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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这个夏天的一切定格在一张全系大合照里,包括笑的满脸褶子就像个白白胖胖的包子的王八蛋,包括脸红扑扑的小桃花,包括换了发型的老大,包括终于用洗面奶洗次脸的老三,包括身残志坚的沈成还有满脸不加掩饰的悲伤的卫东。
沈成拿着毕业照看的出神,多少年了,每次看见心里都忍不住有点心酸,为当年的卫东和当年的自己。
他把照片裱起来挂在客厅的墙上,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看见,老大和老三偶尔来家里总会可怜他当年留在毕业照上的窘相还要把照片摆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卫东和沈成兄弟多年唯一的一张合影。
兜里震动的手机打断沈成的胡思乱想,拿出来一看是卫东,沈成的心突突突跳的快了些,电话那头的卫东沉默片刻,然后说"沈成我要结婚了。"
突然沈成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我怎么不知道?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然而心里真的很难受,咬着牙忍住鼻头的一阵酸痛缓解,然后嗓子微哑,低声的应付了几句,挂断电话,心里百感交集。
自从毕业后和卫东还是好哥们,但是总是刻意的疏离,自己虽然总劝他找个女朋友结婚,可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心里真的控制不住的难受,跟心头被人家挖了一个窟窿,然后有个脑袋钻出来,笑的幸灾乐祸"后悔了吧~~~",真的。。。有点后悔了。。。┭┮﹏┭┮
卫东结婚那天沈成穿的体体面面,早早的过去帮忙,婚礼在户外的草坪上举行,沈成在人少的地方拉住卫东塞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包,卫东接红包的动作僵了僵,脸上是努力绷着的表情,然后咧开一口白牙,笑的阳光灿烂,张嘴调侃"你结婚时,兄弟也送分大礼哈~",看的沈成心里的难过一波接着一波的翻滚。奶奶的腿儿,死混蛋,大学没舍得把你掰弯,你现在这么刺激我。。。
卫东被老大他们叫过去起哄,沈成自己站在餐桌边盯着被切成一块一块蛋糕出神,就像被别人拿走的蛋糕,有时候失去就是永远失去了,只怪当时没有把握好,可是就是当时把握了,现在的结局也许还是这个样子,他和卫东之间唯一的问题就是不可跨越的,性别。
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沈成抬头,卫东扯着自己领带,咧着嘴,语气里有点撒娇卖萌的感觉"沈成我领带歪了,你给我系一下吧。"沈成自然的抬手,像以往一样熟练的动作流利的完成,卫东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笑的露着白晃晃的牙"沈成,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表白时说的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沈成的呼吸猛地一滞,冷着脸说卫东你别胡说,卫东像是没听见,依然笑的很欠扁"沈成,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沈成觉得心脏都快跳不动了,全身的血液往脑门上涌,盯着卫东想要看清楚他,卫东依然像傻子一样说着那句话"沈成,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沈成低着头心里疼的难受,又看看远处的新娘,好像是那个于娇娇吧,然后沈成抬起头对上卫东的眼睛"卫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成,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
。。。 。。。
满世界都是这句话,卫东的声音越来越大,肆无忌惮,所有的人都开始看着这边,看着一直笑着重复一句话的卫东,揣摩卫东话里的意思,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沈成。。。。
"沈成,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了。"沈成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然后世界在眼中天旋地转,只剩下这句话扭曲在自己的意识里,逐渐模糊下去,接着突然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周围安静了下来。
沈成猛地坐起来,伸手摸了摸额头,汗都凉了,还是在寝室,窗外有微弱的亮光透过窗帘,其他三个人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卫东的脸隐在屋里微弱的光线里,还好他没疯,一切都只是梦。
沈成默默的躺下,睁着眼到天亮,然后老大带他去医院拆了石膏,虽然原本心情不好,但是重获自由的一刹那还是让沈成觉得跟新生没啥两样。
眼瞅着学校有同学已经陆陆续续的找到工作准备离校了,卫东年前就定下来保研的事,沈成没拿到保研名额,后来又没参加全国统考,现在看来即使真考上了自己也是绝对不能再跟卫东呆一块了,必须得离得远远的,说不定距离远了,执念也就没了。
然后沈成开始学着别人上网投简历,地方越远投的越欢实,结果瞎猫碰到死耗子,误打误撞真的给一家公司看上了,在另一个省的省会,离学校所在地还是挺远的,沈成心想试试吧,要是能定下来就早点收拾铺盖卷滚蛋。
确定了面试的日子,沈成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塞在大背包里,趁着某个黄昏其他三个人都出去打球的时候,偷偷溜到了火车站,直到坐上火车的那一刻才掏出手机跟老大报告了行踪顺便让老大代为向其他两人告别。
老大在寝室一拍桌子,嘿,好小子,学会先斩后奏了!得,你等着,回来抽不死丫!说的咬牙切齿,心里却在犯嘀咕,这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去外地了,还走得不吭不响的?问卫东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卫东黑着脸也不理人,只顾着不停地给沈成打电话,结果那边已经是关机了。
沈成到了那边没想到自己这么受重视,竟然有人来接,上了车才发现,还有好几个一块被接的,沈成心里乐呵呵的,没想到这公司还挺人性化嘛!面试要好好表现啊!
汽车把他们带到一个大院门口,然后说这里是公司宿舍,沈成开始纳闷,这不还没面试吗,怎么就直接分宿舍了?有个直肠子开口问出了沈成的疑惑,结果对方的人却说刚在在车上就是面试,大家都通过了,沈成突然眼皮跳个不停,心想糟糕!不是被卖到黑工厂了吧!!!
刚才那个直肠子又特别心有灵犀的帮他问了出来"你们不会是骗人的吧?"然后负责接待他们的那个彪形大汉突然横眉冷对,吓的直肠子腿软的靠在沈成身上不敢动了。一边的另一个"工作人员"马上出来调解,操着一口彪悍的东北腔,态度和蔼的说 "干哈那干哈那啊,都自己银儿,要团结!"然后特别语重心长的教育直肠子"不似我说你啊,小伙儿,怎么能说俺们这嘎达似骗银儿叠?俺们不干那四儿!骗银儿?说哈玩意儿捏?俺们不似内银儿!俺们这儿来去全凭自由!"
话是那么说,但是周围突然围上来好多目光呆滞,冷眼旁观的人,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吓的直肠子跟沈成还有别的人都不敢再说什么了。沈成一看这阵势,绝对不能硬碰硬啊,得想方法先报警或者逃跑,然后假借肚子疼为由要上厕所,结果去之前被彪形大汉以代为保管的名义收走了沈成他们所有人的身份证手机还有钱包,说是要达到共产主义生活标准,大伙吃穿住都在一起。
沈成蹲在厕所里,忍着苍蝇满天飞,一点解手的欲望都没有,心说本来就是想进来打电话报警的,现在报个毛线警啊!越来越觉得自己倒大霉了,这不知道要被困多少年,不会像黑砖厂那样天天被逼着干活,然后一到年老多病就被打死随便埋了吧!!!卫东!你在哪儿啊!!!┭┮﹏┭┮我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救命啊!!!
远在寝室的卫东突然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然后习惯性的给沈成打电话,依然是关机,心里别提多生气!死孩子,凭什么不跟我说要走,还不给我打电话,现在还不接我电话?!到底几个意思!!!哎呦气得我肝疼!!!
沈成跟直肠子现在也是员工了,一起被安排在一间宿舍,同屋还有两个年级稍大点的"员工",两个老员工对这两个新人相当漠视,也不打招呼也不多看一眼,只顾着自己做自己的事,像是在做笔记什么的,沈成和直肠子互相看了一眼,老老实实坐在了一起,轻声讨论怎么出去的问题,这时其中一个老员工走过来,盯着沈成他俩看了半天,然后轻蔑的一笑"哼,出去就赚不着大钱了!劝你们不要这么傻!"
沈成突然恍悟这不是黑砖厂,是传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