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纪》杏子婴

6、第五章

　　风休与在萧绮疏被拉走的瞬间，似感应到什么，然而那股沁脾幽香渐渐远离，他又为昊天剑剑风所扫，神志又一下子模糊起来，那股沸腾的血也不再乱窜，面上血色逐渐退去，比之前更见苍白。那个声音又在他心里响了起来，粗犷暴戾，充满愤怒和不甘，如同被缚的洪荒猛兽，怒吼着要挣脱铁索的束缚一般。风休与听不清他在吼些什么，然而那股气势让他的血再次沸腾，丹田处一股热流沿着任督二脉，蜿蜒而上，直达百会。
　　风休与猛地睁开眼来，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待他看到三丈之外的萧绮疏时，才突然醒悟过来，他混沌中闻到的那股幽香正是来自萧绮疏，也瞬间记起进入墓中的事情。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他气走百会之时，存有轩辕帝记忆的昊天剑猛地剧烈颤动起来，叶长天脸色一变，大声叫道：“不好，蚩尤之血苏醒了。”急忙运气，以紫霞真气稳住昊天剑，率先出招，一式“胡马依北风”，只见昊天剑剑光大盛，寒芒点点萦绕剑身，急朝风休与刺去，正是两仪四象阵法的起势。
　　叶长天这一动立刻牵动阵势，玄初的“越鸟巢南枝”、天逸的“浮云蔽白日”、天顼的“驱车策驽马”、天机的“交疏结绮窗”、天晗的“东风摇百草”同时使出，结成一片密密剑网，朝风休与当头朝下。
　　匆忙之中，风休与来不及思虑破解之法，只得举起手中墨剑格挡，他将体内残余的灵气聚于一处，迅速贯注至剑尖，竹吟剑第二式破竹式迅即发出，乌沉沉的一把剑从极盛的剑芒正中冲天而出，确实势如破竹，激起一串星芒后，归于沉寂。风休与因将真气聚于剑尖，没有真气护体，为剑气所伤，身上不断有血渗出，一身白衣被染得血迹斑斑，他只能倚剑而立，看样子很难再发出第二招了。
　　叶长天没想到风休与危急关头，使了两败俱伤的打法，将两仪四象阵给破解了，看着昔日爱徒浑身染血，心中闪过一阵不忍，几欲罢手，就此放他出去。然而先祖遗下的手卷《封神纪》中所载之事，泛于心中：
　　昔蚩尤氏，嗜血残暴，所率之部过处，焚城屠民，无一幸免。民闻其名，无不色变，惶惶然如丧家之犬，避之不及。其没百哉，涿鹿之民，犹以其名，慑顽劣之童。
　　他不由一横心，昊天剑再次挥出，一式“回风动地起”，朝风休与当胸刺去。此招既出，剑意绵绵不绝，一波强似一波，直要将对方逼到绝境。
　　风休与先为四象阵所困，后为剑气所伤，此时只觉双腿发软，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一片白光迎面而来，浓郁而强烈，似要灼烧他的双眼，焚毁他的灵魂。他只得勉力抬手，一式“白露沾野草”，墨剑迎向了叶长天的昊天剑。
　　然而墨剑虽为蜀山剑派中流传下来的神兵，终究不及轩辕帝的佩剑昊天，双剑一触即分，墨剑被昊天剑震出一个缺口。风休与整个人则被震飞出去，眼看就要撞上被封住六识的萧绮疏。危机之中，风休与掷出墨剑，钉入离萧绮疏不远的高柱中，左手长袖一甩，缠住剑柄，右手顺势带住了萧绮疏，这一番折腾几乎用尽他的全力，已然收不住去势，撞上了高柱，趺坐在地，萧绮疏则跌在了他的身上。
　　风休与左手握住萧绮疏的手腕，慢慢地将她靠柱扶好，右手捂住胸口为昊天剑所伤的创口，只觉一股血腥之气在喉间涌动，抑制不住，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萧绮疏的裙子上。萧绮疏却因这一震，似从梦中醒了过来。她本来被封了六识，对外界没有任何感觉。但她被封之前，心念风休与的安危，存有执念，叶长天那一指只用了些许灵力，这执念竟慢慢侵蚀了叶长天的灵力，撕裂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此时经此一震，这缺口陡然增大，萧绮疏只觉那虚空般的寂静突然离她而去，感觉到一些些的动静。迷乱之中，凭着多年习惯，她运起了紫霞神功，一股淡淡的紫烟绕在她的四周，不停地旋转，似在找寻出口，最后汇于她膻中一处，她终于冲开了叶长天封住她的灵气。
　　甫一睁开眼，她就看到身畔的风休与，只见他双眼微闭，发髻散开了，凌乱地垂在肩前，一身白衣破碎不堪，上面满是血迹，嘴角还有血丝沁出，握着她手腕的手冰凉无温。萧绮疏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办才好，只是使劲地摇着风休与，哭道：“师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