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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谁比谁更残忍 ...

  •   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李清狠狠地砸门,直到里面的人无奈的打开,不同的是这次短兵相接的有四个人,门外的人衣冠楚楚,优雅体面,屋内的人气喘吁吁,狼狈凌乱。

      苇苇的老公沮丧的蹲在地上,十指都插在头发里,脸上的表情狰狞又痛苦。苇苇躺在地板上,如同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李清越过他们坐在唯一没有被砸坏的沙发上,正定的如同阅兵的女王,慕容暗微微驼着背,站在门口的阴影里,没有进入,也没有退出,那些隐晦不明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表情。

      “这次又是为什么?一次一次的不会厌烦?如果真的合不来为何不潇洒离开?”李清的声音尖锐,语气刻薄的简直不像一个心理医生。

      沉默,仿佛可以模糊一切的沉默,直到李清以为这次又要像以前那样带苇苇离开时,苇苇的老公开口了,“我恨她,我控制不了的想要打她,伤害她,毁了这一切!”他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声音却出奇地平稳。

      就是那一瞬间,李清坐直了身子,露出了标准的代表着聆听的温柔笑容。“哦?伤害她?毁坏这一切?这一切是什么呢?你们的全部地生活还是。。。仅仅指你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我们什么关系?不要把我和这个下贱的女人拉在一起!我宁愿去死也不想和她再一个屋檐下,我宁愿去死!”声嘶力竭的声音响彻屋子,仿佛被雷击中一样苇苇惨白着脸,惊愕无比的望着自己的老公,她想过无数次她们的感情出路,想过无数次李清劝驾后老公的态度,但是,这次,显然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同。就在这一瞬间,苇苇觉得自己仿佛面对着血淋淋的,随时可以杀死她的刀子,疼痛,比任何一次被拳脚相交都疼痛,恐惧,比当初一无所有离开家都恐惧,她瑟缩着,爬起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老公说出下面的话,她不能再承受更多!她扑向他,尖叫着,像疯子一样地扑向他,想要掐着她的喉咙逼他停下来,不,不,是逼她把之前的话吞回去!

      苇苇的反扑没有成功,站在门口的慕容暗鬼魅般的挡住了苇苇,钳住了苇苇的手臂,巨大的力量让盛怒中的苇苇都不由得吸气,顺着自己的手臂望下去,慕容暗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可是他却浑然不觉的看向李清,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李清的目光移过来,赞许的点点头,示意他将苇苇拉去一边。

      整个过程,苇苇的老公都一言不发,像只木雕一般的蹲坐在地上。“好,不跟她扯上关系,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当然你也一样,不用和任何人扯上关系,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李清温柔的声音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好像被这种声音蛊惑一般,苇苇的老公抬起头来,用他赤红的眼睛盯着李清,“我是自由的?”李清微笑,用哄孩子睡觉一般的柔和的声音回答“每个人都是自由的!”

      “不!我不是!”苇苇的老公跳了起来,“我已经被毁了!”

      李清安稳的坐在沙发上,一点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放松,放松下来,我们只是聊天,不要那么激动,我们有很长时间可以沟通,你可以慢慢地讲给我听。”

      “她一直在纠缠我,她毁了我的事业,我的人际关系,她企图控制我!”男人困兽一般的在屋里徘徊,已然完全失去了狠戾。

      “哦?”

      压抑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夹杂着咆哮的愤懑也滚滚而出。苇苇不顾一切的爱恋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漆皮屋,随着粉饰一切的爱情的褪色,原本隐藏在表皮下的占有,依赖和无疑附加的期望渐渐露出了它们狰狞的面貌,而一次次的家暴反而成了暂时修补缓冲的丑陋修补条,看似让人难以忍受,其实却是维持着栋摇摇欲坠的建筑不让它垮掉的助力。因为有了这些,所以有了内疚,有了忏悔,才有了牵强地忍耐。

      “她时时刻刻都要跟在我身边,买通我的同事监视我,我和顾客谈生意的时候,她突然跑出来大吵大闹。”

      “我所有的家人,朋友都因为她的存在而渐渐疏远,所有的。。。。她当初离开家和我在一起,现在就要我众叛亲离!”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的世界只有一个疯婆子的情况,甚至没有一点点喘息的机会。”苇苇老公断断续续似乎在毫无逻辑的呓语。

      “我打她,想让她离开,至少离开我一段时间,让我可以呼吸。可是她不!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男人的语气又一次激昂起来。

      “那么着些年来你没有开心的时候吗?幸福的?温暖的?”李清循循善诱。

      “开心?”男人似乎愣住了,好像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词一样,良久。“她不顾一切跑来找我的时候,我很感动,很开心。可是从那天起,我就。。。我恨她。”

      “她变了,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甚至我怀疑自己可能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眼前,赶不走。”

      直到清晨,李清才又一次带着苇苇离开,晨露微寒,李清觉得自己的心已然像被浸湿了的宣纸,上面的画作污成一团,怔怔地,一片茫然。

      慕容暗一言不发地开着车,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李清,抿着苍白的嘴唇,好像在期待什么,有好像在忍耐什么。

      车里唯一的声音就是苇苇的抽泣声,小小的,压抑的,让人无比的烦闷。“他,是不是不爱我了?”苇苇问得小心翼翼。

      “他病了。”

      “病了?”

      “很严重的焦躁症,”李清停顿一下,“是由于周围环境的改变和心里压力的急剧增大引起的。他对你有很深的内疚感,而他,”李清斟酌了下词汇,“而他对你的感情或者对你们的关系的原本希望并没有那么高,也许你们双方都应该冷静一下。”

      “呵呵?你是说他不爱我了?在让我一无所有之后抛弃我了?”苇苇的声音尖利起来。

      “他没有欺骗你的感情,他只是病了,需要空间和治疗。”李清盯着苇苇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湿润的好像充满感情一样“多给他一点包容好吗,也让自己放松一下,毕竟你是那么爱他对不对?”

      苇苇咬着下唇,“那他好了之后会继续爱我吗?他什么时候会好?你会帮我治好他的对不对?”

      “积极的治疗,总是会有效果的,”李清微笑,“你现在去哪呢?要去我家吗?”

      “不了,我去单位宿舍。”

      苇苇在一个十字路口下了车,李清巴在车窗上向她挥了挥手,再次躺在车椅靠背上时目光已经变得严肃。

      苇苇的老公已然是典型的焦虑症,原本只是大学里的美好初恋,原本只想尝试和女孩子手牵手漫步在校园里的小浪漫结果成了女孩子抛弃一切不管不顾的倾情之恋。就好比一个人去海边钓鱼,本打算用一只小小的蚯蚓换来一条鲜嫩的石斑,结果钓上来的是一头鲸。开始的欢喜得意,后来处理不了鱼肉的焦虑,到最后,来不及处理的鱼肉已然变质,曾经让他洋洋得意的战利品变成了负担,变成了拜托不了的阴影。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家暴,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为的都是摆脱这好像无止境的处理鱼肉的过程。你说他喜欢过鱼吗?爱过垂钓的过程吗?盼望过鱼上钩的喜悦吗?答案绝对是肯定的。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休闲的垂钓者,他变成了一个不得不垂钓的渔民。爱情里的获得变成了麻木,甚至是仇恨。

      可是,比起苇苇的老公,苇苇才是最让她担心的,那种近乎残忍的忍让和偏执的渴望,不会放过想要摆脱这一切的老公,甚至不能放过她自己。刚刚挨过打又可以无所谓的说自己想要挽回痛打自己的人,她甚至不在乎那些□□上心灵上的伤害,只是偏执的想要缠绕,李清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一个受伤都不自知人,她所希望的爱情再也不会回来,甚至是从来没有来过。而她也绝不赞成苇苇在去做什么回到从前的尝试,不管是对苇苇还是对她的老公都是一种严重的伤害。但是,这么多的忧虑,李清却不能直接和苇苇说,因为她知道,重新和好,对于苇苇来说就是让她还有一点点理智的唯一绳索,如果没有了她,崩溃的人就不止是一个了,两个心里有疾病的人在一起,天知道会干出什么。

      李清闭上眼,深深地呼吸着,想要把这些纷乱的思想清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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