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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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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不必担心,夫人无大碍的,只是略受了惊吓,服些安胎降火的药,好好将养着就是了。”太医边说边理了理衣袖,“若无他事,臣下先告退了。”
慕容锡放下药方,起身送他:“有劳了。”说着又转过身,“鸣溪着人送送江太医。”鸣溪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昏迷着的小姐,答应着与江太医一道出去了。
明明这样病重,为什么还是能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论什么事都那样淡淡地应着,不慌不忙,这样的人,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吧。鸣溪这样想着,他到底是无情还是顾虑太多?
半晌,季莞玥醒了,睁眼看到慕容锡坐在床头,想问他,但一看到他那样的神色又不忍心了。慕容锡看她醒了,便笑着问她:“想吃点什么,还是要喝水?”
“我没胃口,我想你陪我一会儿。”季莞玥说着眼眶就红了。
慕容锡便握住她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却突然又咳嗽起来,咳了两声,脸上已经泛着红。他依旧是强忍着。
季莞玥心里一酸,眼泪便再也瞥不住了:“你别忍着,忍着难受,你···你的···”
“你都知道了吗?我还当能瞒你更久一些。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慕容锡楞了一下,说了一句又没能再说下去。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季莞玥撑着床起身来,轻轻拨了拨他的鬓发:“其实你我之间并不需要那么多的顾忌,不论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让我和你一起承受,答应我,好吗?”
慕容锡怔怔地看了她一眼,清远的眸中突然多了一丝温暖:“我只是习惯了,以后不会了。”说完了又突然凄然地笑了,“可是我的以后还有多久呢?以后,以后,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以后,我们还有很多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怎么会没有以后呢?我们还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然后慢慢地长大,一直走下去。”季菀玥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仿佛一松手,一切都会失去,如果时间过得慢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有很长的以后呢?可是时间真得可以握着住吗?
改道的事进行得很顺利,蓝子墨却是一样地忙,因为有意疏远慕容钦,不愿让他帮忙。那盏花灯依旧放在案上,颜色依旧那样地轻盈,一些胭脂屑应了窗外风的吹拂沾到了桌子上,盈盈细细,像是泻下的月光。这天晚上,蓝子墨又睡不着,翻来覆去,便下床来找一本书要看。因为灯早已熄了,一不小心就碰翻了花灯,花灯一下摔到地上,待点了灯来看时,却发现灯骨已经散了,大片的胭脂沾到了地上。不知为何,心里骤然抽疼一下,想修好灯骨,却不知从何处着手,无奈地叹一口气,轻轻拎起花灯来放回案上。
第二天回来,却发现花灯已经不见了,待侍者送来热水,便问他:“我案上那盏灯,被放到哪里去了?”
听他如此问,又看他神色焦急。侍者不免惊慌了,连忙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小的不知道那是大人还要的物件,小的见那灯骨散了,以为您不要了,小的,小的就收拾了。小的实在不知道啊!”
蓝子墨原想再问问他,见他已经吓破了半条胆,心里有些不忍,就不再问了,又安抚他道:“我不过问问,没什么,昨儿我失手摔了它,是我不小心,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既然已经坏了,也没必要留着。你不必紧张。”
侍者听他这样说,便退下了。这个蓝大人是朝廷命官,这次又主管着黄河改道的事,年轻气盛,少年得志,却出奇地没有架子,无论待谁,都是一样地和善。刚刚见他那样紧张的神色,那不是重要之物也必是心爱之物,本以为今天逃不了一骂,却还是不动气。这样的涵养,实在少见。
蓝子墨虽然整日忙碌,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树立了威信,凡见者,莫不佩服,打心里敬仰他的。
却不料午间侍者收拾花灯时,叫慕容钦撞见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怎么不认得?慕容钦见那花灯已散了架,颜色也褪了,花灯刚成,是那样精致研丽,到如今却是这般的模样。神色一下黯然了,想当日自己与他以心相交,互认为知音,到如今,却无来由地疏远了。物非人也非。何至于到这般地步?想找他问个清楚,但又故意置气似的,不愿主动去找他。明明是他先远着自己,现在又摔了他亲手做的花灯,他就是再没气性,也难免心里会不畅快。
这下误会是越结越深了,很多时候,越是觉得重要,越是不会珍惜,越是依赖,越是希望能够摆脱。但凡人自己能控制的,就不是感情了。可人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控制它,便往往适得其反,一方面自己越陷越深,一方面折磨自己并不愿伤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