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常好》清茶半盏

2、初恋，你悄悄开始了么？

　　第二章、

　　常恩一手拎开倒地的自行车，一手把个齐耳短发的女孩拽起来。

　　女孩向他道了声谢，满脸忿忿地抓住一根掉落在地面的黄瓜，一拐一瘸朝呆立在旁边的小摊贩走去。

　　然后常恩就听见她气汹汹地对小摊贩问责发难。

　　“这位大哥，你刚才乱穿马路是很不道德又害人害己的行为知道不？”霓霓挥舞着手中的黄瓜，左指指右指指，“你挑着这两担黄瓜，横截面长度完跨地球表面。我往左偏你就肯定会撞上那位阿婆的饼档；我往右靠就会连累我老大让他替我遭殃。无奈我不是天使也没进化出翅膀不会轻功不能腾空，权衡之下我只好为保全你的黄瓜、为阿婆的饼档和我家老大的人身安全而牺牲我自己的脚。这一切事故根源错在于你，你说是不？”

　　卖黄瓜的小摊贩被说得一愣一愣直点头：“是，是。”

　　“是就好，那我也不能白摔了，你说你怎么赔偿吧。”霓霓一手叉腰一手把黄瓜搭在肩头，站姿极其小太妹（请参照剑三五毒罗莉站姿）。

　　“哟，这妞挺横的。”前面一起从校巴下来的黎立修走到常恩身旁，小声地嗤笑。

　　常恩眉头稍蹙。他对她有些许印象，记忆中的她在学校里不是这般泼辣相，之前挺面善一小姑娘形象在他脑海里悄然溃裂。

　　他不知道此时的她脚疼得厉害，又不肯露怯才把重心全撑在右脚，才站得这么跋扈。

　　“你要我咋赔？”黄瓜兄看似憨厚，可一涉及经济纠纷那智商立马爆棚，血条蓝条瞬满呈备战状，“我刚出市瓜也没卖出半条，要钱是没有，要瓜……可以看在情分上给你……两根？”

　　“谁要你的烂黄瓜！”捱过爆菊之痛的步歌在田夏的搀扶下，上前加入战斗。

　　黄瓜兄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能说是烂黄瓜呢，小妹妹你不识货，俺家的黄瓜根根顺直刚挺，还有广告语来着，叫那啥……买了我的瓜，忘了那个他！”

　　众人闻言，除了突然眼冒精光的步歌，其余都齐齐拉长了脸兼抚额……

　　霓霓脚踝上一拨拨的辣痛直冲心脑，抽着气撑不太下去也不愿多做纠缠：“算了算了，你道个歉就行，老子还年轻还对爱情抱有美好希望，不需要瓜代替那个他。”

　　“要道歉，也要黄瓜！”步歌间歇性抽风症开始发作，弯腰从黄瓜兄的担子里拔出两条水嫩嫩的大黄瓜，搂在怀里当宝。

　　“嘿嘿，对不起两位小妹妹，害你们摔倒真不好意思。”经济危机解除黄瓜兄也回到和平模式。

　　霓霓摆摆手转身又一拐一瘸走回到自己的自行车前。

　　从常恩手里接过车把，试着往前推两步，钻心的疼痛让霓霓一个踉跄又要往地面冲去。

　　常恩连忙扯住她的后衣领帽，一面稳住她的身形一面替她扶车。

　　她这番雷声大雨点小，前一刻不依不饶后一刻却只索取道歉息事宁人的行为，不旦不令他反感，反而对她的矛盾个性滋生出几分兴趣。

　　兴趣一来，常恩自然而然发问，语气包含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扭到脚？”

　　“应该是。”

　　霓霓不敢再动步，弯腰解开高帮帆布鞋的系带，盯着已经红肿的脚踝一时愣住，也不知该是蹲是站。她在心中默默流泪。今天触了哪方霉神，又是被罚重抄作文又是摔倒受伤。

　　田夏也凑个脑袋过来看：“都肿成这样了，你还想骑车回家？让步歌载你去医院看看，也该你奴役她一回了。”

　　“我，我也痛，骑不了车。”步歌嫩菊一紧腰一挺，没敢哀嚎出声，“招辆的士我陪霓霓去医院吧。”

　　“这点小伤不用去医院，回家我搽点铁打药就行。”霓霓听见医院俩字就头大，自诩皮糙肉厚的她不想去闻那股消毒水味道。

　　“那……”田夏踌躇，“离你家还有段路程，还是给你叫辆车吧，我再绕一绕路送步歌回去。”

　　“不用麻烦，校车就停在后面。让司机把你俩连人带车载回家去。”一直看着没说话的黎立修忽然开了口。

　　“对噢，差点忘了我们的新校车。”步歌连连点头。

　　霓霓回头望了一眼，那辆颜色骚包的校车玻璃上还挤着几个看热闹的人头，她有些犹豫：“这样不大合适吧，自行车怎么好放上校巴……”

　　“没事，反正我们这趟车没坐满，放得上你的自行车。”常恩说完，果断地把她的车往校巴那推去。

　　步歌上前扶着霓霓的手臂劝道：“走吧走吧，正好我们跟校车专线同路。”

　　“就算不同路也可以让校巴司机绕路，有校车营运公司老总的小亲戚在呐，保证把你们妥妥送到家。”黎立修对走在前方的常恩点了点下巴，搀住霓霓另一条手臂，和步歌合力架起霓霓，把她半抬半扯地往校巴上送。

　　田夏推了车跟在后面，等他们都上了校巴，他才朝她们俩挥挥手，掉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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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车上的座位原本是挺空的。只不过霓霓的自行车挤在过道上，后几排不方便再坐人，大伙都挪到前方来，也就显得有些挤迫。

　　霓霓脸皮再厚这时也不好抢座，和步歌一并靠在驾驶座后的一张座椅上，受伤的脚不能曲不能折，坐姿很是别扭。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

　　她方才疼得出了一身冷汗，现下冷风一吹，衣衫外皮肤一阵阵泛凉，人觉得更不舒服了。她咬牙撑着，只求不要再感冒以致伤上加病。

　　伸手掐着小腿腹刚想把脚踝挪个位置放，一个修长的手掌托住她的手肘。抬头一看，是常恩。

　　“你坐我的位置。”常恩不容拒绝地把她引到车门旁的一个独立座位。待她坐稳他才松开手，转头去对司机说，“王叔，把空调关小一点。”

　　正在玩割绳子的黎立修咧齿一笑：“常恩，护花使者当得称职啊，知寒问暖的。”

　　听得这话，步歌大动作地反趴上椅背，朝着霓霓挤眉弄眼一番。

　　霓霓那万年不染彩霞的城墙脸难得地一红，狠狠还了记白眼给步歌。

　　常恩仍旧站在霓霓座位旁的过道上，回身挡去那两人揶揄的目光，抬手遮住她头顶的空调出风口，极轻地勾了嘴角：“我体虚，不受寒。”

　　黎立修手一抖，手机游戏界面里的糖果飘忽忽地岔过青蛙的口：“我去！装不死你雷也能劈残你。”

　　霓霓很想笑，但思量着不能这般不道义，于是目无焦点面朝前方平视。过了没多久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发问。

　　“这校车是你家亲戚承包的？”

　　常恩不咸不淡地哼：“嗯。”

　　他拒人千里的态度令她恼火。这家伙对人怎么一时冷一时热的？人格分裂症患者吧。

　　她的语调温度也瞬间飞流直下三千尺：“我就想找个知情者问问这校车月票怎么办。是去校务处买还是去运输公司买。”

　　过了好一会，他弯下腰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在她脸旁轻声道：“明天我带你去买。”

　　霓霓犹惊犹疑地侧过头瞪他，全然不能接受他转换自如的分裂。

　　只见他眉眼一弯，仿佛二月山茶寒中斗焰，笑意暖熙烘得她对他前嫌皆释。

　　耳畔仅剩他那句，“有我在，有优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