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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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情况不对！”
冷离墨坐在万春楼的包厢中，望着眼前那张脸，端的是柳眼梅腮，青丝黛眉，含笑樱桃口，袅袅楚宫腰，正是万春楼的老板叶小玲。此刻的叶小玲，正赤足站在自己面前，摆弄着一堆大大小小的酒壶和酒杯，雪白的手臂上缠着彩色的丝线，密密地挂着许多小银铃，叮叮当当响作一片。
“我们这万春楼啊，除了姑娘好，酒也是无上妙品，来来来，冷副楼主，既然姑娘不入您法眼，就尝尝这二十年的玉堂春，包您满意。请——”话音未落，已是斟了一杯送到冷离墨的唇边。
“岂敢劳烦叶老板亲自服侍，在下有手有脚，自己来便是！”冷离墨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颤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手，然而还未碰到酒杯，便无力垂下。
“你！”冷离墨怒火顿生，瞪圆了眼，恨恨地看着叶小玲，旋即又垂头冷笑道：“哼，在万春楼喝了五年的酒，我竟不知，叶老板对冷某如此留心，倒要谢谢您这番美意，但只怕这销金温柔乡，冷某无福享受。叶老板如此轻易便能制住我，恐是在柳楼主和我兄弟二人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心机之深，手段之迅捷，是要让冷某尊你一声‘女诸葛’么！”说完只闭了眼，嘴角犹带讥讽之色，手中却立一刻不停加紧运功逼毒。
叶小玲也不生气，伸出一节酥臂，搭在冷离墨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却抚上那紧闭的双眼，声音犹如浸了蜜糖一阵轻笑：“多谢副楼主赞赏，奴家可当不得。”话锋一转，又戏谑道：“兄弟？咯咯咯……我知你兄弟二人情谊深厚，别人比不得，也只能将素日里放在副楼主身上的心收上一收。可——”说到这里，叶小玲眼里顿然一片凄苦，眸中也蒙了三分水色。
“我知道，我这香梦散纵困住了你人，也锁不了你心……罢，罢！今天你只在我这里歇一晚，明日我自会派人护送副楼主回去。”说话间便收了手，转身作擦泪状，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冷离墨冷哼一声，右掌一翻便擒住了叶小玲的手腕，猛地将人拉至眼前，咬牙道：“叶老板逢场作戏的功夫真是叫人佩服得紧，只怕今日冷某不能陪你演这出好戏了。告辞！”说毕立起身来，把手中的人甩到藤凳上，转身要走。
那叶小玲只伏在凳上咯咯娇笑，忽然间抬头，眸色一冷，左手臂上的一串红线银铃已瞬间激射而出，迅速缠上了冷离墨的双脚。
“哼哼！只怕你解得了香梦散，也逃不开我锁心铃！”她歪着头，悠悠走近冷离墨，“怎么样啊冷副楼主？陪奴家一晚，亏不了你身上一块肉。”竟又换上了一副天真娇俏的神色。
冷离墨此刻却全然听不进那后面的话，他只注意到了三个字：锁心铃！怎么会！？她竟然是……
缓缓转过身，冷离墨用怪异的眼色盯着叶小玲身上的铃铛，半晌无话。
“朱紫万千同争艳，天下不见洛城花。不知万铃阵主人雨飞花同叶老板有何干系？”冷离墨终是开口。
“不错，我便是她的徒弟，多谢副楼主还惦记着家师，不枉家师埋名多年。”叶小玲含笑望着冷离墨，眼神里却殊无玩笑意味，“副楼主自是安心在这里休息，奴家还有要事，不多做打扰，锁心铃明日自会解开，副楼主不要枉费心思。”说完摇摇地走出门，一径去了。
冷离墨等她离去就开始挣扎，怎奈越挣扎越紧，心头忽地一阵刺痛，便只得作罢，无奈地仰躺在锦被中。窗外是斜阳西沉，红霞漫天，屋内一灯如豆，火苗隔着红绡帐灼灼跳动，万春楼往日的喧嚣似乎都不见了，余下一片安静，可冷离墨心里却不能平静下来。
“万铃阵已经在江湖中消失了多年，我都没有亲眼见过其威力，今日算是亲身体验了，锁心、蚀骨、销魂、无名，当真那么厉害？可不知这叶小玲为何重出江湖？又为何将身份故意暴露给我？”越想越不明白，但觉脑中一片混沌，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冷离墨匆匆回到缺月楼中。六大护教之一卢安似乎在前厅等了很久，见副楼主只身回来，便立刻迎上前去，“副楼主，昨日属下领了几人，原是听您命令，去栖霞坊外等候，可刚过太常寺就遭人袭击，一众人都被迷晕，直到今天早晨，睁眼就已躺在楼外了，大家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副楼主昨日与疏星阁谈判得如何？”
冷离墨神色愈发迷惑：“昨日我在万春楼也被困住，脱不开身，没有前去赴约。看这情形，倒像是故意使绊让这场谈判无法进行。”
“哼！我看，就是疏星阁作的鬼！他们先约了副楼主，又派人拖住我们，好叫我缺月楼落下不守信用的口实，然后便继续扣押我楼中弟子，让我们吃个哑巴亏。”
底下早有暴脾气的孟飞高声猜测，“我早就看疏星阁不顺眼，处处与我们作对不说，那阁主神秘兮兮，不愿露面，想来也不是诚心与副楼主谈判。这下可好，没救到人，又损了名声，真是使的一箭双雕的好计策！副楼主，你也不必忧心，我这就带弟兄几个去那儿要人去！”说着抬脚便要出门去。
“站住！”冷离墨忙一声将他喝住，“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疏星阁这几年收了钱塘周围的一些小帮会，势力大涨，但行事也算谨慎，不会主动挑起争端。更何况……此事背后必有隐情。我过几天会再与疏星阁主约谈，查清事实，众位兄弟不必太过担心。”他没有提万春楼叶小玲之事，原是因为那人身份底细尚未完全摸清，不想扩大事态，以免打草惊蛇。其他人听他话里有话，又知这副楼主平素里对没有把握之事绝不轻易多言，只得作罢，孟飞也半信半疑的撤回身来。
冷离墨见状便话锋一转：“卢安，楼主旧疾复发，这几天身体可好些？我去瞧瞧他罢。”
卢安忙回道：“本来前日里诊脉已恢复大半，谁想又染了风寒，脸上浮肿也没有消尽，大夫说还需静养一段时间。这会儿应该还在休息。”
“不妨，我去看看。”说完便向楼后西面的柳絮园走去。还没到厢房，就见一人坐在池塘的石栏上，披着月白色的大氅，闭着眼，面颊因浮肿有些微的扭曲，额上却有碗大一块青灰色的疤痕，正是缺月楼楼主柳未雨。初春时节，塘边的柳树才吐了絮，园内白光一片，他坐得极安静，倒也不觉那脸上的疤痕可怖。
“楼主，怎么起这么早？”冷离墨快步走过去，伸手探了探那人的脉，眉峰骤然拧起来，“倒像是病情加重了，手这么凉，应该多休息才是。”
柳未雨拂了拂袖子，一脸淡然，“不要紧，这旧疾一到春天就会复发，早就习惯了。倒是你，与疏星阁阁主没谈成？”
“呵，想必是方才吵闹，你听见了。说起来，有一件事须得问你。”冷离墨也倚了那栏杆坐下。
“什么事？”依旧闭着眼。
“我昨日在万春楼被叶老板困住了。”
“哦？叶小玲？她为何插手这件事？”柳未雨说着便睁开双眼，坐直起来。
“我来楼中不过五年，想来对周围物事没有你了解得深，你可知这叶小玲是什么人？”
“哦？且说来听听”柳未雨微微挑眉。
冷离墨捻了飞到眼前的一点白絮，低声道：“锁心铃……她是消失已久的万铃阵主人雨飞花的徒弟，昨日我便是被那锁心铃给缠住，不得脱身。”
柳未雨眼中一亮，随即又恢复了漠然的神情，伸手拨开脸颊旁的一缕头发，开口道：“雨飞花早已消失多年，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渐渐淡了。万春楼向来依仗我们的势力，若是借机蛰伏于我们周围，想有点别的心思也是可能的，但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就将身份透露与你，必是与其他势力有所牵扯，日后你更要多留心才是。至于谈判一事，我想你自有合适的安排。”声音一贯地波澜不惊，冰凉低沉。
冷离墨见他说完又渐露疲态，便起身准备离开，“楼主，你好好静养，楼里事务不必挂心。”
“离墨。”
冷离墨听他一声低唤，又转过脸看他。
“要小心。”只有三个字，声音还是那么冰冷。柳未雨身子沉沉地倚着石栏，仍是闭了双眼。
冷离墨心中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