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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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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波派出的人抵达日本后找人未果,那个付鑫博口中爱抽烟斗的盲一只眼老人据说已经失踪了三天。但那手下办事人还是留下了电话,请私人旅馆老板娘帮忙留意,如果日后此人回来,就打电话通知他。其实这个人心里也明白,老头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根本不太可能再次出现。
其间实也有秦佩派出去暗中搜索那老人踪迹的人,但用尽办法,也没能搜出任何结果。
时间回到日本行任务完成后次日,吴遵与那个他一夜贪欢后一直睡到近晌午才起。
醒来后周瑜民人不见了,行李不见了,还有他吴遵的护照本也不见了。
当初与郑余付三兄弟初见时,余波手机里那窃听器是吴遵得秦叔令找机会放进去的。
吴遵在完成这项任务时已经知道自己也被同样的设备监听,他放入余波手机内那块芯片是通过改造的,秦叔能够窃听到的一切,通过中转发射器,这次“渔夫行动”的24小时监听小队也会同样听到。因此在余波几乎完全还原了周瑜民身世之后,为了吴遵能够掌握各方面细微末节消息以备用,刘杰辉把这个知之甚少的秘密讯息第一时间也告诉了吴遵。
吴遵在甫知道这消息后不久,便在酒吧里中了阿头阿背两兄弟损招。
那两人下的药效虽劲,但吴遵经过严格训练的身体,比普通人更能抗药也更能忍受各种方式拷问,他想反抗原本比当年的周瑜民更容易,只是后来接头人扮作客人进入会所里找机会告诉他,那个周瑜民已经跟踪他们而来。当时吴遵便决定赌一把,赌这样的意外跟斗能够令那个“窃听中”的爹地对他经验城府放松警惕,也赌这一次能够迅速拉近他和周瑜民的革命友情。
只是有些事情他怎么也没算到,这竟然也成为他和周瑜民之间情感纠葛的开始。
周瑜民在日本不告而别之后,吴遵立刻觉察不妙,他通过潜在日本的同事迪恩查到周瑜民前一日所有行踪,知道对方之前找借口离开其实是重又回到小旅馆找那台湾厨子谈话。一个糟糕的想法在知道前因的吴遵心里也已渐渐成形。
后来他从那厨子口里问出了一切——他自然有他能够问出的方法——证明事实远比想象更糟糕,秦佩一直按而不动不过是为了创造一个足够自然的机会,令耶律元身边这颗定时炸弹爆炸。
厨子是台湾人不假,却从来不认识任何一个周家人。
只不过是把调查来一切拼凑起来再周密加工,适当的言语刺激之下,原本似乎已经删去少年时那段残忍记忆的周瑜民,立刻自动从记忆库中将那些扎人的碎片重又拾起。
吴遵问出真相了还能打电话给迪恩过来带走那老厨子好好善后,然后他做了三件事:
第一是发匿名信息给付鑫博,告知他周瑜民肯定会去找耶律元,且肯定会身处险境。
第二是冒险联系刘杰辉,请求他找名目出动手下那帮伙计,想办法牵制住耶律元。但事后刘杰辉并不觉得自己是被“请求”,而是觉得自己被对方“言辞礼貌的威胁”了。虽然刘杰辉体恤下属,很明智的接受了这个威胁,并且顺水推舟送郑毅健一份大人情。
第三件事,他找到高岛礼子,请求她用最快的办法送他回到香港。
吴遵知道自己已然做过了,处在他这个关键位置,最忌讳妄自行动感情用事,可他一生都在为了别人努力做到最好,以前是为了对他期望过高的养父养母,现在是为了他的本职所在。之前他的一生几乎都已被养育他的父母替他设计好,甚至连吴遵这个名字,也是从养父母上一个早逝的养子那里得来,或许他就是为了逃离设定好的人生路线,才在挑战来临面前时勇敢地说了YES?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段时光,会充满不安或煎熬,可他从来没料过,这种煎熬有一天不是由外在因素造成的,而是发自于他自己内心。
他在动摇,因为动了感情,结论如此显而易见。
可是除了迎面而上勇敢面对,他别无选择、也不作他想。
程医生从某栋公寓里秘密走后楼梯下来,地下停车场内,郑毅健余波二人正在等他。
程医生开车门进来就说:
“伤势虽重,但没有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就ok,不过他那个男朋友是谁,哦,不要太猛,他这样子了还四处奔逃,真铁人!”
郑毅健听到这里一阵咳嗽,余波望着大哥欲言又止,程医生望望余波,又望望郑毅健,再联想到现在为止还守在昏睡过去周瑜民身边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的付鑫博,突然醍醐灌顶:
“我靠不会是你们家付小弟吧!”
换余波猛一阵咳嗽,郑毅健悠悠来句:
“Doctor程你坐旁边阿辉那车,我和二弟晚间还要去社里。”
余波开车,郑毅健默默坐后座。
余波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大哥你说博弟他……”
郑毅健打断:
“都这个样子了,他肯定知道。至于你想问的,我不认为在一心想救出周瑜民的时候,阿博还能够动那种心思。”
“那到底会是谁?”
余波天生的情报触觉令他不弄清楚就觉得浑身难受,郑毅健叹一口气:
“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其他人都是外人。”
余波听到这里开始沉默,目光偶从后视镜里望向大哥,却无法同样收回对方的视线。
可为什么我这“当事人”,也心甘情愿成了你的“其他人”?
郑毅健途中接到电话,他们堂口好些兄弟被西塘口人打了,其中有两个还被打得很惨。
看来是西塘口耶律元找人找到快发疯,已经不惜挑起争端,直接向暗中保起周瑜民的郑毅健一方施压。
郑毅健半握拳头,重又放开后才这样告知下属:
“从现在起告诉兄弟们任何时候不要落单,平日分组进行日常工作,如有不对劲立刻回报,周围其他小组即刻支援。”
挂上电话,他也很想知道,这一次事变到底要如何作结。
四月二十五日,离郑毅健势力把周瑜民暗中保护起来已五天,李辰失踪的第六天。
其间吴遵曾在郑毅健面前试探周瑜民消息,一无所获。
虽然早从刘杰辉那里得知对方已经安全,但没有见到真人,他始终无法心安。
郑毅健虽然言保护好周瑜民安全即可,并不关心对方私人感情,可无意间通过付鑫博房间内那副横幅窥探到博弟极可能情感倾向之后,他不能对自己这个幼弟也来一句,完全不过问他私人感情。
付鑫博这几日里表现,足以令郑毅健相信,他不肯相信的那种情感倾向,看来的的确确就是存在的事实。
之前被余波突然表白,困扰多日后他能够主动与二弟说开,二人继续维持起码的兄弟情谊。可说到底郑毅健一直觉得对待阿博心中有愧,所以即便明知道这样纵容对方不应该,阿博只会越陷越深,却还是告诫自己,起码给阿博一点时间,起码让他看着那个人伤势彻底好起来。
周瑜民对待付鑫博态度,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刻意逃避了,只是极为客气生疏。
付鑫博每日都能陪着对方,偶尔说些话周瑜民也会回,可他甚至更怀念以前对方见着他就跑的时光,起码那个时候周瑜民看来还是真实的,而且不论好坏,他在他心里地位似乎与别人不同。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是那个没人去提却一直存在的人,还是周瑜民身上发生的突然遭遇?
付鑫博早已从大哥二哥处知晓周瑜民刺杀耶律元的真正原因,可他不相信,仇恨会改变他的周哥哥那颗看似坚硬实质柔软的心。
他又想起小乔玩笑的话:
“我看你周哥哥表面好酷,其实却心软,不如你多卖卖可怜,耍哀兵政策?”
他想要不我真的先抱住他哭一顿再说?
藏起来的第五天晚上,付鑫博突然提议带周瑜民偷偷溜出去转一转。
二人乔装打扮,告诉一直保护他们的两个伙计不要跟来,然后从后楼梯直接下到停车场。
付鑫博戴着墨镜开车,周瑜民戴一顶线帽遮住大半张脸。
车子无比低调,车牌号也普通到不可能让耶律的人联想到与东堂口与郑伊健甚至与他付鑫博关系。
他们从旧区出来逛了两圈,然后直接开到周瑜民以前公寓处,一刻不停又开过。
周瑜民突然想到了什么,让付鑫博把车开到南座老档口。
留岛冰吧门外那块竖立的黑板上仍然写:
“著名电影《甜XX》曾在本店拍摄取景!”
不过下面突然多出来一条赫然写着:
“告诉我你一切平安。”
周瑜民抓住付鑫博要去调档的手,付鑫博有点莫名望着接触的手停下车来。
周瑜民沉默望了一会,似乎把每个字都牢牢印刻心里了,然后推开车门短暂下车。
不到两分钟车子重又开走,仿佛未曾来过般不留痕迹。
只那小黑板上又多出一行字:
“平安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