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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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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漫长的雾气里天气渐渐变亮,等到秦逸精疲力尽的时候,雾气也缓缓散去。
眼前清晰的显露出山间小路,正如同来时一模一样,明媚的阳光,郁郁葱葱的树木。不远处走过来两个采花茶的少女嘻笑着。
秦逸走上前问道,“姑娘,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
身着明黄色长裙的少女看了秦逸一眼,顿时红了半边脸颊,羞涩的连脸都低了下去,“现在是正午,公子要下山吗”。
秦逸应了声就往山下走去,莫非自己一去便是一天一夜?府内的人岂不是早已经急翻了天?
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小莲气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小莲怒,“少爷,你再偷跑出来我就去告诉老夫人了。”
秦逸看着小莲孤身一人不禁好奇,“你再这里寻我一天一夜?”
小莲有些无力,“您装傻也没有用的,我一直跟在您后面,只是半个时辰没见到您,您怎么变得这么。”,最后一个傻字,小莲明智的没有说出,因为他看到秦逸的脸色苍白如纸。
秦逸捧起小莲的脸颊,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吗”
小莲涨红了脸道,“农历鬼节啊,正是如此才不让您来这里。”
秦逸接着道,“穿着嫁衣急着去成亲的艳鬼,你可曾见过?”
小莲被他的话惊醒,摸了摸他的脑袋,“少爷,你没受风寒吧”
秦逸拨开小莲的手,“你快告诉我,你见过吗?”
小莲老老实实的道,“没有,但是听说过一种名为花嫁的鬼。”
“花嫁?”秦逸仔细的念着这两个字。
小莲以为秦逸碰到了鬼,安慰他,“这是鬼节,初一至十五,地狱鬼门大开,只要过了这些日子,他们自然就会消失。况且您带着雏菊,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秦逸点点头没有回答他。红衣,红衣。究竟我预见的是鬼还是一场梦。
秦逸道,“回去吧,小莲。”
小莲奇怪的问道,“公子,你不想在这里游行了吗?”
秦逸摇摇头,转身走下山去。
夜间秦逸一个人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始终不得入眠。索性起来披上一件白色长袍,坐在窗下看着月亮。月未圆,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白日所见的事情始终想不出头绪。
秦逸突然走到房间里四处寻找东西,过了一会依旧一无所获,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秦逸重重坐在床上,床板下传来清脆的声音。
秦逸掀开丝绸被子,白晢细长的指骨在床板下敲击着,清脆有回音。秦逸抬起床板,下面竟然是一条黑色的通道,旁边竖起一只玉笛。秦逸拿起玉笛,青翠的玉笛入手细腻冰凉。
秦逸刚想要不要走下去一看究竟的时候,门外就想起了敲门声。秦逸匆忙轻轻合上床板,玉笛随手塞在丝绸被下面,整整衣衫前去看门。
秦逸看着门外的人道,“大哥,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秦毅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弟弟良久,末了缓缓吐出一句,“八月内你严禁踏足后山,今日之事母亲已经知晓。”
秦逸是在想不明白这和自己去后山有什么关系,仿佛是自己的禁地一般,表面上却还要客气的说,“多谢大哥教诲,秦逸已谨记在心。”
送走了这位大神之后,秦逸方才回到房间里。手伸入被中慢慢摸索着玉笛,温润细腻的触感,很熟悉的感觉。拿起玉笛,放在嘴角微微吹起,清脆的声音响起,却乱无章序。
很熟悉的笛声,甚至有些像白日里听到的。随即秦逸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放弃一般的想要把笛子放回盒子里,手指滑过笛子的底部,一个特殊的图文让秦逸心里猛然一跳。
竖起笛子,翠绿色的笛子底部刻着文字,
红烛共谁剪影,交杯尽,缠绵饮,此世此生,但付君心。
这分明是新婚之夜的词,是谁刻在上面的那?这只笛子又是谁所留?
这些问题自然不会有人回答秦逸。为此,秦逸决定再次夜探后山。
夜色中淡淡的雾气笼罩着连绵不断的山峰,寂静的山间唯有柔和的月光洒在路边。
夜色里的山路比想象中还要难走,秦逸仅仅到半山腰就花了一个时辰。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坐在路边,看着青紫的小腿,都是路上磕磕撞撞的痕迹。
雾气淡淡的飘散着,秦逸擦了擦脸颊的汗水,抬起头的时候,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艰难的在山路间行走,背后一个巨大的箩筐几乎压的她直不起腰。
秦逸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是看到女子缓慢地走到自己身边,巨大的箩筐里满是山药,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秦逸好心问道,“这么晚还出来采药?要不要我帮你背下山?”
女子低头不语,长长的黑发垂在箩筐里,滴滴答答,黑暗里只看到箩筐底部不停地滴水。
秦逸好奇的看着女子,长长的黑发遮住她的面孔,“姑娘,你怎么样了?”
白衣女子慢慢抬起手,黑暗中只看到白皙手指指节格外分明,显得颇为恐怖。
雾气慢慢散开,月光洒在女子的身上。白晢的手指显露出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手指,而是早已血肉腐烂过后的指骨,上面还残留着斑斑血迹。女子慢慢抬起头,一张清秀的脸孔显露出来,她微笑着却让人毛骨悚然,缓缓把手伸到身后,长长的黑发被她攥在手心。
秦逸苍白着脸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女子惊人的动作。
“吱吱啦啦”,头皮撕扯着离开血肉的声音,血从头顶涌出来流了一地。转眼间清秀的少女变为了血肉模糊的无面人。
女子笑了,准确来说是那一堆模糊的血肉扭曲着,发出类似笑声的嘶哑声,她身后的竹篓应声落在地上。月光照进竹篓里,那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山药,分明是一个刚死不久的男子,脸部扭曲的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健壮的身体被扭曲着折成数段塞进竹篓里,鲜血顺着竹篓底部流下,滴答,滴答。
转眼间,雾气涌上来遮住了月光。黑暗中的女子依旧低着头,长长的黑发掩盖在背后,竹筒里盛满了山药,隐约有水顺着竹篓底部流下来,滴答,滴答。
女子转过头,清秀的脸上满是真挚,“公子,可以帮我背下竹篓吗?”
秦逸眼前一黑,直直的昏了过去。
空气里突然吹来一阵清风,淡淡的夹杂着花香。很熟悉的味道,就像是,雏菊。
迷迷糊糊中秦逸仿佛看到红衣来到自己身旁,轻轻把自己抱起。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一旁的女子一改温顺的摸样,直接拉起白裙坐在地上,“这个男子是你的?”。
红衣点点头,并不想与眼前的女鬼交谈。
女子顺手从竹篓里拿出一节男子的腿骨,直接就这么赤裸裸的啃下去,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她边咀嚼着,口齿不清的说,“花嫁,我不会和你抢人的,你放心。”
红衣看了她一眼,红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如果单吃人心和魂魄就可以维持,就不要总是这么恶心。”
女子笑了笑,伸手用白色的袖子擦干净嘴间的血,她道,“可是只有每年这个时候可以出来,八月一日至十四日。当然会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红衣没有回答,直接起身抱着男子离开。怀里的男子依旧是俊朗的面孔,柔和的笑容。自己沦为鬼魅不知多久。
有多久那,其实也没有多久 ,大概在奈何桥看了太多的生死离别,自己是麻木了吗,还是早已经不想再爱了。
秦逸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了,自己靠在一棵柳树下。不远处的一个红色的身影静静坐在溪水边,空荡的嫁衣里隐约可见纤细的腰肢,依旧动人心魄。
秦逸道,“是你救了我?”。
红衣转过脸来淡淡说道,“碰巧看到罢了。”
秦逸想了想道,“红衣,你成亲了吗?上次那曲笛声你会吹吗?”
红衣站起身来,长长的红纱披落在青石板上,他脸色突然一变,冷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衣,你不要再来这里,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秦逸呆呆看着冷漠的红衣道,“你,你怎么又生气了。”
秦逸是在不明白这个男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心里着实委屈。
红衣道,“你是谁,你认识我吗,我们有交集吗?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秦逸看着红衣,被堵的说不出一句话。是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来打扰他,他们本就是毫无关系的。
秦逸看了红衣一眼,喃喃道,“我走了。”
红衣站在柳树下看着秦逸离开的背影,清晨的露珠悬挂在树叶中,一片翠绿嫩叶上的剔透露珠缓缓落下,打湿了红衣长长的睫毛。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水中浮现出来,“花嫁,花嫁”,她低声喊着。
红衣宛若没有听见般呆呆看着秦逸远去的方向。
女子浮在红衣面前道,“回去吧,还有十二日鬼门就要关闭了,忘了他吧。”
红衣没有回答,他伸手在腰间摸索着,这是他的习惯,习惯时刻感受到玉笛的温润触感,却突然想起玉笛早已经在成亲那日送给了秦逸。红衣微微抿唇,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