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第五章 ...
-
——选自谭文诺的日记
九月十三号天气晴
我从来都希望自己拥有简单的生活,但是那似乎从来都是奢望。人们对于美好的事物和温暖的阳光总会有一种幻想,就像是向往金色的向日葵,总是向往着灿烂的阳光。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做朱晓军的孩子总让我想起我年幼的时候,为自己的梦想单纯地生活着,宠爱自己的父母,依赖自己的弟弟,那是几乎让所有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是不是上帝给予你的东西太过于美好,对其他不幸的家庭来说太过于完美,他才会吝啬地收回所有,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我不知道这些发生在我身边的案子是必然还是巧合,甚至不敢去深思是不是这一切是否与我有关。
我坐在书桌前,随手翻看着杨烨峰昨天给我的案情的详细资料,看得有些心不在焉,头脑中回想的还是昨天做的噩梦——沉静得近乎死寂的房间,四周都是单调的白色,房间角落阴暗森冷,就算是在梦里,我依旧能感觉到那种莫名的寒意,我感觉自己推开了一道门,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我看见言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以为他在沉睡,想要低头抚摸一下他柔软的发丝,但是手还没有伸出,我却突然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安静得甚至没有呼吸。我惶恐低下头去,只看得见鲜红血液漫过了我的脚踝......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梦是不被人大脑查知的潜意识。那个伟大的心理学家花了他毕生精力去研究关于“梦的解析”、“潜意识”、“癔病”等一系列并不为当时人们所理解的东西。他相信梦是可解,是人们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愿望,是某种不被察觉生活的表现,或者是过去发生的某种事情的回忆。
脑海中想起几年前曾经身处过的那个房间,似乎与梦中的十分相似。我知道,那是一段我不愿意去回顾的往事,甚至很多时候都被我刻意地遗忘了,但是昨夜梦里我却梦到了它,联系上最近发生的案子,是不是与此有关。
我停止了胡思乱想,开始翻看桌子上的那堆资料,当我翻到第二个死者资料的时候,愣了一下,身体察觉不到地僵硬了一下。
“李猛,男,三十二岁。原来是一个卡车司机,后来转行去做了生意,然后一夜暴富,跻身进了上流社会的圈子之中。”我看了一眼资料,就把它放在了一边,心情却十分复杂,正如很多突然暴富的人一样,他开始不满于自己的生活,包养情妇,奢华享受,过着所谓“富人”应有的生活。
我开始整理这次案子的资料,然后靠在座椅上回顾案情,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流浪汉曾经说过的凶手衣服上的字母和数字,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拿起手机,刚准备拨杨烨峰的号码,但是却看到屏幕一闪,他竟然先打了过来。
我接起了电话,说道:“我刚想打电话给你.......”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传来一阵轻笑声:“是吗?看来我们真是有默契。”说完这句,他马上进入了正题,“我有一个很重大的发现,关于那个流浪汉说过的那些字母和数字......”
“那几个字母是一家精神病院的缩写代号,对吗?”我说出了我刚才的猜测。
“对。”杨烨峰的声音低沉,似乎已经猜到了我会这样说,声音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而那些数字,正是那里病人的编号。”杨烨峰又继续说道,“我刚才与那家精神病院联系过,那里最近有一个病人失踪了,而他所有的性格特征,与你所推断的凶手的特征十分相似,而且我也打印了他的照片,拿给上次的流浪汉去看,他也一直指着喊着“魔鬼”两个字,反应十分激烈。我觉得那个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十分大。”
我听了他的话,马上提议道:“或许我们可以去他曾经生活过的精神病院看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正有此意。”杨烨峰回答说。
......
我和杨烨峰到达的那家精神病院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梦园。这个名字似乎是预示着生活在这里的病人一直沉浸在自己梦幻般中的世界之中。
我们到达的地方位于距离S市三百多公里郊区,行车需要三个多小时,那里环境清幽、空气清新,倒与TSPRL的环境相类似,算是个不错的生活疗养之地。
我们走到一幢浅黄色的建筑物前,只见到上面写着黑色的“梦园”两个大字,便直接走上了楼梯。
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里面有一名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中年医生正坐在那里。
“这位就是杨队长吧,我是‘梦园’的负责人之一,我姓赵。”
“赵医生你好。”杨烨峰与他握过手之后,我们便坐在赵医生的对面,开始了谈话。
“这是你需要的病人的资料。”赵医生一边说一边把桌子上一份已经准备好的资料夹递给了杨烨峰,“资料比较详细,你可以慢慢看,不过有一部分资料是属于我们这里内部的资料,是不能复印,更不能带出去的。关于这一点,希望您能理解。”
杨烨峰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直接把所有资料递给了我,一个眼神看过来,带着信任和肯定,似乎是相信我能把上面的东西全部记在大脑里。
我随手翻开资料,坐在一边开始看了起来,而杨烨峰则是和赵医生交流。
疑凶叫做陈永锋,男,今年二十七岁,他于五年前因为抑郁症来到了“梦园”。他的父母在他十岁的时候离婚,他一直和她母亲生活在一起。他的母亲在和他生活了不到三年之后就患上了抑郁症,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而且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后来他又被送到了他的父亲那里。他父亲酗酒,对他打骂不停,他的身上总是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因为他性子十分懦弱,再加上一个暴躁的父亲,他也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患上了自闭症。或许是因为不喜欢用说话来表达情感,或者是逃避现实生活,他把他的整个精力都投在了绘画上,绘画也成为了相当于他生命的存在。有一次他在朋友的鼓励下参加了一个很大的国际绘画比赛,并在获奖大会上看到了他自己的画,但是上面的署名竟然是他朋友的名字。他因为控制不了自己愤怒的情绪伤了他的朋友,而他的父亲不能赔偿巨额的医疗费用,就用自己儿子患病的借口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看完他的经历,我不由得感叹万分,很多悲剧人生的开始往往是源于一个不幸的家庭。
据赵医生所说,陈永锋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什么也不说,总是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画画,似乎总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对于外界完全不理会。他甚至不像其他的病人,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发疯般地大喊大叫。他总是在沉默着,甚至很少开口讲话,唯一与他陪伴的,仅仅是白纸和画笔。
在听我们讲完那两个案子的时候,赵医生甚至不敢相信那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年轻人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交谈结束之后,赵医生又带着我们去了陈永锋之前住过的病房。
整个十分干净,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每一件东西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整齐地摆放起来的。就像是一间再不能普通的病房,要说与其他病房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桌子上摆放了厚厚的一堆画了画的画纸,差不多有半米高。
我随手拿起几张来看,不由得感叹说:“如果那些不幸的事情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很有可能成为一个伟大的画家。”
“我也觉得这个年轻人可惜了。”站在一边的赵医生也感叹说。
“你们慢慢看,有什么事情再叫我。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已经帮你们准备了房间,就在楼下的最里间,如果你们累了就到那里休息。”赵医生说道。
“麻烦您了。”
“不客气。”说完,赵医生递了钥匙给我们,就走出了那间房间。
我和杨烨峰就坐在陈永锋曾经生活过的房间里,看他的资料和那些他画的画。
每一张画我都看得十分认真,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那个叫做陈永锋的年轻人一笔一画,用心画出来的,这些画里边有风景有人物甚至有些用了画表现出了他不同常人的成长经历。
“他习惯于用绘画来表现他的情感和经历。”我看着那些画,突然感叹般地说了一句。
“用绘画表现?”杨烨峰突然好奇地转过身子来看着我。
“每个人都会用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和感受,就像是普通人喜欢通过和他人叙述,作家习惯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而画家则是用绘画的形式来表现。”我说完之后,又从那些画中拿出了其中几幅,一张一张指着给杨烨峰看,“你看,这是小时候他躲在门缝里看父母争吵的画面,画面是从他的视角来观察的,尽管他仅仅展现出了一个侧面,但是从他用阴暗的色彩和简单的线条表现出了他的难受和不安......还有这一幅,是他在精神病院的窗口向外看的景物,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外面的大树蓝天白云草地,还有一只在高空中飞翔的鸟。在他的这幅图画之中,其他的景物都是呈现出一种模糊朦胧的美感,像是中国古代的山水画,写意不斜实,但是唯一突出的却是那只鸟,姿态翩然,绘画得十分细致,这也代表着他本身对自由的向往和追求......这是......”
杨烨峰听见我没有说话,马上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这幅画似乎是他在和什么人交流,不过那个人的身影十分模糊。”我又翻看了好几张,好几张画中都出现了那个看不到脸人的身影。
“难道是给他看病的医生?”
“或许吧。”我不太肯定地回答说,也没有对这件事情在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