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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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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元年,因受道士吴筠推荐,李白被召入长安,供奉翰林,人称“李翰林”。
这一日,李白又前往岐王府,自从明白内心的真实情感,风流洒脱如李白,自不会去隐藏。尽管觉得这情有悖伦常,但那又如何,人生在世,不过三万六千日,顺从心意的活着吧,今日,便去向那人表明心迹。
“清风明月苦相思,荡子从戎十载余。征人去日殷勤嘱,归雁末时数附书。”李龟年正声情并茂的演绎着。
“龟年似乎很喜欢王维的诗?”
“算是吧。王维的诗总能歌尽我大唐的繁华盛世。”
“有理。“征人去日殷勤嘱””李白轻吟着,“赴边疆是征人,去朝堂可算得征人?龟年可有话对我殷勤嘱托一番吗?”
“太白兄说笑了,这是妻子写给丈夫的相思诗。”言罢轻轻的笑着,尽显柔美。
李白看的有些痴了,“李白并没有说笑,这诗中真真写尽我这满腔的心思。对你,清风明月苦苦相思。本已决定此生纵情山水,却甘心为你荡子从戎。你道是什么繁华富贵什么江山社稷便可让我入朝为官?龟年,是你啊。”李白忽的逼近李龟年。
“太……太白兄……”李龟年惊吓住,脑袋似轰然炸开,眼前一闪而过的却是玄宗的身影。“不!太白兄,不要说了,这有违伦常!”心虚的低下头,若真的可以有违伦常,可不可以……是那人……
“且莫提伦常,单说,你对我,可有超出朋友的情?”李白欺神更近。
“莫要再胡说。太白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足行。而龟年不过一彾倌。太白兄曾恋人几许,“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世人皆知。太白兄,我念你生性风流,便不作计较,快些把这些念头作罢罢。”李龟年甩下衣袖,背过身去。
“真的,一丝也无?”
李龟年此时心慌意乱,偏偏无暇顾及眼前谪仙,只想着那高高在上的王。“并无一丝!”闭着眼睛狠下心拒绝。心里明白。痛快的拒绝或许更舒服些,比自己这样,永远得不到回应,要好的多。“太白兄,请回吧,若不能继续做朋友,此后,便不要相见吧!”言罢,径直走入内堂。
李白此时已是面白如纸,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潇洒张扬。一向意气风发的人何曾如此遭拒,此刻竟如孩子般不知所措。或许,唯有一醉得以解千愁罢。自此,李白终日陈在酒肆,夜晚更是直接住在酒肆,醉后诗篇硕硕,仿似谪仙。倒应了那句“酒中仙”。
春,宫中牡丹盛放,得四种颜色,红,紫,浅红,通白。太真妃甚喜之。太宗体其怜爱,遂命将牡丹移植到特为太真妃新盖的沉香亭边。
这日,玄宗乘着照夜白宝马,太真妃乘歩辇相随,去往沉香亭赏花。“此情此景,怎可无歌舞相伴,来人,传李龟年!”
李龟年手捧檀板,站在众歌手前,才要唱歌,玄宗说,“观赏名花,面对爱妃,怎么能用旧词陈曲唱呢?”
心湖的收紧了,虽一直知道玄宗宠爱太真妃,可真的亲眼所见,心脏还是会一下下的抽疼。“臣,遵旨。只不知新词何在?”
“这好办,来人,传李白!”玄宗心性已动,竭尽全力讨爱妃欢心。
不一会,侍卫回禀,“李翰林并不在府中。”玄宗还未说话,太真妃便道,“人言李太白,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想必是去了酒肆还未归来吧。”玄宗闻之哈哈大笑,“爱妃和朕想到一处了。”便命那侍卫去酒肆寻他。一会功夫,侍卫又自己回来了,“禀陛下,李翰林他……”“但说无妨!”“他喝的根本起不来,陈说是陛下找他写词于李龟年唱,他便说要李龟年亲自去请他才肯来。”玄宗闻言一怔,又抚掌而笑,“真真是我大唐第一风流才子!允她!李爱卿,你且持朕的御用金花笺去请他!”
“遵旨。”本就不想在这里目睹他二人的郎情妾意,又闻得李白日日醉酒,连床都起不来,内心甚是挣扎,即使做朋友亦是无缘,也不愿看他就此毁了自己。连那……太真妃都知道李白的雄才,自己,则更是为他惜才吧。
“你这是做什么!”一把抢过又往嘴边递的酒杯。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呵呵,龟年,你还是来了啊。”李白戚戚然一个苦笑。
“陛下命你即刻入宫作词。”圣意,你总不会违抗吧。
“当初入长安不过为了与你同朝为官。使得我抛却了一身骄傲和报复委于朝堂。如今,既初衷已更改,又何苦受那冤枉罪!”
“那可是圣旨!”恨铁不成钢啊。
“那又如何?”
“他主掌生杀大权,你不去他会杀了你的!天下没有人可以违背她!”
“你很推崇他?”眼角微倾。
推崇吗?若我满心推崇他,他为何淡淡对我,而将满心炙热放在别人身上?哎,又奢侈妄想了。“他是天下的王,全天下都推崇他。”叹了口气,“何况,他是我的知音。”
李白何等细腻心思,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般苦楚和无奈,世间,唯有情之一字可以解得。“原来如此,呵呵,我懂了。”什么伶人才子,不过是借口罢了。此生,终究情深缘浅。可是,情为何物?自己为情痛心如此,怎舍得心爱之人再罹受苦楚?“我与你去便是了。”
进得亭内,但见玄宗与杨太真夫唱妇随,眉目传情。回首望见那人颓然而立,心里锥痛一般。“陛下,要臣写词自是可以。只是,好词需得香墨,臣斗胆想请太真妃为臣磨墨。”说是斗胆,却无一丝惧态,醉意之下,更显风流之态。
玄宗闻言,皱了皱眉。玄宗心腹太监高力士察觉出玄宗的不满,首当其冲的责备起李白,“岂有此理,太真妃身份尊贵,岂是尔等可指使得起的!”太真妃却轻笑起来,“自古宝剑赠英雄,若小女子磨了墨,先生做得佳作,也算一桩美谈。”轻移莲步,落座桌旁,玉手纤纤拾起墨锭,沾了水,在砚台上留下圈圈印痕。
太真妃如此大度,李白也不好再说什么,但眼见李龟年越发沉郁,心念一动,“陛下,臣作诗不喜束缚,请高总管为臣脱靴!”
这下愣住的不止玄宗,连带李龟年也目怔口呆。玄宗因太真的话语心意已动,此时竟无所顾忌其他。“准!”李龟年才在高力士不情不愿的走向李白的时候松了口气,怎看不出这是为了自己,只是,这人真是胆大妄为!
李白醉态依旧,晃晃悠悠的移座桌前,思及李龟年吟唱红豆之曲的媚态,淡笑间,提笔一挥而就。但见三首《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晓拂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支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荘。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龟年,快唱来听听吧。”一手扶过玉环,玄宗催促道。
纵使万般思绪,李龟年仍旧全情演绎。而太真妃杨玉环手持玻璃七宝杯,酌饮西域凉州供奉的葡萄美酒,满脸含笑地领会着歌中的情意。玄宗亦是满脸的惊艳。只是,他们却不知,这情,是因谁人而起?一曲将罢,玄宗亲吹玉笛为李龟年伴奏。李龟年终于眼前一亮,或许,知音,只有在乐曲响起的时候,才真正领会得个中的情怀。正兴起,曲末,玄宗故意拖长笛声以取悦太真妃。太真妃饮了杯酒,收起绣帕拜谢皇上的恩宠。李龟年苦笑一声。罢了,且不论性别,自己不过一伶倌而已,此生得皇帝为自己伴奏,已是莫大的荣耀,莫要不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