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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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无力感陌生却又熟悉，似乎掌握了力量，弱小的感觉就分外令人不喜。
空气中飘浮着浓浓苦涩的味道，浓郁近乎实质，沉甸甸压住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卡卢比睁开眼睛，房间里的光线好像被什么遮挡，昏昧不明，看不出时间。
昏迷前混乱的记忆涌来，莫雨为毛毛挡下一刀，两人眼看成为刀下亡魂却被裴静所救。而裴静背后空门大露，自己以身为盾替她挡下——
现在想起来心中禁不住羞惭，虽不知裴静从何而来的经验，但那一瞬她已然有所察觉，身形移开半寸避开要害，自己可说是多此一举。
不知道给他们填了多少麻烦。
“你醒了。”
卡卢比这才惊觉身旁有人，想要有所动作却四肢无力向后倒去，险些撞上床梁。
好在有一只手扶住了他，动作熟悉的好像做过千百次——卡卢比基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明显露出惊喜的神色，眼中绽出光彩。
“阿睿。”字正腔圆，这大概是卡卢比最熟悉的两个字，心心念念，终于再一次说出。“你——”还是关心我的。
“你这次太莽撞了。”于睿平静近乎淡漠的脸上眉宇轻蹙，语带不满，“你出事之后明教教主义子立刻赶来纯阳，明教对你在纯阳出事十分不满，你可知如今局势下此事可能造成多大影响？你即已加入明教，便该有大局观，不该以身涉险。”
卡卢比脸上的光彩渐渐暗去，“阿静是朋友，也是纯阳……”
“莫静不是纯阳弟子。他们兄妹三人都不曾入纯阳门墙。”于睿冷硬地打断。
不过籍籍无名的三个流浪儿，便是死了也无妨大局。卡卢比听得出于睿言下之意，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寒意，尽管他明白于睿说的是事实，没有丝毫偏薄和私心。可人总是情感大于理智，而太过理智的人，未免令人觉得可怕。
他不希望于睿是这样的人，因为裴静是他的朋友，莫雨和毛毛也是。他不是中原人，不受礼教束缚，不会因为他们年纪小而有所轻视，也不觉得和小孩子结交如何丢脸。
朋友就是朋友，本该倾心相交。
“这次是我大意，对方目标是我，阿静他们是受我牵连。我会同护法解释清楚，不会牵连纯阳……阿睿，你不必担心。”大概是伤重未愈的缘故，卡卢比很快便觉得困乏。
于睿惊讶道，“你还要回明教？”
明教发展压得中原各大门派喘不过气来，已经是众矢之的，此一战在所难免。以于睿的智慧可以负责的说，明教毫无胜算。
这种时候还要回明教，不过一年，卡卢比对明教有如此深的感情了吗？
虽然这一年她已经让自己努力忘记卡卢比，但是听到他冷漠的声音，她却觉得心痛……她难道还没能彻底忘记他吗？不！不对！她喜欢的是大师兄，掌门师兄说了，他们很快就可以找回大师兄，回到过去纯阳同气连枝同心同德的日子。
她不可以喜欢卡卢比！
“你担心我？”卡卢比注意到于睿微红的眼眶，“阿睿你……你哭过？”
是为了他吗？
“没有！”答得太快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于睿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如果不是静儿武功奇特，你当场就会失血而亡……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虽然那一刀没有伤到要害，却割破了一条小动脉，如果不是裴静及时将卡卢比整个人迅速封冻，他甚至活不到裴元赶来。
可以说他这条命都是裴静救回来的，但这份人情未免太重。
敲门声响起，毛毛推门而入，手上端着汤药，笨拙的用脚勾上房门，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山上冷风吹进室内，卡卢比打了个寒战，虚弱感更甚。
于睿起身，离开得有几分仓皇。
“静儿说你失血太多，不宜见风。这几日安心休养便是，有事也等痊愈再说吧。”
“诶诶！！”
于睿仙鹤云袖拂面，毛毛险些掀了药碗。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严实，毛毛把药端到卡卢比面前。看到卡卢比醒过来，毛毛显然十分开心。
“大哥哥你醒了！太好了！刚才静姐姐说你该醒了我还不信呢，静姐姐真是料事如神。”
卡卢比摸摸他头顶，“对不起，让你们担心。”
让这么小和江湖无关的孩子担惊受怕，他心里负罪感很重。被毛毛干净清澈的眼睛一看……这负罪感更重了。
“……阿静和莫雨，他们怎样？”
毛毛忽然沉默下去，只是默默吹着滚烫的药，许久才开口。
“莫雨哥哥受了伤，回来之后静姐姐就不让我去见他了……静姐姐这两天脸色越来越不好，我，我……是不是毛毛太没用，所以他们不喜欢毛毛了……”
“怎么会。他们……很喜欢毛毛，比任何人都喜欢。”卡卢比不知该如何安慰沮丧的小孩，但他知道，毛毛对那对兄妹的意义，大概比毛毛想的还要重要一百倍，一千倍——比世上所有珍宝还要珍贵的东西。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好没用……以前在风雨镇的时候，就是他们护着我。在长安，在纯阳……毛毛什么都做不了，还说要成为大侠，毛毛好没用……”
毛毛越说越消沉，坚强挺立的马尾好像都变得有气无力垂了下来。
“算啦！静姐姐说过不能让病人心情不好，会不利于养病。药不烫了，趁热喝，这个是补血养气的。大哥哥那天出了好多血，静姐姐的白衣服全都红了，好吓人……要好好补补才行！”
药汤温热，味道反而浓郁，那股刺鼻的草药味当真令人不敢恭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不能和毛毛一个待遇的，这碗药裴静下足了分量，闻起来刺鼻，喝下去能要人半条命。
卡卢比一碗下肚，顿时觉得头晕脑胀，五脏六腑好像都染上这可怕的味道。
“阿静的药实在……她，她亲自熬的？”
味道太可怕了！多大仇？！
毛毛干笑，“这个，其实还好啦……”要是吃过静姐姐做的饭，再吃山野菜那都是人间美味啊！
说多了都是泪，这两天莲花峰上的饭菜都是他和谢晓元做的，没办法，白若风寒发热，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杨师兄坚决不放人。而静虚的规矩就是最小的弟子做饭，原本是莫雨哥哥做饭太好吃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让裴静进厨房？有过地狱般回忆的静虚众人是坚决不同意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们还不太想死……
“其实这两天都是静姐姐照顾你，于前辈来探望你，她说她在不好，我看她在忙就先把药端过来啦。”
“那，阿静呢？”
“有一个不认识的七秀哥哥来找她，好像有事要谈。”
***
“陶夭，好久不见，有事？”
看到陶夭，裴静没什么意外的神色，这几日纯阳来来去去的人不少，七秀会来的人她心里有数。
裴静正常的态度让陶夭心凉大半，旁人看来裴静就是普通的打招呼，可他知道，被普通对待的人，在裴静的概念里等于可有可无。
至于记忆，裴静的头脑足以让她记得所有打过交道的人的名字、外貌。
这完全不值一提。
“阿静……你这次还要去恶人谷么？”
“不清楚，有什么问题？”裴静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你果然不知道啊……”从叶小焉那里知道他们建立势力的事情，以裴静的手段情报网必然不会小。自己三个月前加入浩气盟的事情她竟不知道，她是真的对自己没有任何感情，喜欢或是厌恶，哪一种都不存在。“我加入了浩气盟。”
“恭喜。”裴静微笑道，笑意却不及眼底，脸色是无法掩饰的苍白，可惜对面的人却没注意到。“上次错过了，这次定会补上厚礼庆贺。”
“我并不为此……你平安就好。”陶夭低头看着鞋尖，听说裴静出事的时候他心如火焚，却又觉得裴静定不会有大事，纠结的情绪看到她完好才算平复。想起方才看到的少年，隐约觉得熟悉，好像是穆玄英……上次他进浩气盟时穆玄英已经长成翩翩少年，样子差了许多，真不知莫雨怎么一眼就认出来的。“方才的是，少盟主？他，你没告诉他身世吗？他该去浩气——”
“关你何事。”那双清冷好似纯阳雪的总是能迷住旁人目光的眼，此刻吹起了凛凛寒风，扫过便是风雪入骨，陶夭冷的发抖，不明白她为何生气……生气？她竟会为了穆玄英生气？当年的穆玄英，似乎也没有如此地位。“他喜欢如何，我便让他如何。他喜欢这样平静的日子，我和雨哥就陪他过这样的日子。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如果你敢多嘴——”
“死。”
当年的记忆虽有模糊却未忘记，她对陶夭曾有朦胧的喜欢，可一切都没开始就成云烟。江湖再见已是敌对，陶夭念旧情，她也一样。哪怕是如今，对陶夭她仍有一份退忍。正邪于她无意义，人死如烟灭，什么坚持，面对死亡什么都不是。洛风坚持了一辈子，却成了笑话。让她怎么相信所谓天理昭彰？
哈！可笑！
如果有人想要伤害她的亲人，那么，不管对她有多少恩义。她都会斩草除根。恶人谷，世间万恶之地。其中的十大恶人，难道还会有什么仁义道德不成？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这可怕杀气，陶夭竟觉得有几分胆寒。这是第一次裴静如此不留情面，却是为了原本点头之交的穆玄英……那他算什么？陶夭神色莫辩，难看到了极点，却也不敢再多说。
“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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