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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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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慕容钦这样说,他还是有三分不信。话已至此,他又不好不应下。正是为难,忽生一计,
想试他一试,便道:蓝某也是好热闹之人,倒想搀和一番,既叫蓝某打探,何不就将送礼之事交
与蓝某?慕容钦闻言,微微一笑:既如此,有劳了,我信你,礼成之前必不再过问。期间有何需
要,但讲无妨。蓝子墨不料他竟答应得如此爽快,原本是试探,这下推不过了,虽知眼前人对他
的想法必定心知肚明,依旧故作面不改色,答言到:七皇子如此信任,必不负所托。心下已叫苦
不迭。
不觉已是正午,慕容钦笑言:醉易坊一趟,岂可不醉而归?蓝公子稍坐片刻,我让店家快些上
酒菜来。边说边开了门,用手轻敲门面。只听得下面应到:就来。这醉易坊的酒食倒不曾耳闻,
不知是何滋味。蓝子墨是爱酒的,一下来了兴致,也不去愁刚应下的事情了,静坐着耐心等着。
菜上得快得很,半柱香时间,便上齐了。蓝子墨看这菜摆得倒是新奇,一色的漆盒,最下层的漆
盒有八格,装的是各色时令菜蔬,再上层六个,内是装点精致的冷荤,如此依次往上,最上一
格,小小的盘子里装着的不是别的,却是一碟清蒸的小鱼。蓝子墨不禁好奇道:这最上层者按说
该有些缘故,倒不知这鱼可有何说法?慕容钦答:这鱼是桐庐子陵鱼,相传东汉初期,严子陵隐
居富春山、垂钓于七里泷。光武帝刘秀因大业初创急需人才,就派人手捧锦袍玉带,请其进京辅
佐国事。严子陵推辞再三,他对来人说:烦请转告皇帝,钓鱼之人何需锦袍玉带!说罢,随手将
其撕了抛向富春江,谁知那丝丝缕缕的锦袍玉带,刚接触江水就立刻变成了一尾尾鳞光闪闪的小
鱼。此鱼每年初夏时节,就会游到位于七里泷的钓台下来拜谒严子陵,非要磕破鼻子方休,年年
代代如此。,于是便称其为子陵鱼。这大约是后人杜撰的来历,我却喜欢这样的传奇,清逸玄
妙。严子陵那般的隐逸生活潇洒随性,我是不得了,虽不得至,然心向往之。慕容钦讲得入神,
眼神也分外清明澄澈。蓝子墨静静听着,觉得面前这人一下子天真了起来,可爱的很。慕容钦见
蓝子墨盯着他,一下反应过来:向来无人有兴致问我来历的,这一说竟忘了,酒菜都要冷了,还
没劝客人动箸,我的错,我的错。蓝子墨忙道:七皇子肯如此赐教,何错之有?蓝子墨见他竟像
是有心事的样子,不便再说些什么,也不让了,自顾自吃起来。对面那个并不动箸,且自斟自饮
起来,酒香浓郁醇厚,必是陈年佳酿,蓝子墨欲问酒名,看一眼慕容钦,话到喉头又咽下了。
几个时辰过去了,蓝子墨早就吃完了,慕容钦也已让人又上了几番酒,还是不停地自斟自酌。
蓝子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这酒不是烈酒,可也不能这样喝啊!蓝
子墨终究忍不住了,一把抢下他的酒杯,正色道:你不能再喝了。慕容钦此刻俨然已醉了,抬眼
看看他,道:你是谁,给我,我不要你管。蓝子墨虽知必是方才不经意间自己触动了他的心事,
听他这样说,不免还是有些生气:你带我到这里来,到头来自己喝得烂醉,倒问我是谁!七皇子
当真健忘。刚刚慕容钦还踉跄着来抢酒杯,听了这话竟停下了。坐了下来。蓝子墨便以为他清醒
了些。谁知他突然伸手将桌上的东西尽皆掀到地上去了,一阵乱响,叫蓝子墨吃一大惊。蓝子墨
怔怔地看着他,不知所措。慕容钦突然开口了: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可我哪一步是自己奈何
的了的?从小梁妃便用我讨父皇欢心,我虽不情愿,还是整日里不得闲,读书练字,习武射箭。
做得好了,招得哥哥弟弟个个厌弃我,孤立我。做不好了,梁妃又要责罚我。都说父皇偏重我与
三哥,也不去看看我其他那些个兄弟哪个不是声色犬马?其实他们过得比我开心。而三哥素性淡
泊,不以国事为念,我便不能不管不顾了。都怪我,怪我放不下,怪我母亲去得太早了,我总是
稀罕父皇欢喜的,虽然父亲的倚重给我太大的压力,可毕竟他对我是真切疼爱的,不是梁妃那般
的利用。所以他喜欢怎样我便怎样,我不过是为他活着罢了!说着已是满脸泪痕。蓝子墨听了这
番话,不觉也可怜起他来,慕容钦表面上那般,其实不过是个渴盼温情的孩子。往往就是如此,
许多的费尽心机,许多的勾心斗角,不过源自一个单纯得让人心疼的念头。人心,哪有那么复
杂不过世人皆有一段心事,不愿叫别人看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