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记》言隽青

37、第 37 章

　　就这么过了几天之后，顾惜朝又变了一副状态，陆小凤走哪儿他跟哪儿，但是有一点，两人始终都离两米远，那就跟丈量过似的；而且陆小凤一跟他对视，顾公子就一副强忍怒火的样子。
　　陆小凤心说，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好歹我跟你情人长得这么像，你也投怀送抱表示一下嘛，真是，搞得我好没有存在感。而且看着长得这么像的脸还能下去这黑手揍我，顾公子还真是名不虚传。
　　厉南星倒是对现在这个状况表示满意，顾惜朝很配合他的治疗，肺上的阴影慢慢变淡了很多，开始吐痰带血丝，而不是满目一片姹紫嫣红。
　　陆小凤刚见顾惜朝吐血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这人要挂了，厉南星对他一通安抚，半天解释后他才弄明白，那血不是肺腔直接出来的。
　　专业名词他没听懂，但是他明白一件事，小说并不是真的就那么夸张，还真有人伤心过度后吐血跟玩儿似的，但这样的身体，是受过重创后，病根儿在那儿经年累积起来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这种境界。
　　不得不说，顾惜朝也是一倒霉孩子，不过是个招人待见的倒霉孩子。

　　“铃……”
　　顾惜朝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对于门铃声置若罔闻。
　　厉南星不在家，可怜的陆小凤只能自发自主的跑过去开门。
　　其实顾惜朝大部分时间还是可以跟人和平相处的，过激的时候很少，何况陆小凤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绝对不敢故意招惹顾公子，所以厉南星也挺放心把他俩放在家里，然后自己出门去置办东西。
　　陆小凤这边屁颠屁颠的开了门，然后立马愣神儿了，门口的人也愣在那儿。
　　一个弹指的时间过后，门外的人先开腔，“哟！就听凤凤说有个跟戚大少长一样的，以为他糊弄呢，没想到还是真的。”
　　陆小凤看着说话的桃花眼妖孽男又看看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帅哥，忽然反应过来。
　　据说戚少商有几个关系特别铁的哥们儿；桃花眼是小妖，赫连春水，他是见过的；笑得斯文穿的周正的那个应该是铁手，铁游夏；一脸唏嘘的胡茬子玩世不恭的应该是追命，崔略商。
　　“哟，这不是赫连公子跟两大名捕嘛，失敬失敬。”
　　来的还真是赫连春水、铁手和追命，这三人对视一眼，“你认识我们？”
　　陆小凤笑的痞兮兮的，“不认识还能没听说过吗，我可有眼力劲儿呢。”
　　“是挺有眼力劲儿的，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啊？”
　　“我正好也叫凤凤，陆小凤。”
　　三人听完都是一副冥思苦想状，然后赫连春水做恍然大悟状，“哦，你又把小胡子弄不见了，我这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陆小凤冲着三人笑笑，把人让进屋里。
　　顾惜朝依旧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电视，对于到来的客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那三个人似乎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状态，对视着苦笑了一下，轻手轻脚的放下手上的礼物。
　　“顾公子……”追命最先走到顾惜朝面前，蹲下身子轻轻的叫了一声。
　　顾惜朝看了他半响才像反应过来一样，笑了出来，“追命，你来了。”
　　“嗯，我来看你了，你好吗？”
　　“我很好。”顾惜朝笑的挺高兴，看得出，他挺喜欢追命。
　　“就认识追命，我们你不认识了？”赫连春水在一边酸不拉几的说了一句。
　　顾惜朝瞥他一眼，“天下第一妖孽男，谁人不识啊。”
　　一句话把一屋子人都说笑了。
　　陆小凤给三人倒了水，在一边坐下，陪着他们聊天。
　　“小厉哥哥不在？”
　　“他去置办东西了。”
　　赫连春水勾着一双桃花眼，“他倒是挺放心你的。”
　　“那必须的，我这一看就是个乐于助人积极向上的大好青年。”陆小凤一贯的厚脸皮。
　　“是大龄青年吧。”铁手在一边笑了出来，他有家室，孩子已经能到处爬了。跟他一样的还有赫连春水，人家孩子都能满街打酱油了，其他的也真还算是大龄青年。
　　陆小凤这边儿又贫一句，“也不是大龄青年，已经步入怪蜀黍行列了。”
　　“陆小凤同志风流天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是我们这些蜀黍能比的。”追命本来一直坐在顾惜朝身边跟那人说话，没参与他们，这会儿忽然说了一句。
　　陆小凤干笑两声，“惭愧，惭愧……”
　　他心里有些奇怪，跟追命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觉得那人对他有股莫名的敌意。后来瞥见追命距离顾惜朝最近，他立马清明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厉南星回来的时候，听见屋里挺热闹，开门看见一屋子人有说有笑挺和谐。三人见他回来，都挺高兴，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就都起身告辞了。
　　陆小凤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红包，拿出来是一张银行卡，他把卡递给厉南星，“戚大少这帮兄弟还真没白交啊。”
　　厉南星笑笑把卡收好，“回头要拿到医院让萧医生还给他们，我能照看惜朝。”
　　“别介呀，这也算是人家兄弟们的心意。”
　　“那也不能要。”
　　陆小凤看着厉南星认真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拍拍厉南星，“南星，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
　　陆小凤本来是想说，“追命对顾惜朝的感情不一般。”但是面对厉南星却不知怎么的就说不出来，只好改口，“顾公子挺招人待见的啊。”
　　厉南星听的莫名其妙，不过他很快笑出来，“那当然了，我弟弟很招人喜欢的。”
　　“那你喜不喜欢？”
　　“必须的。”
　　“顾公子太幸福啦！羡煞旁人啊！”陆小凤装模作样的仰天长叹。

　　戚少商那帮兄弟当然是没有白交的，他们看见有陆小凤这么一个存在都觉得万般无奈，其中追命的反应最激烈。
　　“我们是不是要警告一下陆小凤不要打什么鬼主意的好。”
　　赫连春水笑他，“警告什么？轮不到你吧？再说了，戚大少不在了，你难道想一直看着顾公子疯下去吗？”
　　“那也要找个可以托付的，陆小凤出了名的花心，他不可能照看的了顾公子吧？”
　　“人家那不是花心是风流；那人虽然女人多，但是对兄弟是没话说的。我看得出来，陆小凤对顾公子那是半点儿意思都没有的，他也就是冲着戚大少以前的不计较来帮忙而已。”赫连春水说着，拍拍追命肩膀，“你担心太过了。”
　　铁手也在一旁帮腔，“还有小厉哥哥呢，他对弟弟的保护关爱就如同顾公子的洁癖一样那是尽人皆知的，有他看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是啊。”萧隆绪也叹了口气，“我多想跟陆小凤似的。但是除了南星和戚大少，是没有人能照看顾公子的，那个陆小凤肯帮忙已经算是很够朋友了。何况，就算他的脸杵着，顾公子的病也不一定能有转机，要是再没个人帮着看着，南星会被累死的。”
　　追命不说话了。他心里清楚，顾惜朝的病不是他们能治得好的，顾公子没疯的连他们都不认识那就已经是很万幸的事情了；何况陆小凤虽然花名在外，但是讲义气够朋友也是出了名的，所以只要那个人不起邪念，还算是个靠得住的存在。

　　陆小凤当然不会起什么邪念，他的口味还没重到那种地步，对着一个疯子他能有什么邪念？何况就算有，那也是想着怎么弄死人家，而不是爱上人家。
　　他也挺讲义气，每天都好好的照看顾惜朝。
　　其实不算照看，只要他好好的让顾公子盯着他看就可以了。
　　“顾公子，你每天这么看着我你就没点儿什么想法？”
　　顾惜朝笑了，“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
　　“说真的我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希望你有什么想法。”
　　顾惜朝被他逗的咯咯笑。
　　陆小凤看着面前小孩子样的人，心说，这顾公子心情好的时候还是会呈现出一种能称为可爱的状态的。但是他绝对不会被那犹如凤毛麟角般的可爱样子而迷惑。顾惜朝不好惹，陆小凤没见过他的时候就早有耳闻，如今更是见识了个透，何况这人现在还疯着，思维不能按常理推断，那更是要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认打任骂也绝不能近他身边两米之内。
　　陆小凤其实挺郁闷，以前吧他老觉得，时间是一种很轻巧的存在，日子那真是如流水一般划过，不留丝毫片缕痕迹；但是在这儿呆的小半个月里，他充分感觉到了时间的厚重性。那真是那叫度日如年，那叫痛不欲生；他此刻也深深的佩服一把工作在精神领域的那些白衣天使们。
　　其实顾惜朝打了他一回之后就没再对他动过手，但就算那人现在不打人了，他的精神毕竟不正常，而且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有时候一句话说不对，或者拿过的东西没放对，他都会发脾气，摔盘子砸东西什么的，好几次厉南星手上都挂了彩。
　　陆小凤有些看不下去，按照他的想法，对待疯子就应该关在白屋子里面，遇见他发脾气就应该拿白布条捆着，强行喂药打针，反正电视里都是这样的。
　　他就不明白，厉南星脾气怎么就那么好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也就算了，还万事都宠着顺着，对亲儿子也没这样的吧！
　　厉南星就只是笑笑，“这是我亲弟弟，而且这是他表示亲近的方式，他并不是对谁都会发脾气的，你没见他对戚大少是什么样子，那人在的时候宠他多了，我这真不算什么。”
　　“合着他打你骂你对你发脾气，你还谢主隆恩的表示一下亲近和欣喜啊？”陆小凤就是嘴贱。
　　厉南星好脾气的点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我的天呐。”陆小凤一拍脑门儿哀嚎一声，“我这是遇见了一个多么奇葩的家庭。”
　　厉南星摇头无奈的笑笑，没再说什么。
　　陆小凤见人不接他的话茬，自己捂着腮帮子在一边儿琢磨，“这我要是走了，南星一个人怎么弄啊？这跟伺候个祖宗似的。但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我自己多痛苦啊。”
　　他认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扭转自己的观念比较重要，人在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只能去适应环境。
　　他知道自己其实对顾惜朝并不友好，虽然他挺可怜人家，但是他还是有些嫌弃人家神志不清的，后来则有些始嫉妒人家可以得到厉南星全部的关爱与呵护。
　　想明白的陆小凤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时候起，厉南星在他心里这么重要了？自己竟然酸不拉几的去嫉妒人家和亲弟弟的关系，挨得上吗跟自己。而且跟他不熟啊，这从认识到相处才小半个月，这人是有什么魔力吗？
　　于是陆小凤开始认真的去观察厉南星，发现这个人做事有条不紊，对人云淡风轻，似乎万事都不索于怀，世外高人一样。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无助和哀伤，会让人跟着一起难受心疼，恨不得能全都替他。
　　“老子这是要阴沟里翻船栽这人手里吗？歹命啊！”
　　陆小凤抱着脑袋倒在沙发上发愁，抬眼看见顾惜朝一个人正在那儿划拉纸片。反正他现在人还在这里，跟病患的交流还是需要的。这要是忽然顾惜朝的病就那么悄莫蔫儿的好了，那厉南星能省多少心啊。
　　“顾公子，你相信神学不？”
　　顾惜朝点了点头，算是回答问题，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陆小凤再接再厉，“我觉得吧，这世上还是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事的，比如……”
　　“少商一定会回来。”顾惜朝飞快的接口。
　　陆小凤笑了，“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不是戚大少？”
　　顾惜朝点点头。
　　陆小凤纳闷儿了，“那干嘛还留我在你家里呢？”
　　“招魂！真人的皮相，一定比画管用。”干脆的回答。
　　陆小凤听完这答案，差点噎过去，他顺了顺气，心说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你还真是相信那种……那我可以留胡子吗？”
　　顾惜朝歪头想了想，“要我给你刮胡子吗？”
　　陆小凤吓了一跳，“不用，不劳驾。”别回头一刀子下去，我还活不活了。
　　顾惜朝听说不用，挺高兴的笑出来，“那好，你留吧。我只给少商刮胡子。”
　　“哎哟，戚大少也不容易啊。”
　　“什么？”
　　“没什么……你知道戚大少是去哪儿了吗？”
　　“知道啊，去天上了。”顾惜朝眼睛也不抬的回答他。
　　“那你怎么没想过去找他呢？”
　　其实陆小凤挺纳闷儿，看着顾惜朝的种种表现，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他是绝对离不开戚少商的，既然这么放不开干嘛不死了一了百了，这么活着别人看着都难受。
　　顾惜朝歪着头看了陆小凤半响，忽然笑了出来，“我告诉南星，你要我自杀。”
　　“不是！”陆小凤吓的跳起来，“我没这意思啊！你可别乱说！”
　　“你要我去找少商，不是要我去死嘛。”
　　“嘶……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啊？”
　　“我才没疯呢！我要是死了，少商回来会找不到我的，找不到我他会害怕的！我答应过他，我才不会去自杀！绝对不会！”顾惜朝说的一脸信誓旦旦。
　　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顾惜朝，陆小凤的眼光慢慢的温柔下来，“所以，你把自己逼疯了都没想过要去自杀是吗？”
　　顾惜朝反应不过来陆小凤的话，怔在那里，眼神一片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这个人此时的思维混沌的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自杀，什么是死亡；他承受不了戚少商的忽然离世，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这样一个惨痛的事实；可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心里还是牢牢的记着自己许下的承诺，只是为了不让那个爱自己的人害怕。
　　“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南星想要一辈子守着你了。”陆小凤温和的笑了出来，“以前常听圈子里的人说你不好，戚大少跟你在一起是亏了。可现在看来，一辈子能得一个这么爱自己的人，戚大少是赚了。”
　　“赚什么？”
　　“赚大发了！”陆小凤说完，伸手拿了张纸在顾惜朝面前晃晃，“我来给你叠个飞机，我们把它放到天上去招魂……好不好？”
　　“好！”顾惜朝高兴的点点头，两个眼睛亮晶晶的笑。

作者有话说

　　相信在下！戚大少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