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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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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不会再让你住这里的。”
甄优坐在沙发上,气势逼人。就好像他是债主,我是奴隶。
他说的没错,他要是平时待在门口不走,蒋秀博肯定会怀疑。
可他的话也提醒了我,要是他住在这里,蒋秀博更加会怀疑。虽然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无中生有的事情多了去了,有口难辩。
“不过,我可以给你找宾馆,就这附近也行。”
“我大老远过来不是为了睡宾馆的。”
我静静地看着他。
“老实说吧,毕清,你现在是不是和谁在一起了?”
“……是。”
“不会是上次在楼梯口见到的那个老男人吧。”
“是。”
“不是吧。你的品位现在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简直让我目不忍视。”
“那就别看。”
他默默盯了我一会儿:“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
“他知道你的过去吗?那种人,一看就是正经人。”
我没和他争论,如实答道:“告诉他了。”
“包括……那件事?”
他说的隐晦,可我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没。”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八个月。”
“这么长?”他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什么事情:“该不会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吧?”
“就是你走之后的几天。”
甄优突然抬头,诡异的看了我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了?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因为我想让你滚。”
他笑了,非常狂妄:“那你还是省省力吧。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走的。”
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走到沙发上坐下:“甄优,你刚刚的话提醒我了。你知道我不止一种方法让你离开。你不要逼我用最后的方法。”
“你什么意思?”
“还不懂吗?对你来说,我本身就是一个危险,这你不明白?”
他脸色一变。
我缓缓道:“我不想这样的,可是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让我不爽,我也只好用那个方式了。”老实说,我只要随便拿个针管抽点血注射到他身体里,他就玩完了。
他没说话,只直直的盯着我,好像在分辨我话的可信度。
我继续道:“我说了给你找宾馆。”
“你和我一起住宾馆。”
“你是神经病吗我的意思你不明白?”我停顿了一下:“我和你关系没那么好,你别搞错了。”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是吗?”
脸上满是哀怨和……悲伤。
我心里有点不忍:“草,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把自己弄得这么要死不活的?”
“不用你管。”
“随你。你别在我眼前晃让我烦就行。”
“毕清,算你狠。”他猛的站起来,换了鞋子夺门而出。
得,都是爷。我自己还郁闷着呢,莫名其妙地跑到我家,蛮不讲理,最后还说的我是罪魁祸首一样。
我心情烦闷的上街买菜。蒋秀博说他下午晚一点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总是要买点东西。
逛完菜市场,玩了一会儿游戏,就到下午三点了。
初八就要上班,没几天好日子可过喽。
眼睛看电脑屏幕看的累,随意把身体往床上一丢,竟也马上就睡着了。
做了一些梦,好像互不相关,又好像都有关联。
梦让反应变慢,这不,被手机铃声吵醒、接电话的时候我的头脑还是昏沉的。
“喂。”
“毕清,你出来。”
“没空。”我揉了揉眼睛:“甄优,大过年的你一定要折腾我吗?”
“毕清,出来。”
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又打电话过来。打一个我挂一个打一个我挂一个。
直到第五个的时候,我收回了往左边滑动挂电话的手指,往右边接电话的方向一滑。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声音里待着怒气。
“毕清……你过来……”有气无力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细微的哽咽声。
所有的怒气在那一声哭泣中平息了下来:“你在哪里?”
“不知道在哪里的一个宾馆。”
“宾馆名字是什么?”
“九天宾馆。”
“你刚刚从我这栋楼出去的时候是左拐还是右拐?”
“不记得了。”
“等着,我马上过来。”
查了一下地图,还好“九天宾馆”是有记录的。我导航着找路。
宾馆离家不远,十分钟不到就走到了。
我站在宾馆门下给他打电话:“你在哪个房间?”
“414。”
我想了想,在上楼的时候还是给蒋秀博打了个电话,“我朋友来了,他出了点事情,我先处理一下,晚点回去。”
“什么朋友?我就快到家了。”
“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
“他?他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也不好说,我正赶过去。没什么事,我会尽量赶回来的。”
我走到414门口,敲门。
门居然没关,我一推就开了。
“甄优?”
“门没关,你自己进来。”
我走进去,吓了一大跳。
满地的啤酒瓶子,看这阵势,他已经喝了将近一打了。
“你是神经病吗?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我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瓶子。
“你别管我,还给我。”
“甄优,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不要你管!你什么什么狗东西,哪有资格管我!”
我没理他,动手把啤酒瓶子摆到一旁。
“你倒是喝啊,有能耐喝死你得了。”
他不说话,从床上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拿了个凳子坐在他对面:“说吧,找我来什么事?我忙着呢,待会儿要回去。”
他不看我,反而把头深深埋入膝盖中。
我有些头疼。甄优平时没心没肺,从来都不是那种要死不活的人,到底是谁把他弄成这幅模样?
我柔声道:“有些事情说出来也许会好过一点。”
他还是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突然道:“毕清,你为什么要和那个老男人在一起?”
这句话是一个信号,表明他愿意敞开心扉。我从来不是什么知心哥哥,只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不是老男人。”
“草,我重点不是这个,你听不出来吗?”
“就算这样,他也不是老男人。我明确地和你说,因为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
“你可以?”他的语气里满是嘲弄。
我深深皱了皱眉头:“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最大的证明吗?”
他没说话:“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话问得越来越怪异了。想了下,我还是答道:“就是过日子的感觉。”
“过日子是什么感觉?”
“心里很踏实的感觉。”
“……毕清,我其实有点羡慕你。”
他喝醉了。
我站起来走到他旁边坐下:“告诉我,你发生什么事了?”
我对他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因为我随便想想就基本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只不过现在的他需要倾诉。
他现在很无助。
这样的感觉我曾经也体会过。当时我多么渴望身边有一个人,可是没有。
“我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我眯起眼睛:“甄优,你喝醉了吗?”
“没醉。”
“那就是醉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诉说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的故事:“你知道我最初离开那里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吗?”
“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接受不了现实,因为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得艾滋。在我印象中,那是只有在报纸和电视上才出现的疾病,和我没一点关系。头两年,我整个人是崩断的,就像断了的弦,没办法找到一个平衡点。不过——我现在还是过来了不是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
“甄优,你不到我这个阶段就不会知道。不过,我现在可算懂了,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你没什么资格说你比别人惨,每个人经历的苦痛和困难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是花大力气在和命运抗争。现在看看,没什么不能过去的。你至少还有时间。”
几句话仿佛耗尽了我的力气,我没法再讲其他的东西。
他突然问我:“潜伏期是几年?”
“因人而异的,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日子。从被查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我也没几年好活了。”
他揉了揉眼睛,神志不清地看着我。
“你以为这段时间你过不去,实际上都过得去的。你以为爱情很重要,因为它对你来说,很陌生,很稀少。可是相比于活着,这些东西其实都没那么重要,终究会化为时间的尘埃。我先走了,他还在等我。”
“照你这么说,你又何必和他在一起?”
“遇到一个可以真实待我的人,我没有理由不珍惜。不过,不是每一次遇到的人都是那个对的人。生命中总要有些人渣出现的,你越把他当回事,他就越不把你当回事。”
我站起来。
他也一晃晃的起来:“我先去上个厕所,我送送你。”
“不必了。你这样子还是自己歇着吧。”
没听我说话,他已经走进了洗手间。我只好在房间里等他出来。
谁知他这一进去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