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炎宸传》诚恳的疯羊

3、二、我很穷

　　“齐火火！”张婶的声音从隔壁院子传了过来。
　　为什么她要叫我齐火火？咳咳，是这样的：
　　有一天，张婶抱着一个堆满衣服的大木盆，看样子是从河边洗完衣服。她回来的时候看见蹲在门口望天发呆的我，就想逗逗我。
　　她知道我没去上过私塾，家里也是穷的叮当响，绝对的目不识丁。然而她的儿子张老实已经被张叔送去读书了，所以，她耳濡目染学了些字，成天想方设法的卖弄给别人看。
　　顺便说下，我来这个地方一年多了，发现这里开放程度很高，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是完全不存在的。在南华城里，女子读书教书的都很多，任何年龄段的女子都可以随意上街，保守老实的农村人家除外。瑞羽国男女地位差别不是很大，但是毕竟是男尊女卑为主导，而且男多女少，僧多粥少，这是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连这个身体的主人都有两套变色的男士服装。我也很快的明白了为什么像张婶这样的女人都能嫁给张叔这样能干的男人。
　　于是，这一次，我又充分的理解到头发长见识短这回事了。这女人要是把盘着的头发放下来估计都要到脚后跟了，这不，心思就是容易猜。
　　她走近了把木盆放在地上，然后问我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我当时一点也不谦虚的点点头，因为之前所有人都叫我“齐家丑儿”，为了摆脱这个荣誉称号，我决定将我的真名公诸于众。
　　我起身折下一截树枝就在地上画了起来，本来想卖弄一下自己以前的历史文化知识，就从上到下的竖着写。就在我刚好写完“炎”字的时候，张婶用她那美妙婉转并且每天深夜里都会从她家传过来生生刺入我脑海的浑厚高昂的声音念道，“火火。”我火你大爷！你怎么比我还有文化呐！
　　然后她就在我家院坝前拍着大腿笑着，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啊，看得我都忍不住乐了，她就像水草一样摆来摆去，晃动着她那松弛的腰肢，也不知道张婶是从哪家大婶那里学来的捂着嘴笑。张婶你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吗？真的吗？！
　　之后的事情我都不想说了，在张婶那广泛的人际网络的作用之下，基本上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齐家丑儿的真名是齐火火了。你大爷！我也懒得去解释，火火就火火吧，不算难听。
　　“来啦。”我很快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去张婶家买个新鲜的鸡蛋，补充营养，再节约再省钱也要把自己照顾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尽管我实在是不想承认这是我的身体。
　　“看，老母鸡下的蛋，又大又好。”张婶扯着她那张大嘴，从蛋筐里拿出两个蛋。
　　“嘿哟，这么大两个。谢了。”我给了张婶两个铜币，扭着圆圆的腰回家了。
　　我把水舀到锅里，又把鸡蛋丢了进去，点了火，就到院子里坐着休息去了。我看着头顶飞过的鸟，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赚够钱去旅游呢？我的伟大计划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要是有足够的钱，我就能去买一些好的材料，做一些样式和口味都不一样的包子，才能赚更多的钱。可是，哪儿来那么多钱啊…哎…我还想多买几套衣服，翻修一下这个小院子，多弄几床被子，想吃得好一点，顺便找一下传说中的神医看看我这疑难杂症……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卧房，那个有点沉的钱袋就被我放在屋子里。其实这一年来，我已经攒了一小笔钱了，只是离我的目标还有那么一点点远。这么说吧，现在呢，我死攒活攒，每天省吃俭用，还得买各种做包子的材料。昨天夜里睡不着爬起来把所有的钱都数了数，居然有五千零三十六个铜币，我至少可以去…能干嘛呢？五千多个铜币，也不能换成银子，这么一大袋，带着出门又不方便，太伤脑筋了。
　　在这个地方吧，要维持基本生活是很容易的，一般吃的喝的是很便宜的，就拿包子和鸡蛋来说吧，一个鸡蛋能换半个肉包等于半个铜币。所以我的包子卖得那么好，虽然个头不大，但是一次性吃三四个绝对能饱。但是，一般人一次也就只买一个包子，销量不高，我也不敢一天做很多，虽然咱穷，可咱是良心商家，不卖陈货。因此，每天赚来赚去除掉成本费，最后回到我包里的也只有那么十几个，再说我自己还得吃饭啊，生活实属不易。
　　若是想要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没有银子是不行的。铜币是属于底层人民的货币，带在身上又重，购买力还不强。举个例子吧，有一次我拿着两个铜币在手上把玩，一不小心就掉了一个在地上还滚得远远的，当时我前边很多人都看见了有钱掉地上了，却装作没有看见。然后我自己默默的走过去拾了起来，吹了吹又捏回手里。
　　再举个例子，有一天卖完包子，我不想那么早就回家，就让在我旁边卖面条的杨三娘帮忙照看我的小推车，自己则甩开手在城里晃悠。手上没点东西我实在是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就摸了一个铜币出来，刚刚要抬脚就被一个男人的手拦住了，“哪里来的穷小子，没看见招牌么，我们店里不收铜币！”我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站在臭名远扬的兴风楼前，我呸，你请大爷我来我还不来呢。
　　有钱人家用的都是银锭，一个个白花花的银锭。当然啦，更有钱的用的是黄金嘛，只是我在南华城里还没见过。我在卖包子的时候见过本城最有钱最有钱的王夫人，她出门都是扔银子或者撒银票，那叫一个潇洒！王夫人的一锭银子就能解决眼下我最想解决的问题，就是那啥，我想换件衣服。想到这里我就快要吐血了，一年多了，这两件衣服交替着穿，我已经很小心，很小心的去维护这两件快要大面积撕裂的薄布了。你大爷！我仇富了。
　　想想我以前的生活，那是多么美好多么充满希望，就算是不能完成每一个心愿，但至少我衣食无忧，至少我有父母庇护，至少有疼爱的我长辈们，至少还有陪我狼心狗肺的朋友……现在呢，没爸妈疼，没长辈爱，没朋友闹，我又想哭了，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是，对父母的爱、对家的温暖却是思念泛滥与日俱增，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哎。
　　我又在椅子上上摇晃了好一阵子，算来鸡蛋应该熟了，就去厨房宝贝似的从锅里捞出来，轻轻的在灶边磕了一下，看着光溜溜白嫩嫩的鸡蛋，我又难过了，为什么连鸡蛋都可以这么滑溜，而我是这么的磕碜？三两下把鸡蛋吞进肚子，熄了火，等着曹忠才那个小崽子回来，另一个鸡蛋是买给他的，今天日子特殊，让他也高兴高兴。
　　“丑儿哥。”是曹忠才小崽子回来了，我从锅里拿出另一个鸡蛋，甩了甩水，又在袖子上擦了擦，才走到院子里。
　　“你可不可以叫我哥，或者，”我扯了扯嘴角，“火火。”
　　“那，我叫你火哥吧。”曹小乞丐把油纸包的烤鸡和一小坛子就递给了我。
　　还火哥呢，我是火锅吗？我也不怎么想理他，一手接过一手递给他鸡蛋，“喏。”
　　“嘿，多谢多谢。”曹小乞丐馋猫儿似的用两个爪子捧着鸡蛋，深深的嗅了一口。
　　又不是抽大烟，这小子真是的。我回厨房把烤鸡撕开，装在盘子里，拿出两双筷子，又拿出两个极其粗糙的泥碗，看了看，还是很干净的。然后我从卧房把那个又小又矮的桌子拖到了院子里，把之前准备好的吃的喝的都摆了出来。
　　“你愣着干啥啊？”我实在是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能成为我的结拜兄弟，实在是太傻了。
　　“干啥？”曹小乞丐还那么傻不拉几的看着我。
　　“把那两张小凳子搬出来啊。”我指了指卧房。
　　“哦哦。”他恍然大悟一样进去了。
　　本来我很不想让他进我的房间，可是看在他为人老实又笨又傻的情况下，我也没对他多个心眼。
　　我看着小桌子上的酒和鸡，咽了咽口水，好久都没吃这么好的东西了，平常都是自己做点面块汤，丢两片叶子，把肚子填饱就很满足了。我大概五天吃一次米，因为自己不是种地的，所以买米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你在磨蹭什么呢？”我见曹小乞丐半天没从屋里出来，对着房间嚷道。
　　“来了。”曹忠才一手一个板凳，走得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像是喝醉了酒。
　　“你偷喝酒么？怎么走路都走不稳。”我调侃着。
　　“没有没有，我没有偷。”曹小乞丐急忙辩解，那样子像是要哭了。
　　我说错话了么，他这么紧张。“吃饭啦。”我接过他手中的凳子，稳稳当当的坐了下去。
　　曹小乞丐今天出奇的安静，我也没管他，自己吃得满嘴流油，那叫一个香啊。好久都没能吃到鸡肉了，又押了口酒，像饮料的酒。
　　“小子，你要是有钱了，想干什么？”我舔了舔手上的油。
　　“买肉吃！”曹小乞丐头也没抬，专心的啃着手上的鸡腿。
　　“瞧你那样，没出息。”我鄙视道。
　　曹小乞丐哼哼唧唧的笑着，没有答话。
　　我捧着肉望着天，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
　　“火哥，要是你有钱了，想干什么？”曹小乞丐把问题又丢了回来。
　　“我啊，我要买衣服，买房子，买铺子，买马，买车，把能买的都买回来！”我豪气干云，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什么都不缺。
　　“那，那，要是你有钱了，会给我一点吗？”曹小乞丐眼睛发亮的看着我。
　　“去，那是我的钱，你自己的钱要自己挣。”我没想到，因为我的这句玩笑话，曹小乞丐让我翻了多大一个跟头。
　　“哦。”曹小乞丐闷不做声了。
　　“你笨啊，都说了以后你会是老板了，你还要我给你钱吗？”我补充道。
　　“哦。”

　　再来一章~
抓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