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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三章 来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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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展昭、白玉堂带着白云瑞到开封府拜见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顺便禀告前往飞刀门之事。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看着上前行礼的白云瑞,脸上都是笑呵呵的,十分喜欢。白云瑞幼时在开封府待过小半年,跟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极熟,现在时间久了,彼此都有些陌生了。公孙策细细打量着面如冠玉的小少年,依稀还能看到些记忆中的模样,“这么几年,就长得这般大了,再不是前些年那个淘小子了。这若是晚上见到,定以为是在做梦,又见着来盗三宝的白少侠了。”
白玉堂偷偷地翻个白眼,无奈望天,盗三宝都哪年的事了,还拿出来说。再说自己从小就犀利老道,哪有过这么嫩出水来的时候?展昭看白玉堂面上那副别扭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心里偷偷地抱怨,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功夫也好,旁的也好,白玉堂对儿子总是一副多嫌弃的态度,可大家都很明了,他心里其实早就接纳了云瑞,很是疼爱他。这一点白云瑞自己也清楚,所以虽屡屡被父亲戏弄教训,都只是懊恼却从不生气。
前往飞刀门的事,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自然没有异议,细细地叮嘱一番后,便让他们去了。当年白玉堂险些葬身冲霄楼的事,包大人始终挂念着,这么多年,每每有属下需要外出查案,总是百般叮咛。
从包大人书房出来,展昭叫了衙役去通知徐良准备出门,白玉堂说:“猫儿你去拿行李吧,我去跟哥哥们说一声。”
展昭应着,让白云瑞跟着玉堂一起去,嘱咐说:“这几日我和你爹不在,有事多听你几位伯伯和哥哥们的话,不要自己莽撞乱来。”
白云瑞却说:“爹爹,我不想留在府里,我跟着您和爹去飞刀门吧。”
“你去?这么大点儿小孩儿跟着去干什么?”白玉堂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展昭也说:“这是去查探案情,你刚下山经验不足,年纪又小,别去了,好好在府里跟着你伯伯们。”
“爹爹,我不小了,你和我爹这么大的时候都行走江湖了。我不给你们添乱,我保证。”跟着两个父亲去飞刀门,是白云瑞昨天就在心里决定了的事。酒席上卢大娘说不忍他和爹分离,想要爹留在府里时,他就想说自己跟着去的,可惜没能接上话。昨天夜里,他喝完酒回到小院,两个父亲屋里已然熄了灯,他望着那门窗在院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回房。七年没有回家,一切都是陌生的,在舒服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才沉沉睡去。睡不着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怎么能跟着爹爹和爹去飞刀门,哪肯这么容易就放弃。
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摇头说不行,白玉堂训斥道:“别胡闹!我们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行走江湖了?”
白云瑞不理他,扯住展昭的胳膊不住哀求,“爹爹,让我去吧,师父说是让我下山历练的,我在家里怎么历练?我保证不闯祸,不冲动,什么都听你和爹的,我跟着你和爹学本事。爹爹,我都好久没见你和爹了……”
展昭被他缠得没法,无奈地问白玉堂:“玉堂,你看呢?”
“就一刻钟,去收拾行李。要是闯祸马上就给我滚回来。”
白云瑞一听眉开眼笑,“我这就去拿行李,保证听话不闯祸。”说着就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展昭看着他跑出去的欢快身影,笑着摇摇头说:“玉堂竟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倒真出乎我意料。”
白玉堂哼地一声说:“你以为我愿意?咱不让他去,这小子准会偷偷跟去,还不如干脆让他跟着好些。”
展昭笑笑,没再说话。不用说也能想到,这必然都是白玉堂的经验之谈。少年之时,白玉堂只怕没少从陷空岛偷溜出来,跑到向往的江湖上去撒欢。就是自己,当年也是迫不及待地冲到江湖上,凭着那一份少年人的蓬勃自信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连挑几个山寨,闯出这个南侠的名号。少年人,总是有少年人的憧憬和明亮。
可是这些孩子,年纪轻轻就跟着父辈在开封为万民搏命,江湖日渐遥远。他当初跟随包大人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决定,会影响了这么多人。若不是他入官场封御猫,玉堂和几位哥哥不会来这开封,这些孩子也不会日日公务忙碌。这些年他护卫了自己想要护卫的青天,救助了数不清的百姓,将无数罪恶之徒绳之以法,他从没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他甚至还有些庆幸,自己当初若不是进了官场,玉堂如何会气不过自己的御猫封号前来捣乱,那自己又如何能与他相守。只是每每想到,这些孩子本该能有另一种人生,像自己和玉堂年少时那样,一马一剑纵情江湖,春赏花开,秋观叶落,潇洒风流,心中不免有些微的怅惘。所以这些孩子想要外出时,他总是支持他们走出开封府衙,多去外面看看。便是云瑞,他也一样。纵然心中担忧不舍,还是要让孩子去飞。
当日午间,展昭、白玉堂就带着徐良和白云瑞出发了。虽是案情紧迫,白云瑞仍是抵不住的有些欢快,能跟着爹爹和爹一起外出,他已盼了多少年了。四个人一路上倒是顺利得很,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很快就到达了四川境内。这日晚间,展昭等人来到一个小镇子上,在冷清清的客栈里用饭。白云瑞在山上过的清苦,饭菜虽粗,却仍是吃得津津有味,“爹,还离得有多远啊?咱们赶了这么些天,怎么还不到?”
“来的时候兴冲冲的,这就熬不住了。”
“谁熬不住了,我就问问。”
“快到了,估摸着明日再赶一日,后天午时之前就能赶到了。”
“还得赶一日啊?”
“实则也没多远了,只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路不好走,走的慢些。”
话是这么说,实际白玉堂带着白云瑞来到飞刀门所在的清泉山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分了。他们父子两个顺着山路而上,刚到半山腰,便有飞刀门的小弟子守着了,远远地瞧见他们过来,便问是谁。白玉堂报了姓名,让他们前去通报。
没一会儿,胡四德就亲自下来了,快步走到白玉堂跟前,老远地就拱手行礼叫贤弟,显得十分亲热,“许多年没见,贤弟竟还记得愚兄,愚兄真是喜不自胜啊。”
白玉堂也笑着拱手说:“胡兄说笑了,怎会不记得呢。只是这些年在开封府,事务缠身,不得清闲,没能早来拜访,胡兄见谅。”陷空岛五鼠入了开封府的事,这些年早就传遍了江湖,遮遮掩掩的反倒惹人疑心,白玉堂便坦荡荡地直接说了出来。一边打量着对面的胡四德,十几年没见,这胡四德竟是精神奕奕,毫无老态。
胡四德听他抱怨没时间,爽朗地哈哈笑着说:“贤弟初入开封时,愚兄还觉得奇怪,贤弟这样的性子,怎能受那束缚?这些年下来,倒真是人人称颂啊。”其实胡四德与白玉堂仅一面之缘,哪知道白玉堂是什么样的性子呢。只是飞刀门在江湖上虽沉寂数年,却也并非全不知晓江湖之事,对答起来倒没问题。
白玉堂说:“什么为人称颂,不过是些虚名罢了,我并不放在心上。好歹这两年子侄们都大了,能有时间出来走走了。恣意江湖的日子,真让人想得紧啊。”
胡四德一听他这话,心里忍不住打鼓,飞刀门悄无声息地隐居,自己慢慢退出了江湖,白玉堂却说想念江湖,他是什么意思呢?白玉堂此番前来又是为何?当年一见,距今已十年有余,刚继任掌门时也曾去过几次信,想邀他来飞刀门做客,可他始终不曾来,自己也就绝了这个念头。怎么十余年过去,他却突然来访,说想念江湖,这其中的因由真是让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当下嘿嘿一笑,不接这个话茬,转而去看跟在他身边的小少年,像极了当年自己在山林里见到的白玉堂,一样的长身鹤立,一样的少年华美,一样的白衣翩然,“这是贤弟的公子?”
白玉堂点头笑道:“是,犬子云瑞。难得有空闲,带他四处走走,终日闷在家里,没的闷坏了。云瑞,快见过胡伯父。”
白云瑞连忙上前见礼,“云瑞见过胡伯父。”
胡四德打量着云瑞,赞不绝口,“贤弟的公子真是了不得的风采,俨然就是贤弟当年的样子啊,真是虎父无犬子。”
白玉堂听了竟不谦虚几句,只朗声笑着说“叨扰胡兄”,便随着胡四德来到飞刀门的所在。这一看,白玉堂心里不免有些吃惊。这地方哪像是个沉寂十几年的破落门派?倒像是个世外桃源一般,风景秀丽,幽居山中,气候极佳,却是个难得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