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宠》莫允暖

5、第5章 回首往事

　　入夜，雨丝飘起，格外沁凉，湖心宫的烛火微微摇晃着，映着软榻上的禾籽瑶格外柔和。
　　“本宫也倦了，玉婷红杏你们退下，璎珞服侍本宫就好了。”
　　见她眉眼确实露出疲态，玉婷红杏福了身退下。
　　璎珞一边铺着床褥，心中暗想，玉婷红杏二人一直服侍着禾妃，听说二人甚得禾妃心，但却发现禾妃有意让她成为贴身宫女，堪比红杏二人。
　　禾籽瑶凝视着璎珞的身影，眸光深暗，最后走至梳妆案边，淡淡道:“过来给本宫梳发。”
　　璎珞应了一声，走去，为她取下冰冷的发饰，听她突然道:“你去本宫柜子里拿那只红木盒来。”
　　璎珞转身过去，开了柜子发现里面有两只红木盒，一个颜色较淡，想了想，她取走那只颜色较深的来。
　　回过身，刚走两步，突然被裙锯绊了一下，踉跄着摔在地上。
　　红木盒跟着摔下，里面的东西滚落，却是一片片碎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愣了许久，呆呆看着，红木盒里的东西应当是颗琉璃珠，但此时碎了，一片片碎片在烛光下泛着微芒。
　　禾籽瑶闻声回头，璎珞急忙跪下，心中千百转，口中慌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该死。”
　　禾妃性子张狂，这次恐怕不会好过，璎珞愈加有些害怕，不敢再作声。
　　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动静，她悄悄扬头，却是心中震到。
　　禾籽瑶愣愣看着琉璃珠摔成碎片，看了许久，她缓缓划着跪下。
　　不是冰冷的神情，亦不是怒火冲冲，她仿若失了魂魄，眸里空洞洞的，她捧起琉璃珠碎片，在璎珞震撼目光中。
　　一颗泪珠从眼角滑下。
　　“娘娘……”璎珞痴愣愣道了一声，禾籽瑶这个样子她是从来没见过的，与妖媚的容颜也是完全不同的。
　　她好像悲痛万分，却又倔强不肯哭出声，仅仅落了颗泪珠，就呆在原地。
　　突然，她捧着碎片的手指紧了一下。
　　鲜红艳丽的血顺着白皙手指滑下，在烛光下诡异泛芒。
　　“娘娘！”璎珞惊呼一声，急忙扑上去要为她掰开。
　　禾籽瑶意识有些模糊，她看着那些碎片，往事一幕幕滑过。
　　此刻的她，竟是那样脆弱，真是，这场戏，真是越演越不像了。
　　她是连凌国的禾妃，可她，还是十六年前已覆灭，以巫法著称的莲族的公主。
　　莲族被北穆国所灭，姑姑带着仅两岁的她和妹妹逃过那场劫难，流落在外数年，姑姑病逝，就在两年前，她遇到太后出游，太后一举看上她妖媚容颜，为了逼迫她进宫媚惑凌傲天，将当时好友葫姬陷害关押在凡思塔，当时为了救葫姬，她甘愿入宫。
　　没有料到，葫姬竟和太后是一伙，并且嫁给了原本禾籽瑶早已相遇并暗生情愫的凌傲问。
　　对于凌傲问，禾籽瑶是有好感的，只是入宫那天，她就扼杀了，没有想到，竟会遭遇这种背叛。
　　而太后迫她进宫媚惑凌傲天无疑是皇宫秘闻，这其中缘由，她不得而知。只是，凌傲天不仅看透一切，更查到她的身份，他抓住妹妹禾籽月与之威胁。最后两人相谋合，禾籽瑶配合演出凌傲天被惑，而她恃宠而骄的戏，而莲族同样逃过一劫的莲卫共三万人要交给凌傲天使用，并且为凌傲天治身上所种的巫毒。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共同对付太后以及北穆国。
　　仍旧记得第一次进宫时的场景，确实是在雪天，天色灰暗，白雪皑皑，朱墙连绵，奢华的宫殿好像也都要湮灭在这白茫茫中。
　　这些华丽却冰冷无灵气的奢华，她素来不喜，拢了拢艳红的狐裘，淡然缓缓走着。
　　“确实是个美人。”沉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侧头，帝王就在身旁。
　　那日他一身明黄，彰显尊贵的身份，俊逸的脸庞无任何神情，眸子也依旧冰冷，没有别人看到她的惊艳和震撼。
　　那刻，她确实有些感到失落感。
　　但她还是轻轻浅浅挑起个笑，眸光清澈。
　　她不知道，那个笑容和她妖媚的容颜完全相反，纯洁如同梨花，直入凌傲天的心底。
　　凌傲天狭长凤眸深了几分，挑起她的下巴，淡淡道:“就，禾妃吧。”
　　之后，她就是他的妃。
　　册封那夜，他冰冷微笑，淡然一句让她震惊:“莲族公主，朕的爱妃竟有这么大来头。”
　　禾籽瑶是有些担心和慌乱的，但极快平复下来，他们坐下商谈一夜，最后落成协议。
　　已经两年了，回想起来竟如同梦境一般。
　　这颗琉璃珠，是禾籽月所留下唯一的东西了，现在它碎了，她心底也空落落的。
　　任璎珞急忙包扎好受伤的手，她确实有些累了，一点一点将琉璃珠碎片放回盒子里，动作很轻，很温柔。
　　璎珞有些拘谨，心头跳了跳，禾籽瑶却只是说:“扶本宫去歇吧。”
　　璎珞急忙上前扶她过去，来到床旁，不料她突然道。
　　“玉婷是太后的人，红杏是皇上的人，璎珞，你可愿成为本宫的人？”
　　璎珞眉头一跳，有些微怔，禾籽瑶抚了抚柔顺的青丝，已没有刚刚悲痛失魂落魄的样子，眸子却依旧是深不见底，烛光斜映，裹出一层暖意。
　　“璎珞，你很聪明，不要辜负了本宫，若你肯跟随本宫，定不会让你吃亏。”
　　听言，璎珞柔和一笑，盈盈道:“其实娘娘已经肯定奴婢会答应了。”
　　禾籽瑶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本宫没有处罚你吧？”
　　“奴婢确实好奇。”璎珞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了决心，她跪下，定定道:“但奴婢不问，不说，奴婢愿跟随娘娘，誓死跟随。”
　　禾籽瑶无声笑了，摆了摆手在床上躺下，烛火被熄灭。
　　她睁着眼看着头顶一片漆黑，一股冷冽之意划过眸子。
　　璎珞走出殿外，看着无边丝雨，长吁一口气，不由微笑了，眼里却是如磐石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