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浓粉淡》冷落夕颜

12、第 12 章

　　轻车快马，不过四五日便到了，当地官员已经候了多时了，早准备好了要给他们接风洗尘。慕容钦觉得麻烦，但这几日确实乏了，也想好好休息，况且那严大人早已和众人聊得不亦乐乎了，便也附和着应几句。而蓝子墨一下车就向众人打探患情，一路听来，眉头深锁。

　　“小李，不如跟我讲讲这次的水患吧。”只是个送茶水的小厮却被蓝子墨叫住了问他话，小厮一脸惊奇地看着他：“大人，小的口拙，您不问我们县太爷倒问我，这叫小的怎么答？”
　　“你别紧张，我已经问过你们大人了，不过我还想听听你们怎么看，正所谓兼听则明嘛！总要多方了解了情况做出的决定才能不失妥当啊。”蓝子墨拉过他，“坐下来慢慢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妨事的。”
　　那小厮受宠若惊，连连摇头 ：“小的不敢，小的站着说就行了。”
　　蓝子墨见他那样惶恐，便不坚持拉他坐了，“那好吧，你就给我细细地说来。”
　　“黄河水患，实在见怪不怪了，大家不说，可谁不知道往年那样治水治标不治本。今年水患可比以前的都要凶些，焉知不是长年的累计？大人别看小的不过是府上一个端茶递水的，也读过几年书的，五年前我家乡发大水，一家子就剩了我一个，流落到这里，也干不了别的营生，只能当个家丁，做些不轻不重的活。要说恨这水，我比谁都恨，可我有什么办法，不过苟且活自己一命罢了。这些个大老爷哪个是管事的，都是虚应差事罢了，黄河水患是宿弊，解不了也不相干的。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日日担惊受怕，不得安生。我听大人几句话，便当大人是个办实事的了，我对这一带也算有些了解，但凡能帮得上大人的，也是尽我一份心。”说着哽咽起来。
　　蓝子墨见他说得那样伤心，心里不免也有些郁闷，又不知怎么劝解他，只得说：“既然我来了，必定竭尽所能，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我原不曾想到的，你先下去吧。”
　　“是。”应了一声，那小厮便匆忙下去了。

　　安稳地歇了一夜，次日刚起，昨日那小厮小李就提着一壶水来了，将壶放下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却是一张牛皮纸，结实得很。他把牛皮纸递给蓝子墨：“大人，小人昨日思来想去，没什么好帮忙的，这是我画的一幅地图，不敢说有多好，比外头画得要精细许多了，希望能有些用处。”
　　蓝子墨看他一双眼熬得红红的，却是开心的神色，不觉有些心酸：“嗯，这图实在好得很，我收下了。”

　　用了早饭，一行人便随杨大人去视察灾情了，慕容钦与蓝子墨骑马，严大人年纪大了，向来又不善马术，虽是不便，还是坐轿了。杨大人自然也是一马在前带路。
　　路是越走越难走，泥泞的很，抬轿的几个苦不堪言，埋怨都写在脸上。慕容钦一向自信自己的马术，依旧赶在前面，蓝子墨却是小心翼翼的。那杨大人见慕容钦那样都放心不下，边往前边说：“七皇子，您慢点。”慕容钦只是嘴上应着，该如何还是如何。蓝子墨见杨大人那脸吓得都快皱出褶了，想笑又不便笑。行到半路，却是杨大人的马陷下折了腿，把杨大人从背上带了下来。一个站不稳，满身都沾了泥。见他那样狼狈，众人忍不住了，都笑了出来。
　　慕容钦开口了：“杨大人既是带路的，不能半路就回了，这样吧，良儿、兴儿你们两个就别跟着了，把杨大人的马牵回去，杨大人来骑我这匹马，我与蓝大人挤一挤就好了。”
　　“怎么敢委屈七皇子和蓝大人呢。”杨大人不禁有些惶恐。
　　“那依你说还能如何？”慕容钦有些不耐烦了。
　　杨大人见慕容钦面露不悦之色，便不敢再回了，只得应道：“是。”
　　慕容钦下了马，杨大人便急急上马了。那边蓝子墨也是无话可回，只得任慕容钦过来了，慕容钦走到马边，却伸出手，要他拉一把，明明自己上得来的，硬是要这样，蓝子墨心里嘀咕着，还是拉了他一把。
　　为何严大人一声不吭？原来他早已在轿中睡熟了。
　　慕容钦坐在后面，要来拉缰绳，蓝子墨被他环住了腰，竟一下子脸红了，尽量地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你干什么，我拉缰绳就好了。”
　　“这么陡的路又泥得很，不让我拉缰绳，不是要像杨大人那样摔下去。”慕容钦回得理直气壮。
　　蓝子墨又被他噎得没话了，只得在心里埋怨前面的杨大人，杨大人啊杨大人，你怎么就不看着点路呢？怎么就摔下来了？
　　慕容钦偏了下头，看到蓝子墨那样的表情，实在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