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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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由来都不是个轻巧的东西，尤其是在人们经历痛苦的时候，更加的会感觉到他存在的厚重性，好在厉南星并没有被这厚重消磨的太久，他休养了差不多一年，总算能够自如活动。而他弟弟就不如他运气好，但顾公子也总算不太倒霉，至少在遇见大事的时候，这孩子还是受到命运眷顾的，他伤的很重，但是并不曾真正的脑死亡，经过无数医护人员的努力，经过他自己的挣扎，两年之后终于是摘掉“植物人”的帽子，苏醒过来。而痴情的戚大少还真也昏迷了近两年的时间。
“南星……”
厉南星闻声抬头，看见顾惜朝和戚少商正站在他们诊室的门边。
“你们怎么来了？”
“来等你下班，去你家开火啊。”顾惜朝笑的很得意，“菜都买好了。”
“好。”厉南星笑笑送走最后一位病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开车载着戚顾两人回家。
而现在已经距离地宫事件过去有三年多，这三个人差不多都养好了身体，调整好心情，重新开始了工作和按部就班的生活。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厉南星原本想先让弟弟上楼，自己慢慢去停车，这抬眼一看，还是帮着一起拎上去的好。
“跟你吃饭啊，咱们今晚吃火锅！”顾惜朝笑的一脸恩赐。
戚少商在一边接口，“天天念叨着要跟你吃火锅，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厉南星看着顾惜朝兴高采烈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是不吃火锅的吗？”
“偶尔也是可以吃一下的。最主要你喜欢吃嘛，你不是说一个人吃饭没滋味儿吗，今天我们俩陪你一起吃。”顾惜朝说完，献宝一样的把手里的塑料袋举到厉南星面前，“你看，我还买了螃蟹和龙虾！”
厉南星笑出来，“不是吃火锅吗？”
顾惜朝白他一眼，“又没规定吃火锅不能吃螃蟹和虾的，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特别想吃虾。这可是跑好几家才挑到的，你看，很新鲜，都能爬出袋子。”
厉南星笑出几分宠溺，帮他把袋子拎上楼。
顾惜朝到了他家立马奔去厨房，翻箱倒柜，“哎，我们给你买的火锅用过没？放哪儿呢。”
厉南星帮他找出来，顾惜朝歪头看了看，“烧炭的……有炭吗？”
厉南星摇了摇头。
顾惜朝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狡黠一笑，那样子跟偷藏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我买了！”
厉南星看着他的样子，终于开怀的笑了出来。
顾惜朝见他哥哥终于笑出几分真心意，也高兴不少，指派戚少商去支火锅。
“我现在呢蒸个螃蟹，然后闷个龙虾，不错！”顾大厨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计划着菜肴，样子十分欢喜。
厉南星看着厨房里忙活的两个人，默默的叹了口气，他明白他弟弟的心意，以前做什么好吃的，顾惜朝都是把他叫到自己家里，现在则是携家带口的跑到他的住处陪他，说到底也是怕他寂寞，难过。
厉南星觉得自己经过这三年的适应和锻炼，似乎真的可以放下，就像他当初说的那样，他会开心的生活，陪着他弟弟，快快乐乐。只是偶尔午夜梦回，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陆小凤还活着，如果那个人能够活着，他们现在会怎么样……
“叮咚……”
“这会儿谁会来呀？”顾惜朝听见门铃声，不经意的嘀咕了一声。
厉南星也因为弟弟的嘀咕而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心里也觉得奇怪，自己没什么朋友，而且这个吃饭的点儿谁会来他家？他转头看看戚顾小两口正围着火锅忙，似乎对访客不甚在意，而且这是自己家，也理应是自己去开门的。
“是哪……”厉南星刚一拉开门，那个“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但仅仅是一刻，厉南星忽然扑上去将眼前的人紧紧抱住，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了下来。
“谁来了？”顾惜朝听着门口没什么动静，关心的从厨房探出了头，这一看不要紧，这孩子立马白了一张脸，一副活见鬼的模样，“陆……陆……啊！嘶……”顾公子只忙着惊讶，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龙虾，一个不小心被夹到，手指上立马冒出血珠子。
戚大少一见爱人受伤，忙着满屋子找创可贴，似乎对门口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门口的人对着戚少商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扶起怀里的厉南星，笑出两个酒窝，“请问是厉南星先生吗？你好，我是陆小凤。”
厉南星被眼前的人弄得有些怔楞，不明白陆小凤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小凤很快解决了这个疑惑，“您刚刚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中，看来我没有找错，您之前跟陆小凤的确是恋人关系，只是……我不是你的恋人！”
“那你是什么鬼东西！平白无故跑出来吓人吗！”顾惜朝可没有厉南星那样的好脾气，一听门口的人说出那样的话，立马反唇相讥。
门口的陆小凤好脾气的笑出来，“我的确是陆小凤，档案戚大少之前应该是有看过的，只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所谓的陆小凤，是你们的叔叔安排在我们内部的奸细，他盗用了我的身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厉南星并不是听不明白陆小凤的解释，他只是有些不能承受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又失的巨大落差。
“意思就是……”陆小凤笑出几分痞气，“我要恭喜你，他没有死。”
顾惜朝极为厌恶陆小凤这样的笑容，他几乎认定这是陆小凤没死成回来嘚瑟的跟他们开玩笑的，刚要准备开骂，却被戚少商拦住。
戚少商的表情很严肃，他示意顾惜朝不要说话，而他自己也没有开口。
厉南星则在看到陆小凤的笑容时，心里一阵阵的发冷，他绝望的发现，虽然眼前人和陆小凤真是很像，连笑容几乎都一模一样，但这人给他感觉很陌生，这说明这个人并没有说谎。
“他所做的一切，相信你们都很清楚。”陆小凤见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便接着说下去，“我这次的任务就是捉拿他归案，据调查他没有什么亲人，养大他的人也已经伏法，所以他牵挂着的，唯一可能联系的人，就是你，厉先生。虽然很抱歉，但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们合作。”他说完，带着些真诚的看着眼前人。
“他真的没有死？”厉南星慢慢问了一句。
陆小凤点点头，“资料是这么显示的，虽然伤重，但是他挺了过来，并且在伤愈之后逃脱。”
厉南星听完舒了一口气，慢慢笑了出来，“那就好，我总算放心了……”
陆小凤因为他的话而皱起了眉，“资料上显示，厉先生是个极有正义感的人，相信您不会徇私枉法，包庇犯人……”
“这里没有犯人！”厉南星的脸冷了下来，“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他不会找我，这辈子再也不会……陆先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你离开，我们要吃饭了。”
“要不一起吃吧……”
一直沉默的戚大少，忽然说了一句，但马上被他身边的顾公子打了一巴掌。
“你有病啊！”
“他好歹也是我半个同事，一起吃个饭很正常啊。来都来了。”戚少商装委屈。
“如果厉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留下来……”陆小凤也说出几分期待。
厉南星望着眼前笑出一脸痞气的男人，眼底闪过各种情绪，那些痛苦质疑失望委屈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之后，最终在他的眼眸中归为一片平静，他有些漠然的开口，“如果你不嫌弃，请坐。”
陆小凤满脸欢喜的在餐桌旁坐了下来，厉南星却觉得如坐针毡，自从他看见这个人，心里就没有一刻是不疼的，因为这人实在是跟陆小凤太像，甚至连嗓子恢复后的声音都一样……这天下间怎么可能有人能模仿另一个人到如此天衣无缝一模一样的地步！可这人看他的眼神很陌生，厉南星感觉的出来，这个人的记忆中是真的……没有他……陆小凤怎么可能不认识他，那个人怎么会，忘了他……
顾惜朝看着自己哥哥一副伤心欲绝失魂落魄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个所谓的陆小凤很扎眼，但神奇的是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抱怨，戚少商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佛屋子里坐的不是什么陌生人，而真的是陆小凤一般。
这世上最了解戚少商的人莫过于顾惜朝，他知道自己的爱人会摆出这样的态度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忍下来，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他不能任由自己的兄弟就这么看着这个人伤心。
“牛肉煮好了，给我涮个羊肉！南星来，螃蟹剥好了，直接吃。”顾惜朝笑盈盈的递上食物，带着些期待的看着他的哥哥。
厉南星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看着顾惜朝挺热情，也不好辜负了弟弟的好意。
顾惜朝见厉南星张口开吃，心里的担忧稍稍减轻一些，开始跟那儿边吃边跟戚少商商量，“我们回去也买个火锅吧，买个炭的还是电的？”
“电的吧，南星这边有炭的嘛。”戚少商边说着，边在杯子里把羊肉上的辣椒涮掉，顾惜朝其实吃不得辣，但是为了他们吃的高兴，还是弄了个辣锅。
“对，电的其实也方便。”厉南星还附和一句。
顾惜朝点点头，“吃火锅其实也挺好的，看来以后可以大力提倡。”
戚少商给他夹了棵涮好的青菜，笑了笑，“你这打破自己好几项原则了，又吃西餐，又吃火锅的。”
“人是需要改变的，我也要顺应下时代潮流，以后可以尝试下日本菜，那个什么一坨米饭上面搁块生鱼片的？”
“寿司！你还真是活化石。”厉南星看顾惜朝咬着筷子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惜朝看见厉南星笑，觉得挺有成就感，“对对！寿司！我这是不吃生鱼，我要是吃啊，保证比他们做的还好呢。”
“知道你是天才！什么都能学的又快又好。”厉南星笑出几分宠溺。
顾惜朝冲着一边的戚少商扬扬眉，“听见没？你赚大发了。”
“是！能跟着殿下，是妾身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乖！好生伺候着，本王不会亏待爱妃的。”顾惜朝一脸高贵的摸摸戚少商脑袋。
“妾身明白。”戚少商翘个兰花指，做低眉顺眼状。
厉南星在一边看着他俩闹，温暖的笑了出来，仿佛自身的苦楚也经由这两个人的甜蜜减轻不少。
而一边的陆小凤却并没有看那两个刻意耍宝逗乐的人，他一直都在观察着厉南星。从这个男人拥抱他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心里似乎有了某种悸动，他甚至因此而更加怨恨那个盗用了他身份的人，如果不是那个人，说不定厉南星遇见的人会是他，那么这个人的一颦一笑一哀一怒都会属于他。他觉得自己此刻心里满是嫉妒，嫉妒那个可以得到厉南星的陆小凤。
“陆先生吃菜啊，别客气。”戚少商像是故意的一样，热情洋溢的劝着。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厉南星就难受了。
陆小凤看见厉南星难受，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出现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是多么的残忍。他也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该再留在这里，要了解厉南星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实在不必急于这一时。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多谢你们的款待。”陆小凤说的斯文有礼。
眼看着屋里三个人都没有留他的意思，陆小凤总算很识相的离开。
厉南星见人出去，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甚至哭都哭不出来。
“南星……”顾惜朝看的很心疼。
厉南星到底不希望顾惜朝担心他，勉强勾了唇角算是笑出了些样子，接着转头看着戚少商，问出几分阴沉，“他为什么不认得我？”
戚大少叹了口气，“你看出来了……”
厉南星苦笑，“惜朝凭一个拥抱就能立刻分辨出自己爱人，我是他兄弟，也不会差太多。”
“其实……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戚少商说的很无奈，“你们也知道他犯了重罪，可陆小凤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朝廷要培养一个精英很不容易，就这么剐了也舍不得，况且，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救回来，所以……”
“洗了他的记忆？”厉南星虽然用的疑问口吻，却说的很笃定。
戚少商点了点头。
顾公子却不太相信，“一个人的记忆怎么能说没就没呢？陆小凤那么爱南星，他为了南星付出的连我看了都无话可说，他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
厉南星却是相信的，“萧大夫跟我说过，陆小凤当时伤的很重，要不是为了我，他根本就撑不到有人来救……”厉南星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他缓了缓情绪，接着说下去，“我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帮着师叔做过一个课题，就是怎么帮助那些受到严重心理创伤的人去忘掉他们的痛苦，从而使他们获得新生……”他说着看向自己的弟弟，“当时你生病，我其实找师兄来帮你看过，但是那个时候你身体并不像陆小凤受伤那样的重，所以我们没有办法让你忘记……”
顾惜朝听的有些心惊，“你的意思是……人的身体在达到某种重创的临界点，是可以被洗去记忆的？”
厉南星点了点头，“我不具备这种能力，但是这种本事有人会。如果不是陆小凤伤的太重，像他这种受过专门训练，意志强韧的人是不可能被修改记忆的……说到底，是我……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杀手，也许,我们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南星……”顾惜朝见不得厉南星再因为以前的事情而痛苦，他倾身抱住自己的兄弟，“不怪你……至少陆小凤现在是个干净清白的身世，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他不记得我了……”厉南星说的几乎绝望，“他把我当成，他敌人的人……”他的眼中蓄满泪水，却一滴都掉不下来。
顾惜朝看的心里一阵抽疼，恨不得替他哥哥哭出来，他很明白厉南星的感受，也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戚少商不记得他，他该怎么活下去。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戚少商看着厉南星痛不欲生的样子，开口安慰，“我们还很年轻……陆小凤能爱上你一次，就能爱上你第二次……你们只是缺失了几年的时光而以。”戚大少说着笑了出来，“我没有小时候关于你们兄弟的记忆，惜朝也没有关于我们的记忆，我们之间失去了十多年的时间，可现在依然能够亲如一家人……所以我相信你们。你也要相信陆小凤，相信你自己……”
厉南星听了这些话，眼泪终于掉了出来，“谢谢你……”
“陆小凤没有被完全洗去记忆是不是你的主意？”
吃晚饭顺便收拾好厨房，顾惜朝安慰完他哥哥，跟自己的爱人开车回家，路上忽然问了一句。
戚少商听爱人问他，笑了出来，“我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是爸爸去做的工作，我们想这样陆小凤至少能够保留跟南星接触的机会，而且……他记忆中始终有个假想的敌人，也能令他不再犯错，如果他再次爱上南星，也一定会倍加珍惜。”
“你爸会那么好吗？”
戚少商叹了口气，“他心里对翙叔叔始终带着遗憾，而且他也能体会……那种求而不得的心情吧……”
顾惜朝听完转头看着戚少商，眼前人的表情很平静，并没有看他，只是直视前方，稳稳的开着车。
“你爸想让我见他是吗？”顾惜朝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不会再让你去见那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戚少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少商……”
“别说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不知道爸爸到底对君翎愧疚些什么，也不想知道，这该他们自己去解决！我绝不会让你去给那个疯子做什么安慰。”
“我也不想见他，这辈子都不想。”顾惜朝说完，伸手抚上戚少商的肩膀，“我只想跟你好好生活，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他说着转移了话题，“你说南星还能跟陆小凤在一起吗？”
戚少商也终于缓和了语气，“两个人能够相爱就很不容易，何况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之后，我希望他们能幸福。”
顾惜朝转头望着车窗外，“我有预感，他们能幸福的。”
戚少商没说什么，只是腾出一只手握住顾惜朝的。
顾惜朝转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再吭声。
他们的小车走在帝都的立交桥上，显得那样的平常没有特色，车上的那一点亮光也很快的汇进一片瞬息万变的灯火辉煌之中，再难分辨。
明月初升的帝都好像一座不夜城，一片车水马龙，那些骤忽而来的亮光像是转瞬即逝的流火一般，瞬间划过暗的夜空，不知道在那瞬息而去的亮光中，又将承载着怎样喜怒哀乐的心情……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第 8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