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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生离别之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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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考生从考场出来,有的忧愁,有的喜悦,这才是千奇百态的世界。萧箫骑着单车从东而来,正碰上了从考场走出来的柳龙权。“感觉如何?”萧箫抢着问。
“嗯,和你一样。”柳龙权也眼珠子骨碌一转回答。
“呵呵,真有你的!我找到个地方,一起去吧。”没等柳龙权同意,萧箫就出发了,柳龙权自是赶忙跟上。“哈哈,到了,大石头就在这儿了!”萧箫兴奋地叫道,已躺在石头上了。
夕阳斜照下倒也是一副美景。正喘气的柳龙权看着也自喘气的萧箫急问:“你什么时候下的考场啊?”
“呵呵,教育局规定:开考半个小时内不得离开考场。那我就等到三十一分下来呗。”
“那做完了吗?”满是担心。
“怕我考不好,还是担心你刚才说了和我一样?”
“别说笑,我问正经的。”柳龙权确实是有些急了。
“呵呵,瞧你急的。三年了你还不清楚我的速度!来,过来吗,这石头温床别是一番滋味呢!”柳龙权过去和萧箫并排躺在上面,就是在十八年前吧,一对情人坐过的那块。
“准备报哪所大学?”竟已换成一种似乎分别时依依不舍的语气。
“中央政法!不过——你呢?”柳龙权也有点感情的影像,有些分别得惆怅。
“哦!就像你的名字,你真的对权力有那么强的欲望?”
“你——要是不想去京都,我可以……”
“别别!我有把握上任何一所高等学府的。那是你家人对你的期望吗?”
“家人?——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呵呵,没记得老伯说过吗,一个政客最基本特质的就是不能说真心话!你却……”
“我只问你想不想听。”柳龙权带了些哭腔。
“就像三年来一直的那样,我尊重你的一切。”萧箫淡然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柳龙权放纵地哭了起来,就像女人们经常地那样;看着他,萧箫天然的母性让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却又一次那样神奇的灵敏感觉光临。
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在封建伦理作怪下的社会里会被如何看?她本人心头又是如何滋味?当她嫁进孩子爸爸家里,洞房花烛夜时,那男人赫然离去,该做如何感想?再听到消息时,他已被关在大牢,二十年。没有男人的二十年,苦乐自不必说。
孩子出生了,一个让女人的地位得以巩固的儿子。
之前,他不记得什么;只是那个按理说是她母亲的女人独自狂笑,继而恸哭,尔后无声,他的记忆从这里诞生了。从小,学校里同学骂他。他是毒贩子的儿子,坏蛋的儿子。他不许他们这样说,他早就从电视上知道了,毒贩是要背叛死刑的,而他爸爸只被判了二十年,他爸爸肯定是被冤枉的,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才这样了事的。他就和那些人打,可他总被那一群人按倒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回到家,那个女人只是嘲笑他,“找你爷爷奶奶去。”是那个女人仅有的一句话。他谁也不去找,他一个人跑到山石上、河里、树林里;他渐渐地明白:淮阴侯胯下之辱都可以忍,他又有什么不能忍。
学习成了唯一的事儿,他家没钱也没势;他只能学习,然后金榜题名,杠杆天下。逆境中成长对一个男孩子来说又有何不好呢!可世事只能是这些吗?
他都初一了,十二岁的大男孩了。一次感冒后,嗓子沙哑了,而且就再也没好过来。他真烦闷,只是烦躁难忍,只想每天泡在清凉的河水中。往年的这个时候早已下雨好几天了,今年却只是热;原本以为要下雨的重云被突来的一阵大风卷跑了,又是热。生日这天到了,天更热了;下午他本来已去上学了,但太热了,太烦了,便向老师告了假。他迈着疲惫的步子到了家,大门上了锁,他才不在乎家里那个女人去哪里呢!只是开了锁,进了院子,却听见那个女人在屋里的声音,他马上意识到那个女人病了,不禁加快了步伐,毕竟他还是清楚那个女人也和他一样是痛苦着的。透过窗户,看到了对他影响集重的那一幕。
他当时真得对那个他要保护的女人没有丁点儿印象,只记着那个男人,那个仓皇从后窗跳窜的男人。他很混乱,血液沸腾,以往听到的正常人说的,看到的聋哑人比划着的一些脏话以及那少的可怜的一点知识串成一串,翻腾着!
这确实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了,那个女人也是一个健康正常的女人,她有权利追求一个女人应有的权利。是的,这个女人没有丝毫害羞,即便在她儿子面前;这个女人看着眼前不知思维跑到何方的儿子,只是一种高傲;可当她发现她儿子的眼里出现一种狼盯上羊的犀利,她笑了,一种奇怪的笑,就如她一贯的狂笑,只不过这一次只一声。她光着身子从炕上走下来…
他,什么都知晓了,他跑到河里,想让河水洗掉一切:可怜的人啊!他想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他不在想回那个家,他好痛恨自己;他却没明白他身子骨有一半的血脉来自哪个女人,她遗传给他的,他一辈子都抹不去。终于他还是一次次回了那个家,哪个女人也一次次迎合着。每当这个时候,什么悔恨、通信,统统靠边,他心里只有一种东西……
真的,他可以离开那个女人了,那天他亟不可待地去了学校:一个人入学,办手续,买日用品,只想着再也不回去了。那天他一来到教室就看到一个男生和他打招呼,他当时确实有些吃惊,这男人竟与他恶梦深处的那个男人很是相像,可是那个男生身上的一股淡淡地清香却让他把一切抛开了。那个男生说他叫相许,一个特别的男孩;他不清楚自己为何竟那么想和相许在一起,,便大胆向相许表明了自己的心思,他真渴望能有一份纯洁的情谊去滋润他十年来干涸的心。他还想与相许在一起,时刻看着相许,他打心底佩服相许,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服;和相许在一起,他再也不用想那些烦心事儿了,只是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翘课,一起骑单车狂飙:他以为恶梦结束了。
意外的,他竟然发现他恶梦起始处的那个男人就是相许的父亲,他真得觉得命运弄人了,但他坚定地对自己说:忘掉一切,只和相许好就行了,可是家中的那个女人却到学校里告诉他,如果星期天再不回家,她还要去找别的男人了;那个女人只属于他父亲,别的男人没有权利,于是为着那强权意识,他又一次次的做着恶梦:同时他也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真正发泄,时间隔久了,他比谁都主动!悔恨似乎不存在了。
意外的一次看了《红楼梦》的他竟对贾宝玉见了女儿就欢喜,见了男儿就恶心的话突有所悟,他大胆设想:相许是女的,要不身上怎么会那么香呢。他留了个心眼,一天天过去了,他就清楚了:相许确实是女的。他不清楚相许如何做了那么逼真的人皮,尤其是那能呈现出表情的人皮,他甚至也还没见到相许的真面目酒意笑了断定。“哈哈哈,报仇的机会来临了!”他产生的潜意识的第一想法。
可是相许却让她畏惧:首当其冲就是那强壮的身体,肌肉发达确实赛过自己;还有那富贵之气,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威慑;相许待他太好了,他在相许的柔情下也根本找不到施展暴力的契机。时日的推行,使得这成了他更大的噩梦;他想把一切都向相许坦白,他却没有勇气。他哭了,今生第一次。
根本不由自己控制,萧箫还是从柳龙权的心中感受到了一切。她拿开那双爱抚的手,一步步走入河中,将人皮扯掉;那面具的做工因为不同没有被顺道扯下来萧箫却没在理会。她让河水冲掉身上的污垢,平静失望的而心灵。柳龙权无言以对。
“怎么不说话了,还得我学你亲妈…”萧箫从河水中走出,径直走向柳龙权,柳龙权便向后退边摇着头,可是那步子却小得很。几乎要疯了的萧箫如蛇一般的笑着…
六月八号,这雨终于是下来了。国考的时间重新改了以后确实科学,看着国考这两天阴云密布,凉风习习,多么惬意:这雨硬是等国考结束后才来,自也没给考生们造成不便。
狂后的柳龙权躺在那儿微微喘气,任雨水洗涤他的身体。萧箫一言不发,套上人皮,穿上衣服,慢慢走向单车,“你觉得自己赚了吧?”萧箫头也没回,已架起单车,没顾柳龙权什么表情,“你却不知道处子之身到底是什么样子。”骑单车走了。
柳龙权一直躺着,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突然大叫:“不!”又大叫大哭起来,那不小的拳头一下一下落在自己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拳,只是那白皙的肌肤早已一块块肿起了;终于,一拳打在了那个开始他恶梦的尘根上,疼痛让他停止了,他趴在那里,呜咽不成声,身体任雨浇,人世愁人多。
萧箫一直待在家,都没去老伯那里收拾东西,就连高等学府报考志愿表都是相卞和帮着送去学校的,她也遵照许婉的要求报了姑苏城附近的大学,他们是要举家回碧螺山下了。
一个男人原本就能比女人在感情上拿得起放得下,更何况像柳龙权那样原本就动机不纯;萧箫却不能,她终究是女孩子,爱上了就再也放不下。明天就要走了,想着柳龙权也忙着上大学的准备事物吧。最后一次了,她对自己说,驾起单车来到了柳家寨;打听柳龙权的家真的好容易,毒贩子的儿子考上了一流的高等学府能不在村子里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吗?十八年过去了,当年在村子里算得上排头好的房子,如今已如小丑般立在那西流的河边。萧箫没有犹豫,说干就干才是她的一贯作风,就直接来到家门口。
“阿姨,您好——”正要问的话永远没有说出来。无论是青儿还是萧箫都是一愣,“你——”两人都说了。青儿马上回过神来,毕竟刚才眼前的人叫自己阿姨了,说话声音不一样,肤色不一样,年纪更不一样,是自己相思地厉害了。
萧箫却神色木然,她看到了十八年前的另一幕:
“龙凤胎!”柳接生婆大惊道。“哼!祸胎,扔掉!”青儿看了一眼那连胰袍一起下来的女婴毫不犹豫。“这……”生下龙凤胎在这个故老相传中一直被认为不吉利,不知干过多少次的柳接生婆今日却有些犹豫,但接生婆也有自己的行规:绝对听从主顾安排!颤抖的手还是将那女婴从后窗扔了出去,让河水冲走一切晦气,以保龙胎一生平安。萧箫动气了,意念大盛,脖子里那颗珠子一闪一闪,竟生出一个意念之体;在意念的驱动下,出现在此时已是八十岁高龄的在吃斋念佛的柳接生婆家里。这意念之体,绝对是萧箫本来的面目,出现在佛像和老人中间;“啊!”八十岁老人的眼睛恐惧的睁大,瞳仁一圈圈散了开来:萧箫从那里印证了一切。
他最不愿也不曾想过的事实:柳龙权竟然是她亲哥哥!
“不,不可能!”意念已乱,意念之体自然消失;情绪已乱的萧箫转头奔出院子,不知所向,就连迎面而归的柳龙权她都没注意到,也没听到柳龙权的呼唤;不知跑的有多快,只是柳龙权骑着车子在后面都没追上。
“不!”柳龙权惊叫,一只飞起的风筝因为断了线又重重落回地面,萧箫倒在了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