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综恐怖]深陷落日镇》姚子

5、5.Susan

　　康妮拼命地向前跑着，她手脚发软，浑身是汗，心脏不规律地急速跳动着，胸腔里一团气息横冲直撞。她感到脚下的地板在倾斜，仿佛要将她狠狠地掷出去，乃至于每迈动一步都即将倒下。
　　前面是一扇门，她冲过去将门撞开，高声尖叫着：“救命！救命！”但是没有人回应，除了她，和那个在身后追赶的男人，其他无一活口。
　　她关上门，企图挡住身后追来的凶手，房间里的景象一览无余，于是她跑到柜子见面，拉开柜门躲了进去。
　　柜子里黑暗而寂静，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带着颤抖的哽咽。柜子外面，门已经被撞开，那个男人走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脏位置。近了……近了……
　　男人伸出手……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刹那间，柜门被一把拉开，惨淡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
　　“啊——”
　　“好了。”导演举起手喊停，柜子里的康妮立刻停止了尖叫，平复着呼吸爬了出来，接过尤娜递过去的手帕擦着头上的汗。“怎么样？”她问导演，“通过了吗？”
　　导演满意地点头：“很不错，今天你的任务全部结束了，下周末继续。”
　　康妮松了口气，和尤娜一起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水瓶大口地灌起水来。尤娜看她神色有些疲惫，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还好吗，昨天怎么突然晕倒了？”
　　“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地回答，放下水瓶走到导演身边去看刚才拍摄的片段。
　　尤娜感到一股邪火沿着血管燃烧起来，愤愤地瞪着康妮的背影，随即自嘲一笑。她出了什么问题要去管她的闲事？暗自摇了摇头，尤娜收拾好康妮的背包，决定今天提前下班。
　　跟着来剧组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不仅遇上这么多诡异的事情，而且康妮的态度也越发恶劣，尤娜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她抬眼去看康妮，忽然发现除了她和导演两人以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他们身边，眼睛盯着康妮，神情古怪。
　　尤娜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发现他似乎不是剧组的人，与周围的工作人员格格不入。他是怎么进来的？看起来像是个医生，或者是学者，难道是导演请来的心理顾问？
　　这部电影的确是一部心理剧。想到这里尤娜莫名地感到一阵轻松，她朝康妮走去，打算告诉她今天要早点离开，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贴着当年命案死者照片的黑板，脑子里顿时被重重一击！
　　那个男人——是当年的凶手！
　　她迅速地移动目光朝康妮身边看去，却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康妮抬起头看了她一下，似乎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恍了恍神，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尤娜没有理会她，倒退两步，转身径直走出了片场。
　　看来她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走出片场的大门，时间大概是下午三点，本应该是最热的时候，尤娜却感到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吹来，每一道风刃似乎都带着尖刺，轻轻划过她的皮肤。她小跑着上了斜坡，大约走出了一百米，再回身就只能看见片场尖尖的红色屋顶和二层阁楼的小窗户。
　　那个男人就站在窗内，手里拿着一把尖刀。
　　“滚开！”尤娜大声尖叫，飞快地跑出了这条街，在街角的便利商店外面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她捂着隐隐作痛的肩膀靠在旁边的墙上，隔着挡在眼前的刘海看见苏珊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脸颊通红，眼眶却是发青的，看起来违和极了。
　　“……苏珊？”尤娜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站稳身子，低着头迈着飞快的步伐与尤娜擦肩而过。
　　尤娜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跟随在她身后，蓦然发现她的目的地就是那座旅馆。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原因，她悄悄地尾随着苏珊再次回到片场，这一次整个房子里似乎都开着冷气，让人骨头发酸。苏珊依旧是垂着头，弓着脊背小步走着，来到导演身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站在一边休息的康妮用湛蓝的眼睛瞪着她，似乎被冒犯到了。
　　“你怎么敢——”康妮高声说道，结果句子还没有完整，就忽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双手捂着胸口，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仿佛窒息了一般。
　　尤娜赶紧走上去拍着康妮的肩膀，就听见苏珊在旁边说：“我只不过是想做替身，拍出来还是你的脸，不会影响到你什么。”
　　康妮继续咳着，腰弯得低低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苏珊继续说：“而且你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听说昨天在片场还晕倒了，这样还不如多休息一会儿，也给我一个机会。真的，我绝对没有要抢你戏份的意思——”
　　“闭嘴！”康妮忽然仰起头，眼睛里红光一闪，散发出深深的怨毒。
　　尤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唬得松开了手，没想到康妮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指甲用力刺进她的肉里。尤娜低声咒骂了一句，就听见康妮再次咳嗽了起来，这一回几乎就止不住，撕心裂肺的样子仿佛会立即休克。
　　“你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导演拧起眉毛看了康妮一眼，关切地说，“不然你还是多休息吧，让邓肯小姐做你的替身，一些不重要的戏让她来替你拍。”
　　康妮根本就接不上话，尤娜急忙把人扶到了一边的椅子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想拍就随她去吧，反正抢不了你的戏份，怎么气成这样？”她低声说，看到对方似乎缓过来了，于是收回手。
　　“我决不允许别人拿走我的东西。”这个金发美女缓慢而森冷地说，她直起了腰，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低垂颤抖的睫毛地上似乎藏着某种深沉的意味，“即使是我不在乎的。”
　　尤娜浑身一震，强烈的熟悉感针扎一样凶狠地在她的心口戳了一个洞，鲜血顿时犹如泉涌。
　　“我决不允许我的人背叛我，即使我不在乎你。”
　　“我会原谅你的懦弱和平庸，但我要你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钻心挖骨！”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她的脸颊，尤娜瑟缩了一下，抬眼看见康妮皱着眉，手掌正贴着她的脸。“你怎么了？”她说，“看起来病得比我还严重。”
　　“我没事。”她的声音沙哑而且干涩，听起来就像破旧的小提琴音。这时候导演发现刚才康妮的一个镜头有些问题，刚好只有一个背影，于是便让苏珊去换衣服上场。
　　“其实那一次试镜导演在我们两个之间犹豫了一阵子。”康妮恢复了平静，淡淡地注视着那边，“不过她长得不好看，又没什么背景，所以理所当然地输给了我。但是她的演技非常……就好像真的是角色再现一样。”
　　苏珊回到片场的时候，尤娜终于知道为什么康妮会那样说了。原本那个被杀害的小女孩就不是很好看，也不像康妮这样看上去就有种养尊处优的气质，苏珊穿着另一件紫色的裙子，抱着洋娃娃站在镜头前，收敛着目光，怯弱的模样十分满足导演的要求。
　　“其实这个片子，你拍不拍都是一样的。”尤娜斟酌着词语，“反正你已经很出名了。”
　　“那只是在落日镇。”康妮嗤之以鼻，“一离开这里，我什么也不是。而且其他人尊敬我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说实话，我不屑靠着他去完成什么。你知道吗？”她转过头，直视着尤娜细长的睫毛，“他在外面的女人怀孕了，如果生下来，说不定就会带回来和我争财产，我不为自己打算点什么，除非我疯了。”
　　她的下一句话更让尤娜瞠目结舌：“不过即使他把孩子带回来又怎么样？他的一切都是我的，谁也拿不走。那个孩子，我决不心慈手软。”
　　尤娜沉默不语，心里面却有一个声音附和着康妮的话。
　　“救……救命！”苏珊在那边叫着，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康妮要软弱一些，更符合角色的定义。她沿着临时搭建的木质走廊往前跑，脚下步履蹒跚，时不时地膝盖弯曲就要跪下。她一直跑到了走廊的尽头，然后摔倒在地上。
　　镜头慢慢地靠近，她跪坐在地上，双肩剧烈地抖动着，黑色的假发乱糟糟的，挡住了她的脸。导演在她身边说着什么，她慢慢地回头，镜头也变得摇晃起来，然后——
　　“那个男人！”尤娜低吼着，身子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将椅子挤到了一边。
　　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了导演的身边，而苏珊正瞪着眼望向他，五官扭曲在一起。但是导演挥手喊了“停”，让摄影师结束了这一段，下一个是康妮尖叫的镜头，不需要苏珊再继续了。但是苏珊并没有停下来，她的脸上被惊恐所占据，随后从喉咙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导演吓了一跳，猛地朝后退了一步，刚好撞在那个男人身上，紧接着，尤娜看见导演的脸色变得青灰，渐渐地，那个男人消失了，可是导演的神情却变得和他一模一样。
　　“吱”地一声，康妮踢开椅子站起来捏住了尤娜的手腕。她们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发现了慌张的神色。
　　“导……导演？”苏珊轻声询问道，她好像缓过来了，慢慢地恢复了怯生生的样子。
　　导演眼神古怪，表情僵硬，他点了点头，脖子仿佛生锈了一般。“收工。”他的声音干巴巴的，然后径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脚步虚浮。
　　咯咯咯咯……小女孩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回尤娜不敢再有动作，任凭那个女孩从她身后跑过。身边的康妮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浑身战栗着，直到小女孩的笑声消失在了旁边的门后，她才轻轻说：“我后悔来这里了。”
　　“这不是我的幻觉？”尤娜明知故问。
　　康妮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我们大概不会疯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