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
越城地处边境，时有战事，因此防御工事修筑极为重要。越城筑城五十余里，城高三丈，基宽二丈，顶宽一丈五尺，黑石铺就，极为坚固。自筑成以来经历大小战事无数，墙上已然留下了岁月斑驳的痕迹，那些战争带来的伤痕还依稀印在墙上。
陈枫驻足于城门前，黑石的城墙看上去甚是厚重，历史的沉重感扑面而来。
感慨于越城的沧桑，陈枫抬步进入城内。
越城为边关重城，贸易往来繁多，甚是繁华。
陈枫寻了一家客栈，暂且安置下来。稍事整顿，她便又出了门。她想尽快找到能接纳她的书院，好安置下来，能安心的教书育人。
陈枫草草打听了一下城中的书院，直奔而去。
此刻她正站在一家书院门前，驻足凝视。
书院院门大开，上挂一鎏金牌匾，书有“知行书院”四字，门旁挂有一木制告示牌，上书“闲杂人等勿入”。知行书院在城东，城东是高门大户所在，这“闲杂人”指的是平民吧，只那高昂学费，平民子弟便支付不起，又何论进这大门，这牌子是写给那些想钻空偷听的平民家孩子的吧。
院门中传出朗朗书声，陈枫忍不住低叹一口气。
“你，说你呢，站远一点，这里是书院，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快走开！”门前护院见陈枫迟迟不走，开始皱眉轰赶。
陈枫只淡淡瞥了那护院一眼，转身离去。走了老远还能听到那护院叹息：“好好女子，怎的如此嚣张，定是家里管教不好，还跑来了书院。女娃子还说得过去，都这么大了，也不害臊。哎，现在的姑娘哎……”
京国是允许女子读书的，只是到了陈枫这般二九年华的女子，多半呆在家中，已经开始议论婚嫁之事了。毕竟朝风开放也才不过数十年，大半还保留着旧习。
陈枫未理那护院，径直回了客栈。她很累，她需要休息。
那知行书院并非她的去处，她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剩下的那一家书院。希望，不要让她失望。想着便沉沉睡去。她也并非铁打，连日赶路使她身心俱疲，她很需要休息。
而吴跃自与陈枫分离后，便带领老三等人快马赶回了驻扎在越城以北二十里处的定北军营。入的营地，吴跃吩咐老三等人回营，他则下马，将缰绳交给身旁一名士兵，快步走向中军帐。
吴跃掀帘而入时帐内已列坐多位将领。他拱手单膝跪地，向主座上一位年近四十，脸庞刚毅，长发高束，一身铁血气息的定北军最高统领——定北大将军言战请罪。
“末将来迟，甘愿受罚！”
“列座。”
“是。”
而此时的陈枫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与她同行一路，脸上总是带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脸的大男孩会是定北军中一名将领，且是定北军中一将之下万卒之上的小将军，年仅二十便到如此地位，其能力可见一斑。
而他因前段时间率部进京述职，闻战事骤起，遂率部快马赶回。途径耳城，稍事歇息，一个不慎，被乞丐偷了钱袋，这才与陈枫相遇，有了之后的同行。而他怎么也预料不到，她会牵动他的一生。
陈枫一觉睡起已是第二日清晨。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额角，梳洗一番，便出了客栈，直奔另一家书院而去。她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里，不要让她失望啊。
城西贫民区，一扇朴素的木门前，一名女子静静站立，双眼望着正对院门的学堂。学堂里面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先生正在讲课，他的面上带着慈祥不失威严的笑容，来回穿梭于学堂中间，检查着学生们的功课。再看学堂里坐着的学生，皆是一身粗布短褂，有的身上打着好几个补丁，可他们的脸上都有着遨游于知识之海的愉悦笑容，都十分专心地听着先生的教授。也许对他们来说，能读书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吧。
渐渐地，陈枫脸上也有了笑容。不若就留在这里吧。不过，能否留下，也不是她说了算的，需得得到里面那位老先生的同意才可。于是她便立于门外，静静聆听朗朗读书声，等待下学。
也许一个时辰，也或许更久，书院下学了。孩子们鱼贯而出，多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挎着书包，一路欢笑。
待到孩子都走完了，陈枫才跨步进入了这座书院。绕过前面的学堂，陈枫来到了院子里。先生正在前面的路上走着，陈枫忙叫住了那位老先生。
“先生，留步。”
老先生听到声音回头，却见是一女子，不免有点惊讶。
“姑娘叫老夫作甚？”
“先生，实不相瞒，小女子如今无处可去，以前倒也在家中读过些书，自认学识也还可以，所以想请先生收下我，让我能在这学堂做一教书先生，小女子感激不尽，请先生成全。”陈枫向那老夫子行一大礼。随后一言不发，静待老夫子定夺。
“姑娘如何没的去处？又如何想做教书先生？”夫子面容慈祥，似在问一件很家常的事，让陈枫莫名的放松下来。
“我可以不说吗？”陈枫神色黯然。
“姑娘不想说，就不要说了罢。你想在我这书院做夫子，那便跟我来吧，过了我这关就可以了。”说罢，领着陈枫向一间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夫子坐在书桌后，示意陈枫坐下，便开始了考核。
夫子考了她的学识以及对这些学问的理解之后，惊叹了。
“真乃奇女子也。奇哉奇哉！如此姑娘你便留在这里吧。就住院中东边那间房如何？应当是干净的。你先安置下来，其他的稍后再说吧。你看如何？”
“就如先生所说。请教先生尊姓。”
“啊，老头子我姓吴。”
“那吴先生，晚辈先去客栈取行李，告辞。”
“啊，去吧去吧。”
说罢，陈枫行一礼，离开书院去客栈取包袱。
吴夫子看着陈枫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真是个有才华的姑娘啊，在我这里真是屈才了。罢，罢，便收下她吧，是个好姑娘啊，真想给那臭小子牵线呢。那小子，哎……”
陈枫回到客栈，付了房钱，整了整不多的行李，带着仅有的一个包袱，回到了书院。
吴夫子指给她的那间屋子里面的陈设实在简单。入眼是一堵白墙，正对门放着一张圆桌，两张圆凳。左侧是一张木床，雕花的床栏上挂着白色的床幔。床幔还很是干净，也许不久前还有人住过。床上放着一床棉被，一个蓝色的绣花枕头。床旁有一个洗脸架，上放一个铜盆，一张新的布巾。右侧是一张木质书桌，桌上有文房四宝，桌后放有一张木椅，简单实用。左侧墙角还有一个衣柜，只是里面空无一物。
屋子里没有什么灰尘，想来是有人打扫过。
正对屋门的是院里的一处小花圃，花的品种虽不多且大多为常绿植物，却还是竞相开放，好不漂亮。
陈枫临窗而立，目光悠远。她喜欢这里的气息，比起她的青山院也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比她的那方小院多了几分人气。她喜欢这种氛围，让她紧绷的心有了一丝舒畅。
陈枫略微整理了一下房间，将她的物品都整理好后，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之后陈枫又去找过吴夫子一次，将一切事情都谈妥了，就回房备课去了。因为夫子说想让她明天就带课。对于能够尽快上任，她没有任何异议。
却说与陈枫分离的吴跃一行人，一路疾行至了越城城郊的定北军营之中。顾不上休息，直奔中军帐。第二天又商讨一整天，着实让人疲累。
傍晚时分，吴跃才走出大帐。
不知道陈枫现在怎么样了。算了，我担心她干什么，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吴跃自嘲的拍拍脑袋，挥去脑中不相干的想法，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吴跃掀开帐帘，登时一愣。难怪今天没人骚扰他，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呢。
“哥儿几个这是要三堂会审？”吴跃对围坐在帐中的几人嬉笑着走向主位。
“将军，别笑了。商讨结果怎么样？”吴跃的屁股刚沾到凳子上，旁边一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那人的声音雄厚有力，细看下，一头钢针般的短发根根竖起，四方的脸，黝黑的皮肤，铜铃般的大眼。咋看去，一脸正气。他身着墨绿色军服，外罩一件锁子甲，看起来十分沉重，可他却像没事儿人一样，看起来着实轻松。
将正襟危坐的他与旁边的吴跃两相一对比，倒是他更像主将一些。不过他可对他们这年轻的将军敬佩着呢。
这人就是定北军左军重甲步兵营将领——赵亮。
“哎，老二你总是这么心急，又不急着给媳妇热炕头去。你看老三，喝着小茶，多悠闲呐。”左首那名男子正是那日甲板上那名男子。他听到自家将军这要命的话，差点儿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他慌忙咽下，一脸哀怨的望着吴跃，也不说话细长的眉毛也耷拉下来，那张本就清秀的脸上布满了幽怨，似是他有多大的委屈一样。他如今的表情与他身上那久经沙场的气质格格不入，怎么都让人觉得很怪异，也让列座的人都揪心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