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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法里亚神父之死 ...

  •   “哦,我的孩子,”法里亚神父的脸色发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吧?我不需要再跟你解释什么了。”

      爱德蒙几乎失去理智了,“哦,神父,神父,我去找人,我去喊医生!”他不由分说将神父一把扛到肩膀上,在狭窄的地道里钻来钻去,终于回到了神父的囚室里。

      “别出声,别出声。”法里亚神父的嘴唇已经在发抖了,他被安置在他的床上,看着他惊慌失措的学生,“刚刚下完雨,伊夫堡里正是紧张的时候,要是让狱卒们知道了我们的交往,那你可就全完了。”

      “不会的,不会的,”爱德蒙将自己的脸埋到神父身上破旧的布料上,“这里只有阿尔瓦会来,只有他会来。”

      法里亚神父像是没听到,“你快点走吧,放心吧,我亲爱的爱德蒙,等我死掉了,这里会有另外的一个新人,到时候他会把你看作是唯一的依靠。他会更年轻、更强壮,他会帮着你一起潜逃,我们所做的会让你们节省更多的时间。”

      “哦,神父,神父,请不要这么说!”爱德蒙紧紧地捏着法里亚神父的手,“我们还有那个瓶子,”他猛然向那个床脚扑过去,举起那个小瓶子像是拿着什么稀世珍宝,“您看看啊,您看看啊,我们还有一些药,您只要像上次一样告诉我怎样做就好!”

      法里亚神父吃力地看了那个小瓶子一眼,“不会有什么希望了,我的孩子,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上帝是在召唤我了,别担心,他对每个人都有他们的安排。”

      “不,神父!请您不要这样说!”爱德蒙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声音了,“求您了,跟我留在一起,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逃出去的,求您了!”

      又一阵可怕的痉挛过去,法里亚神父的嘴角已经开始出现白沫了,“那就试试看吧,我觉得我的血液都在向脑子里流,这病马上就要达到顶点了,到时候,不要像上次的时间那么长,将那些药水都倒进我的嘴里,剩下的就让我们交给上帝吧。”

      爱德蒙发出了一声抽泣,他的手开始颤抖,法里亚神父的手向他的方向伸了伸,他赶紧握住了。
      “我的孩子,你是我悲惨生活中唯一的安慰,仁慈的上帝将你赐予了我,使我的灵魂从孤独中得到了解脱,可是现在我要永远的离开你了,你要记得,一定要去基督山得到那笔宝藏。被人看作十年的疯子,我要说我的话全都是真的。”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我祝福你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拿回你失去的一切。”

      “神父,神父,留下来,留下来。哦,上帝啊,上帝啊!”爱德蒙在胸前不断地画着十字,神父的反应表明那个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

      “永别了,永别了!”法里亚神父又是一阵痉挛,他的脸因为充血而涨得通红,“基督山,一定要去基督山!”

      爱德蒙不住地流泪,他哽咽地点头,之后法里亚神父发出了一阵可怖地叫声,他四肢僵硬,口中吐出带血的白沫,双眼上翻,脸几乎变了形。

      爱德蒙一动也不敢动,他小声地数着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床上那位已经逝去的智者,终于他决定就是这个时间了,爱德蒙扑上去用凿子撬开了神父的牙关——那远没有上次闭合得紧,之后将里面的大部分药水都灌了进去。

      没有…什么也没有,神父的身体依旧僵硬,爱德蒙咬咬牙,将剩下的全部倒了进去,这次法里亚神父的身体发生了一种像是电击的效果,他的导师发出了最后一声痛苦的嘶吼,再之后他的眼睛睁大,逐渐归于沉寂。

      “神父!”爱德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紧紧地拉着他导师的手,慢慢地感觉自己手中的皮肤在变凉,变硬,然后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的导师,他监|牢生涯的父亲终究是离开了。

      爱德蒙好久都没有动,直到自己背后的汗慢慢变冷,配合着本就阴冷的地牢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他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再跟他敬爱的导师在一起了,他只是在跟一具死尸独处。

      一种无法克服的恐惧从他的心底里钻出来,他不自觉地松开了他握着神父的手。“神父,神父。”他的声音如此的轻,像是恐惧惊醒一位熟睡的长者。

      可是对方的毫无反应将他拉回了现实,一切已经不能改变了,爱德蒙像是不能接受一样猛然离开了自己的位置,顺着地道回到了自己的囚室。

      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爱德蒙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假装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等到他晚上再去的时候,他的导师依旧会在那里等着他。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爱德蒙知道那是阿尔瓦,但是他依旧没有动。

      像是往常一样,阿尔瓦提着篮子将食物送到每一间囚室的门口,爱德蒙向来是被他放在最后的,因为他总是要在那里消磨最多的时间。

      可是今天,当他经过第27号囚室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对,那位每次都会看着他笑一下的老神父今天并没有起来。阿尔瓦还不知道法里亚神父对他有些不同完全是因为爱德蒙的缘故,他只是觉得那是一位和善的人,而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还是想要多做些事情的。

      “神父,神父?”阿尔瓦小声呼唤,他并不知道这位神父的名字,只是在以前听别的狱卒说起过那个“意大利的神父疯子”。

      法里亚神父没有动,事实上他再也不会动了。

      阿尔瓦满是不好的预感,第一次动用了地牢的钥匙。他打开门,走进了昏暗的囚室,伊夫堡地牢那种铭刻在他骨子里的阴暗和湿冷让他从灵魂中感觉到了恐惧。

      “神父,神父…神…”阿尔瓦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推了推对方,可是他的眼睛马上就因为恐惧而睁大了,手下冰冷而僵硬的触感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东西。“神父…”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缩紧了。

      还是没有声音,阿尔瓦发出了一声惊恐地呼声,之后又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从过去到现在,他唯一亲眼见到过真正死亡只有他自己。

      跌跌撞撞地离开法里亚神父的囚室,阿尔瓦重新将门锁好,在给爱德蒙送饭的路上他不住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迷茫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神父死了,死在地牢里了,按照惯例,他是需要跟着几个狱卒一起将神父安葬在伊夫堡的外面的,那么他不就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以出去了么!

      想到这儿,阿尔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紧张的笑,虽然感觉有些对不起那位死去的神父,可是这就是现实,神父已经死了,他还需要逃出去。

      简单跟爱德蒙说了几句阿尔瓦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在他看来,神父跟爱德蒙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也就没有说有人去世了的消息。

      爱德蒙心里也是一团乱,阿尔瓦走后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绕了好几个圈子还是静不下来,法里亚神父死亡的事实已经慢慢被他接受了,下一步就是自己要怎么去做。下意识地,爱德蒙拒绝去想那间属于神父的囚室会住进一个陌生人,要是非要有一个人住进去的话,他宁可那里面的人是阿尔瓦!

      想到这儿,爱德蒙吃了一惊,阿尔瓦在他心里什么时候成为了可以逃跑的合作者的?这并不安全,想到对方的身份,那毕竟是一个狱卒,而他的猜测就算是对的,阿尔瓦也不见得就愿意离开伊夫堡,跟着他这样一个逃犯。

      终于回到自己房间的阿尔瓦紧张地等待着马特的前来,他是不可能走到监狱官的面前的,唯一能依靠的只是马特,这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他甚至不需要冒将马特打晕了却而代之的风险。

      稍晚一些,马特果然来了,阿尔瓦赶忙将事情做了交代,后者只是一犹豫就点头离开了——毕竟地牢里死了一个囚犯,于情于理都是该有人去通报的。

      阿尔瓦在自己的房间里紧张地踱步,等到马特带回来消息的时候就是他要逃出去的时候,想到十年的忍耐终于要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阿尔瓦就忍不住浑身颤抖,自由,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他马上就会得到自由了。

      没一会儿,几个纷乱的脚步声就靠近了,阿尔瓦的心提了起来,他紧张地摸着自己的左手腕,可是那些脚步声丝毫没有在他的门口停住,就那样略了过去。

      阿尔瓦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不再跳动了,巨大的希望之后的惨烈失望让他几乎站不住。他不是那个二十出头的孩子了,现在的监狱官显然想到了每一个点。

      “吱——”他房间的门意外的打开让阿尔瓦重新竖起了警戒,“谁?”

      “是我,马特。”进来的居然是莱蒙.马特,“我见到了监狱官,他说让我转告你这次做的不错,要继续努力,至于安葬的事情,就不用再麻烦你了。”说着,马特的脸上露出同情。

      “哦,这可真是,这可真是…”阿尔瓦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的伤痛和绝望。

      “别这么难过,大人会重新重视你的。”马特的声音靠近,一个属于陌生人的体温放在了阿尔瓦的肩上。

      “砰”、“咚”、“啪”,等阿尔瓦回过神来的时候,马特已经倒在地上了,他的手中捏着那块曾经被他抚|摸过无数次的石头,而他想不起来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了。“噼咔”,一道闪电划过,阿尔瓦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完全地暗下去了,他拿起自己的斗篷仔细地穿好,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法里亚神父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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