而亮的珍珠,紫色天鹅绒的长裙下是白色的宽口细带皮鞋,真是一个绝顶娴静端庄的女子,他心里止不住赞道!
凌清浅也为眼前这个女子而欣喜,忙过去两步,接口道,“正是普希金的诗。这位小姐也喜欢普希金么?”
那女子莞尔一笑,“诗人刚正,不愿迎合权贵,被遣送回乡,在高加索海边写下了这首诗,诗人当时的心情是孤独的……”
凌清浅愈加佩服,而凌海波则愈加迷乱,他浮想着,三月桃花下,这女子侍立在侧,研墨铺纸,而他则用手指取其唇上胭脂抹勒桃花花瓣……何其风月啊!
“哥哥?哥哥?”凌清浅推了推他,“你在想什么呢?这位是藤原信子小姐!”
领海波一愣,脸上微讪,“额……信子小姐绮丽逼人,海波一时沉醉其中,失礼了!”
信子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却和凌清浅并肩而站,静静远望大海。
凌海波插不上话,只寻了个名头,说,“信子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用餐,可好?”
信子看向凌清浅,见凌清浅眼中也有期待,她点头说,“好!”
凌海波闻言,便飞快的窜进主舱,想必是殷勤准备去了。
凌清浅一脸赧然,解释说,“信子小姐,我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有些痴狂……”
信子略微歪了歪头,“可我是日本人!”
“这,这个,有什么关系么?”凌清浅微翘起嘴角,十二分的可爱。
情不自禁的,信子就笑了,拉着她的手进了主舱。
主舱的餐厅里坐满了人,二人刚进门就看见凌海波对她们招手,临近座位凌清浅就发现凌海波换了衣衫,还系了领结,心里不住的想发笑,这位凌家的风流少爷的春天,又来了。
侍应生端来餐点的时候,先是将餐盘里放着的一只红色玫瑰递给了藤原信子,顺手往墙角处一指,说是穿西装的先生送的。信子对那男子礼貌的一点头,算是谢过了。
凌海波有些窘,他拉住侍应生悄悄问了几句,随即离席出去了。再回来时,怀里抱着一束鲜红的玫瑰,他将那玫瑰往信子手里一递,“鲜花赠美人!”
信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倒也接受了。
这花成功的送出去了,凌海波胆子也就跟着大了起来,他一边用刀叉使劲割着一块半生不熟的牛排,一边微喘着问道,“信子小姐在何处下船?”
“本来是要回崎滨的,却又想去看望姨妈,尚未决定呢!”
凌清浅追问,“信子小姐的姨妈不在日本么?”
“在苍州!”
哐当一声,凌海波手中叉子掉在了餐盘上,他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苍州?”
“是的,姨妈嫁在了苍州,她说她终身都不会回日本了!”
“我们也是去苍州,信子小姐不如一道吧!”
信子猛抬头,对上凌海波晶亮的眸子,弯唇温和一笑,说要过几日才能答复他。虽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这已经足够凌海波欢喜的了。
……
之后的好几天,除了一日三餐外凌清浅几乎都看不见凌海波,不用想也知道他黏着信子去了。兄妹俩的客房是紧挨着的,而信子的房间却是在对面的尽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凌清浅都能听见从信子房间里传出来的凌海波的欢笑声。
凌海波风流,光在青阳的相好就能组成一个戏班子,凌清浅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大嫂是怎么过的,印象里,大嫂总是跟在母亲身后,似乎对凌海波在外面胡来从未抱怨过。
可是,凌清浅脸上卡着一本书,心里思忖着,这个信子小姐和哥哥先前遇到的那些女子不同,她有学问,温淑优雅,是很容易就能让旁人喜欢上的那种,如果说之前和哥哥纠缠的那些女子都动摇不了大嫂正室位置的话,那这个信子,毫无疑问的是将大嫂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