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200》骕骦

3、工厂

　　15艘巨大的运输船，伴随着引擎的音暴声，缓缓降落在A-01a殖民星的通道内。舱门打开后，一队队表情严肃全副武装的士兵，伴随着有节奏的步伐声快步跑下了舷梯。待士兵们在舷梯边列好队，早已准备就绪的工人迅速登上运输船，在工头小声的指挥和呵斥声中，一箱箱印刷着“火星开发计划”LOGO的集装箱很快被装上伪装好的卡车运走。紧接着，看似通道尽头的那面厚重的金属墙，在液压泵的推动下缓缓上升，一座巨大的隐秘机库，和已经停在其中的不下50艘所属不同的运输船赫然出现。卸完货的15艘运输船在牵引车的拉动下先后就位，然后这扇隐蔽的大门再次封闭。
　　机库内，新进入的15艘船里的其中一浑身灰褐，没有任何标记的运输船，再次放下自己的舷梯。一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几名士兵的陪同下缓步走下舷梯，然后与地面上两位上前迎接他的人握了握手。
　　“我是迦伯特上尉。”来者的其中之一向男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后自我介绍道。
　　“这位是克鲁斯中尉。”
　　克鲁斯同样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长官早已让我们在此敬候多时了，请跟我们来。”
　　男子点点头，接过护卫递过的公文包，跟在两人身后穿过隐秘的通道来到车库。
　　一辆普通的礼车很快载着他来到殖民地的政府所在地——中心城市亚姆。
　　“市长和其他官员已经在会议厅等着您了。”接待的小姐如此说道。
　　男子冷俊的一笑，“他们还真心急”。
　　当他的脚步踏进会场的一刹那，本来杂乱喧哗的会场马上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瘟神回来了……”有人在心中暗想着。
　　“讨论得很激烈嘛。”他略带讽刺的声调再次在会场中引起一小阵的骚动。
　　“欢迎您成功归来，”在先前议员的争执中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市长总算开口了。
　　“还没有结果吗？”男子似乎早已知道会议的议题。
　　“先坐下来吧。”
　　男子随便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空位坐下，身旁的人都带着复杂的目光盯着他，不自觉的往旁边让了让。
　　市长点燃了一只雪茄，慢慢的把目光聚集在男子身上，在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后，他问道：“关于上次地球圈统一联合政府发来的外交申请，你的看法是什么？”
　　“很简单！”他的的话音低沉且明快。
　　“我们一直是独立的国家，地球圈统一国家政府想让A-01成为他们管辖区域的这种幻想，是不可能被星群所接受的。A-01向来都是作为与地球和前联合政府对抗的势力而存在，我们一直有自己的政权和体系，地球圈没有任何理由干涉我们的独立自由。在那颗星球上生活的人是不能相信的，他们会用填言蜜语引诱我们上钩，然后重蹈覆辙，再次统治和压迫殖民地。我们以前吃的亏还不够多？”
　　“我的意见也大致如此，不过在座的一些要员们有不同的意见。”市长给了男子一个眼色。
　　男子扫视着整个会场，冷笑道：“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胆量与地球圈对抗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
　　议员中有人反驳道：“再怎么说，殖民地也发源于地球，当年殖民地的创始人是由于对联合政府政策的不满才修建A-01与之对抗。而现在不同，地球圈统一联合政府奉行完全和平主义，提倡殖民地与地球的和平共处。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与新政府接触，以后也没有必要再与地球圈对立。现在整个殖民星群的资源和环境状况都不容乐观，搬迁到别的星系是迟早的事情。”发言的是一位50岁出头的年长议员，他的话引起不少人小声的赞同。
　　“或许，你的话并没有说错。可是你要想想，我们的市民大多是什么人，他们当初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星系然后生活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因为地球抛弃了他们，认为他们是危险份子，认为他们会危害自己对宇宙的统制。别的星系向来也是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而地球更是以敌对的眼光盯着我们。前政府多次派出的讨伐军已经证明了这些，就算现在政权改变了，他们看待我们的眼光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顿了一下，男子接着说道：“我们的未来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地球是靠不住的。而且，我们必须拟订一份详细的计划来应付以后可能发生的事——包括先前所提及的火星资源的争夺……”
　　“可是火星已经……”
　　“这太乱来了！”
　　会场再次被喧哗声所笼罩……

　　正在沉思中的莉莉娜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然后她看到急匆匆走进自己办公室莎莉。
　　“莉莉娜大人，火星开发组传来信息说希罗和五飞正在返回地球的途中，预计9天后到达。”
　　“希罗要回地球？”莉莉娜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莎莉微笑着点点头。
　　“不过……”为难的面孔取代了笑脸。莎莉皱着眉说道：
　　“这次的事件似乎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希罗同时也带回了一台里奥……”
　　里奥两个字让莉莉娜本开始加速跳动的心脏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你的意思，里奥是不祥之物……在整个地球圈进行武器销毁的时候，他却从宇宙再次把它带来，这算是一种讽刺吧。”莉莉娜小声的带莎莉解释道。
　　“事态的发展远比我们预计的要糟。”莎莉颇为担心的说道。
　　“现在的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莉莉娜很坚决的表示到。
　　莎莉再次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我们失去了与杰克斯的联络。”
　　“哥哥他……”
　　“看来当初杰克斯的决定是正确的，A-01殖民地对地球的态度的确很复杂。”
　　“希望哥哥他不会有什么危险……”莉莉娜喃喃的自语着。“诺茵知道了吧？”
　　“恩，诺茵正在全力收集这方面的消息，希望能派上用场。”
　　少女低下头沉思了一会，然后以平稳的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莎莉，我要去A-01殖民星。”
　　“莉莉娜大人……”莎莉正想反对。
　　“你想说如果对方真的对地球有敌意，那无疑是羊入虎口对吧。可我们不能等对方找上门，那样就太迟了。出其不意的访问会打乱他们的计划，人在慌乱中难免会露出马脚……”
　　“这样说虽然没错，可还是很危险，议会不会同意的。”莎莉为难的说道。
　　“身为外交次长的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我同意莎莉的看法！”诺茵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对不起，我刚好走到门外就听到你们的争论。莉莉娜小姐的方法不错，可风险太大，我们不能拿外交次长本身来做诱饵。”诺茵推开半掩着的房门走进来后，面对着少女坚决的说道。
　　“作为政府保卫部门负责人的我，是不会同意外交次长大人这次出访的。”
　　莉莉娜严肃的表情逐渐缓和下来：“请容我再考虑一下吧……”
　　诺茵注视着莉莉娜的脸庞，改换柔和的语气说道：“我相信杰克斯他也一定不会赞同的。”说到杰克斯，诺茵的表情也略微变得复杂。
　　顿了一会，注意到沉默不语的莉莉娜把目光从她们身上偏移后，诺茵与莎莉相互对望一眼，无声的退了出去。
　　“希罗……”凝视着摆放在角落里那不起眼的小熊布偶，莉莉娜在若有所思的叨念着什么。

　　“铃……铃……铃……”
　　“大家收工了！”
　　技工长向正在干活的技工们挥挥手后走进控制室，拉下了作业用电源的闸门。
　　嘈杂一整天的机器吱嘎声瞬间平复下来，工人们的说笑声逐渐充斥了寂静下来的厂房。
　　“嘿，红发小子！等会吃完饭去酒吧坐坐吧。”
　　一位身材魁梧的技工冲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少年喊道。
　　少年用沾满机油的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起头来微笑着回答道：
　　“好的。”
　　“喂！汉森，你可不能教导未成年孩子喝酒，难道你又想培养出一个和你一样的酒鬼啊？！”技工长笑着说道。
　　“不会喝酒的男人还算男人吗！”汉森握着拳头挑衅似的向技工长挥了挥，要不要再和我掰一次腕子，上次我赢得太轻松了。
　　技工长甩了甩手说道：“上次我可是让着你的，怕你把工资输完后老婆不让你进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在场的所有技工起哄似的笑了起来。
　　少年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咧嘴笑了笑，在麻利的给工具箱上了锁后他对技工长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晚上和大家在酒吧见……”
　　“恩，一定要来哦，到时候可有好戏上演。”技工长点点头后向他挥手再见。
　　“好的，一定来。”
　　走出厂房，少年沐浴在一片灿烂的晚霞之中，远处停机坪上摆放着的各种原形飞行器在夕阳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片刺眼的火红。少年伸出手遮挡在眼旁，抬头久久的凝视着地平线与夕阳之间那块燃烧着的天空，思绪在一瞬间回到2年前的那个夜晚……
　　“真的好像那场大火……”他轻微的扬了扬嘴角。

　　“那红发小子似乎很年轻。”汉森端着一杯啤啤酒坐到了技工长的身边。
　　“资料上显示有18岁。”
　　“是吗，看起来似乎更年轻。”
　　“你想说什么？”
　　技工长奇怪于汉森为何如此关心少年的年龄。
　　“你平时对这些事情可没那么大的兴趣。”
　　“嘿嘿……是吗？”汉森一仰头，一杯啤酒很快消失在他口中。
　　“那小子很不简单呢。”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技工长向四周张望了一下，酒吧的光线很暗，面对面也很难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记得那天机械手臂出故障的事吧？几个技工摆弄了老半天也没动劲，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小子过去只几下就弄好了。”
　　“你想说他的技能与年纪不成正比吧？”
　　技工长放低声音：“我也一直觉得奇怪，他对各种机械的熟悉程度超乎想象。不过……”
　　技工长换了一个语气继续说道：“既然把他分配到我们部门来，足以证明他并不寻常。别忘了我们以前都是做什么的。”
　　汉森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干涩的笑了笑。
　　“对了，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主管叫他阿瑞斯，不过他似乎更喜欢人家叫他红发小子。”技工长回答道。
　　“他来了……”
　　正对大门而坐的汉森首先在晃动的人群中发现阿瑞斯还是少年的身影。
　　“嘿，红发小子！这里的！”汉森冲着他挥了挥手臂。
　　阿瑞斯停了一下，似乎听到汉森的呼喊。他冲这边挥挥手，然后小心的穿过人群，走到他们桌旁。
　　“我没有迟到吧。”
　　“没有，今天的重头戏还没上演呢。”技工长笑着瞥了眼汉森。
　　“放心，今天你还会再输给我的。”汉森龇着嘴露出一副就要干架的架势。
　　“坐吧，小子你要不要来点什么？我请客。”
　　“我不会喝酒。”
　　阿瑞斯微笑着拒绝了技工长的好意。
　　“你干这行多久了？”
　　汉森又要了杯啤酒，一边喝着一边向阿瑞斯问道。
　　“恩……大概有四年或者五年吧。”阿瑞斯笑了笑：“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太年轻了？”
　　技工长点点头：“你的技术比这里的很多技工都要熟练。”
　　“我父亲是殖民地的机械工程师，我没有上过学，从小就跟着他学机修，机械几乎占据了我童年的全部。”
　　“原来如此……”技工长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一边喝酒的汉森低头看了看手表，忽然，他站起来向酒吧的所有人高喊道。
　　“喂！伙计们今天的比赛时间到了，要挑战我的就站到台上去！”
　　“噢……！”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离开座位围了上去，有的人还举着酒杯高呼着自己同伴的名字给他们加油。
　　“这就是你们的掰手腕比赛？”阿瑞斯好奇的站到了台前。
　　“对，要上去试试吗？”技工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差远了，最起码还要10年才能长到他们的个头呢。”阿瑞斯盯着台上几位即将参战的强壮子汉微笑着摇摇头。
　　“好，那你就先在下面看着，等我去教训一下汉森那个嚣张的家伙。”
　　技工长说完就走上台去：“嘿老伙计！今天要胜过我可没那么容易，我可是处在最佳状态。”
　　“闲话少说，比完了才知道！”汉森已经准备就绪。
　　两人骨骼粗壮的大手紧握在了一起。
　　“加油汉森！加油技工长！”阿瑞斯冲他们高喊着。
　　充当裁判的酒吧服务生宣布“开始”后，两人马上就吹胡子瞪眼的较上劲，台下的加油声伴着哄笑声此起彼伏。不多时两人之间的较量就分出结果，技工长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举起了拳头，汉森则失望的皱着眉头。
　　“怎么样？今天的酒钱该你付了。”技工长调侃的对汉森说道。
　　“哼！今天你运气好，下次我会赢回来的！”汉森不服气的撇着嘴。
　　“起来吧你，这个位置你也坐热了，现在该人家了！”技工长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台下的工人们笑得更欢了。

　　此时，一阵从头顶上飞过的飞机引擎轰鸣声盖过大家的欢闹，然后逐渐消失在远处的跑道尽头……
　　“很准时嘛……”阿瑞斯转头望着酒吧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若有所思的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