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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美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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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令人难以描摹的眉眼,一张难以刻画的轮廓,燕娃觉得自己已经被吸进那双深黑无底的黑眸之中,仿佛见到了传说中西陵国远古供奉的天人。
上将军萧越看着燕娃仿佛灵魂出窍的样子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这还算好的,很多人第一次见到萧镜若的时候反应更是夸张。
他瞥了一眼跪在殿下的一排美人,真是环肥燕瘦各色佳丽,五官、肌肤、身材无一不是精挑细选,花为貌、月为魂、冰为肌、玉为骨、莺鸟为其声,一眼看到也不是不让人怦然心动的,但光论样貌,她们可能仍配不上西陵王子萧镜若。
萧越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特别眷顾萧镜若,这位在西陵百姓心目中本应丰神异彩的王子,像是集历代闻名的西陵王室的美貌的精华于一体,超出了人间关于美的想象。
当年他领兵与东晟国征战之时,为方便作战,是一直带着一副如罗刹恶鬼般的面具,如巫神降世驰骋疆场,在冲锋之时永远是位于军队的最前方。这样也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使西陵国奇迹般的反败为胜。
然而,这个传奇王子的心性却是……萧越无奈的默默叹了口气,只听萧镜若毫不怜香惜玉的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把她拉下去。”
直到武士们架住燕娃的纤细胳膊,燕娃才猛的回过神来,一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忙梨花带雨的哭泣道:“您不能这样,王子殿下,我是燕娃,我是燕娃啊!”
萧镜若勾唇一笑,温声道:“不要害怕,那猎场里的野兽们已经很久没吃过人肉了,想来你的痛苦不会太长。”他说着,已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眼看着武士就要把燕娃架出去了,萧越忙出声道:“殿下,她好像是王后家族那边选来的人,您这不看僧面看佛面……”萧越在国家大事和基本立场上向来是刚正不阿、顽固有余柔韧欠缺的,但一到了其他方面,像现在的这种权衡之术、礼仪人际之类的却又能显出十分的灵活来。
萧镜若收敛了眉眼处的笑意,淡淡的瞥一眼萧越“我明明都已经‘忘了’,你干嘛非要让我‘想起来’呢。”
“贵族吗?难怪啊……”萧镜若转向跪在殿下哭得楚楚可怜的燕娃,眯起了眼睛,心里不禁一阵厌烦。
萧越知道萧镜若的脾气,此时也不敢多说。但萧越一直想不明白,萧镜若明明自己身为西陵的王子殿下,却为什么总是比其他受压迫的平民奴隶更加憎恶贵族?
萧越能确定,如果有机会,萧镜若一定不会对那些像蛀虫一样的国家贵族手下留情的。萧越不知道萧镜若的这种厌恶和憎恨从何而来,但他对萧镜若的这种想法还是很支持的,当然前提是保证整个西陵国的平稳和继续。
“咳,是臣的错,请殿下恕罪。只是,这位燕娃姑娘说起来还是您的远亲,王后之前还特地吩咐了,您看王后这一片心意也不好浪费……”
“萧越”萧镜若斜他一眼“你还真是该油滑的时候不油滑,不该油滑的时候却偏偏比什么都油滑。”
“殿下教训的是”萧越恭恭敬敬的接道“臣一定继续保持。”
萧镜若:“……”你当我是在夸你吗?!
“罢了”萧镜若不在意的看了眼一旁伏在地上的内侍,不甚在意道:“喏,就是你。带着那个叫燕娃的,还有其他的这些女人,到木樨宫去吧。”
看内侍领着燕娃和众美女走后,萧越恍惚间听到萧镜若淡淡的说了句“我这也算都收下了,他们也该满意了吧。”
萧越不禁回头问道:“殿下,那么多的美人,您就没一个看得上的吗?”自己好看是一回事,可不能真因为找不到更相配的就一个也不要了吧。
“美人?她们这也算美人?我看那些大臣和父王母后一样,全都老眼昏花了。”萧镜若倚在一旁的雕花屏风上,状似慵懒的说。
刚抬起头的萧越差点又被美色撞了腰,忙扭过头,语气有些不稳的问道:“大臣们也是一片心意,毕竟殿下年纪也到了,是该选亲了。若不是刚刚那个燕娃的冒犯,臣倒觉得她是这一批里最出色的。”
“呦,你什么时候还当起媒人来了?萧将军。”萧镜若微微笑了笑,眼神却愈发的冷了,他起身道:“这种无聊的把戏……,也罢,母后已经派人催过多次,我也该去探看父王的病情了,萧将军你就自便。”
萧镜若和萧越是在战场上过命的交情,萧镜若虽是王族王子,看似也很难相处,但要是真的摸懂了他的脾气,对了他的口味,也不是不能和他真心相交的。
萧越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王子萧镜若这么熟稔起来的,只是这么顺其自然的,两个人就像知音故友一样相知相惜了起来,从一起同生共死的对抗东晟国的浩浩荡荡的大军时的意气相投、生死托付,到这一年间回朝后的相互磨合,两人显然成为最有默契的搭档。
但说实话,即使是萧越自己也不敢称完全看懂了萧镜若。萧越有时候总觉得萧镜若就如不见底的深潭,他所能认识的那个“萧镜若”都是萧镜若愿意展示给他看的那个,而到底真正的萧镜若是怎么样的,萧越真的觉得自己从来都没看清过。
他这里正愣神着,却见萧镜若马上要走了出去,忙急道:“殿下,您就这么出去?”
“什么?”萧镜若转身,不解的看着萧越“我这么出去有什么不妥吗?”
想到每次萧镜若在去国王王后寝宫的一路上,偷偷躲在树后和挤满角落的宫女们,萧越一阵为难“那个,殿下您不戴点什么?”
“带什么?这只是例常请安,我难道还需要带什么礼物过去吗?”萧镜若鄙夷的看他一眼“你未免想太多了吧,萧将军。”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萧越真心冤死,想自己一个威武霸气的上将军竟在这里婆婆妈妈的替王子操心这种事,不被感谢也就罢了,还要被曲解,于是满心灰暗的挥挥手“罢了罢了,您要如何便如何吧,臣这也要回去督促练兵,就此告退。”
萧镜若可没有萧越那弯弯绕绕的心思,瞥一眼他就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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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镜若走过王宫的回廊,看着不远处隐隐紫气与黑气翻腾的宫殿不觉停下脚步。西陵国国王缠绵病榻时日已久,宫中能使的手段都使了,可还是没见什么成效。后来王后请来行踪神秘的西陵大巫师在宫中豢养毒物汲取其精华以毒攻毒,才使国王慢慢有了起色。
宫中每到大巫师为国王治病时都要关闭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出,殿外的宫人常常只能看到国王寝宫上空紫气翻腾。这么一幅动静,很难不让人猜测大巫师是否真的只是在养毒物?
想起那个神色阴鸷满脸皱纹的糟老头,萧镜若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这西陵国自古就有巫师传统,巫师中的最强者才可以被尊为大巫师,一个国家几十年才出一个大巫师,其术精诡绝伦,既精药石医术又擅长驱蛊降巫,甚至还有传说他们中的顶尖者能驱妖御魔……
国王寝宫内,王后由侍女搀扶着,神情紧张的看着龙床前诡异的一幕。一大团半人高污泥般的粘稠物在法阵里来回滚动,在地面上留下一长串乌黑粘腻的印记,黑球里面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音,随着那诡异的声音越来越大,黑球扑扑簌簌的抖落了大片大片的污点,其滴在坚硬的地板上竟“刺啦”一声冒出白烟,地板也随即被腐蚀出了一个黑点。越来越多的黑点不断随着黑球的滚动抖落,光滑的地板在一瞬间就被腐蚀成了斑斑驳驳的马蜂窝,幸好那黑球再怎么恐怖猖狂也只在法阵内滚动,不敢跨边界一步。
但这个动静也着实令人恶心惊惧,王后有些受不了了,由宫女搀扶着的手心里早已满是冷汗,她看向站在法阵阵眼的大巫师,犹疑道:“这,快好了吧?”
大巫师如枯树般苍老的脸皮一动不动,阵内的黑球此刻却像感受到什么一样疯狂的滚动起来,甚至还发疯的试图撞击结界。随着它猛烈的动作,无数的黑点溅出,眼看着就要砸到一旁站着的王后身上,众人一声惊呼,但这一幕发生在瞬间,王后和随身的侍女躲避不及,便是一旁的宫人内侍也呆呆的吓住了,哪里还有行动去救王后。
可就在黑点即将溅到王后时,一层无形的障碍突然暴起了金光,无数的黑点就像砸在了一面透明的墙上,离王后一步之地就被全部挡住了。
大巫师终于睁开了他浑浊无光的眼睛,没有丝毫情绪的看了眼在法阵内发狂翻滚的黑球,慢慢的抠出右手法杖上的粉末,他嘶哑难辨的嗓音念着密咒,抬手将粉末洒向了阵中的黑球,黑球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刹那间停住了,然后像是十分痛苦的在原地不停的战栗,大片大片的黑污从其中翻落,像大片的血皮被撕下一般。突然,黑球猛然一顿,一阵碎裂声自球内噼里啪啦不断的响起,直听得人头皮发麻。
错眼间,黑球在众人眼前龟裂开来,从裂开的缝隙里不断涌出浓浓的黑烟,而在障眼的黑雾中慢慢显现了一个紫色的匍匐在地上的人形,其腿部竟然不是人腿,而是一节节的如蚂蚱草蜢一般的昆虫尾部……
众人正屏息凝气看得紧张,却突然听到一声不屑的轻哼:“哼,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