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纳兰陵

3、第 3 章

　　这日一早，六扇门口来了一妇人，三四十岁的样子，手里拿着数个牌位，跪在六扇门口就不起身，追命一早出门巡街，差点就从人身上踩了过去。天光渐开早有不少人围着看热闹，他也不好问什么只好把人请进去，那老妇却是固执得很，“官爷若是不受理，老婆子绝不起来！”
　　追命只好让人去通知无情，无情多般相劝也无半点成果，心里也开始寻思，这老妇人告的莫不是皇亲国戚，若是如此，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开口询问，将来办案也要容易得多。
　　“老人家，不进便不进吧，你想状告何人？”
　　“连云寨，八大寨主！”老妇抬起头来看着无情恨声道。
　　“谁？”追命一下子蹦出来，没听错吧？连云寨在民间不是深受百姓爱戴吗？
　　“连云寨八大寨主！”老夫又重复了一遍，拿出手中牌位，“我夫家做的是是绸缎生意，家境殷实，我过门之后公公便把生意交给夫君打理，十年前的冬天夫君和堂兄带着家仆外出谈生意，途径连云寨，遭了那八大寨主毒手十五个人除婢女小如无一生还！公公听闻噩耗，一病不起，我当时正怀着身孕，听闻夫君被害，公公又人事不省，急怒之下，动了胎气，我那未出世的孩儿也胎死腹中，我一家人本和乐美满生生被害的家破人亡！他连云寨自以为挡几个辽兵就可以洗刷满身罪孽？！就可以掩盖他们劫财害命的强盗本性？！老婆子我就是不服！我今日必要为我夫家十五口人，我那未出世的孩儿，卧病数载的公公讨回一个公道！我不管天下如何！不管江湖如何！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抗辽有功？笑话！我就不信没他连云寨大宋江山就能不保？！”
　　“夫人可有证据？”无情终于明白那名女子所说的公事公办是何缘故了，在看到这妇人跪地不起时，他就知道会有麻烦，只是没想到这麻烦居然与戚少商有关。
　　“婢女小如如今就在家中，夫君当年离家之时身上除银票十万两，还有老妇当年陪嫁之物，黑色曼陀罗。”
　　“夫人，”追命苦着脸听了这么久，始终觉得不可思议，“十年前为何不见你前来报官？还有你夫君一行人为何只有婢女生还？”
　　“因为时至今日堂兄之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接受夫家产业，我也没了顾虑，婢女小如当年逃过一劫不过是因为那贼子下手之时偏了几分，正好被路过的大夫所救。”那妇人柔柔的笑了，只是这笑容透着几分苦涩，更多的却是坚决。直觉告诉追命，她并没有说谎。
　　无情揉了揉额头，可以预见将来一段时间内自己有的忙了。
　　“夫人，请暂居六扇门，我等查探过后一定给夫人一个公道。”

　　不远处的茶楼上，蓝衣的公子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戚少商一切才刚刚开始，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是不是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什么杀人偿命。
　　这边发生的一切，金风细雨楼早得了消息，戚少商越听脸色越发沉重，那妇人所说的黑色曼陀罗他见过，当年拜香之时老八给他的，后来被他差人送给了红泪，那块玉色泽纯正，触手温热，是以印象极深，是什么人有如此深的算计，居然这到了十年前，戚少商想到顾惜朝可是他失忆了，难道是月笙？
　　顾不得楼中事务，戚少商拿起痴急急赶到六扇门，无情听他说了事情经过，凝神想了半晌，“戚兄，我只问你，八大寨主是否真的干过杀人越货的买卖？”
　　戚少商面色一沉，七大寨主已死，如今无情这么问他听了不太舒服，却还是点点头，“有过，寨中弟子众多，总要过活。”
　　“这件事我只能秉公办理，你明白吗？”
　　很多时候无情都很清醒，清醒的有点冷血，八大寨主如今只剩老八一个，戚少商必须护他周全！“无情，八大寨主只有老八了，你明不明白？”
　　戚少商现在很不冷静，无情皱了皱眉，“戚少商，这件事不可能息事宁人，这京中有多少人等着抓经风细雨楼和六扇门的错处，你知不知道？”
　　“我去找顾惜朝！”戚少商一转身就出了门，无情看着窗外飘零的落叶，心里也起了几分燥意，只希望这一次不要毁了金风细雨楼。
　　戚少商赶到小楼，一路没有任何阻碍的入了主楼，却也不见任何人，“顾惜朝！出来！”
　　加了内力的声音，实在无法忽视，小雪不情愿的走出来，“戚楼主，我家公子出京去了。在别人家里大吵大闹，你们金风细雨楼是想怎样？”
　　“我今日来此与金风细雨楼无关，顾惜朝不在，贵宫主呢？”
　　“宫主也不在，不过，我也知道戚楼主前来所为何事，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戚楼主有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当年八大寨主做了多少装买卖？若是一一算来，可有活命机会？”
　　“姑娘，此是既是因顾惜朝而起，还望姑娘引为一见，他若是有什么阴谋算计尽管中我来，但是想动连云寨，只怕没那么容易！”
　　“戚楼主真爱说笑，”小雪掩唇轻笑，“我家公子忙着调养身体呢，哪有那闲工夫去算计人，再说，神捕司可不是谁都能糊弄的，连云寨若是行得正，无情还能冤枉了人不成？”
　　“姑娘好利的一张嘴，”戚少商笑着摸了摸下颌，露出两个酒窝，眼神却是凌厉，“不过，杀人偿命这四个字用在顾惜朝身上只怕要适合得多。”
　　“噢？”小雪故作天真的笑了，歪着头伸出手把玩，“我家公子身上的人命？我想想。。。。。。。嗯，四寨主是掉下悬崖摔死的，公子当时还想救他来着，五寨主和六寨主是被阮红袍用反间计杀死的，二寨主，七寨主想炸死我家公子结果把自己给炸死了，高风亮是戚楼主亲自动的手，雷卷是被十八尊射死的，沈边儿是自尽的，至于毁诺城，霹雳堂一干人等是黄金鳞手下士兵动的手，公子身上的人命看着蛮多的，仔细算来也就雷腾，雷炮，一个九幽，三乱，及逼宫时那些个人。”
　　“你！”
　　“戚楼主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小雪冷笑，“两年前霹雳堂劫走公子，乘他神志不清给他喝下箱子燕，废他手脚筋脉，还欲处以火焚之刑，若不是铁手赶到，我家公子早被活活烧死了！四年前那场追杀，是非黑白又有谁说的请，不过，世间从来成败论，总是有理也枉然。我家公子败了，所有的杀戮也就算到了他头上，只是你们这些满口仁义的大侠，四年前斩杀那些守城士兵也没见手软，同样是人命，你们杀的，我家公子就杀不得？难道你戚楼主的朋友，兄弟之命就要贵一点？！真是笑话？！今儿个，戚楼主有功夫跟小女子翻旧账，不如找人去把所有证据毁个一干二净，你那债主兄弟自然也就不用死了！”
　　戚少商入京三年多的确内敛了许多，慢慢的接触到官场中的阴谋算计，可是骨子里他还是江湖人，江湖人习惯用手中的剑说话，一字剑法的确很快，可惜遇上的是踏雪无痕，更何况这里是月宫的地盘，小雪一个纵身向后飘去，暗处羽箭如雨而下，戚少商不得不变守为攻，小雪理了理微乱的发，“戚楼主还是这么冲动，小女子可不敢单枪匹马挑衅你，现在，让他们陪你玩吧！”
　　戚少商只看到一个白点远去，女子已没了踪影，暗处的人十分难缠，戚少商只好先退出去，虽是狼狈了些还好没性命之忧。
　　六扇门里也不轻松，十年前的案子查起来可不容易，无情再三考虑，派追命与冷血一起前往边关，向息红泪寻回黑色曼陀罗，再到连云寨找穆鸠平问清楚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曾想，冷血，追命未归，六扇门又多了许多苦主，都是十年间被杀人劫财的被害者家人，如此一来，京中众人大都得了消息，就是宫里那位也在诸葛神候进宫之时，特意提了一句，朕听说六扇门今日接了一起案子，先生可要还苦主一个公道。
　　两月之后追命，冷血，穆鸠平与息红泪一起进京，穆鸠平这人没什么心机，无情几句话便问得一清二楚，那妇人所言句句属实，本欲将穆鸠平收监，奈何息红泪，戚少商作保，诸葛神侯便同意戚少商暂为监管。
　　两个月的时间顾惜朝恢复的也差不多了，魔功散去，内力也回来了，只是如今这身体不能妄用，受损的经脉还未恢复，走起路来还是有点陂，惊蛰来时带了小雪踏雪无痕的心法，顾惜朝自然不会拒绝，带踏雪无痕练成又过了半月。
　　出门的时候，下了好大的雪，顾惜朝披了狐裘往外走，出了院子，月笙撑着一把四十八股的汉宫秋迎上来，递过一个手炉，拂去衣上雪花，“我就知惊蛰看不住你，这么大雪这么走回去还不湿了？”
　　顾惜朝接过手炉抱在怀里，看着月笙动作，唇角暮的上扬，如春日暖阳，“阿笙，我听惊蛰说月宫本在西域，此间事了，我随你回去看看。”
　　月笙看着那人笑，一霎间的春暖花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好啊！小心到了那就走不了！”
　　顾惜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