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君怀月》蓝梦羽

38、（三八）恩怨

　　百嫙月回到祈云阁时已近深夜，借着皓白的月光，她拉开了房门。
　　不对！她猛得退后了一步：屋里有人。
　　“月儿，许久不见，你连师父都不认得了吗？”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镇静平稳中无形中带着威严。
　　“师父！”百嫙月脱口。
　　话刚落就觉眼前一亮，原来是暗中的人点起了灯。只见一个布衣女子端坐在椅上，年约四十，貌不惊人，却有着一双仿若看透世间一切如冰般的眸子。她只是随便一坐便既让人感到潇洒又有种不敢亵渎的威严。
　　“师父，你怎么来了？”百嫙月难掩心中的激动，只想与许久未见的师父宿夜长谈。
　　“菁儿派人给我送信说你与矍帝关系非同寻常，此事当真？”女子皱着眉，冷冷地看着徒儿。
　　“是的，”见到师父到来的喜悦之火在一瞬间被浇熄，百嫙月沉默了下来。拜师数年，师父一直是她一心效仿又渴望关怀的对象，即使师父总是面如寒冰严厉地教导她，她依然视师父如母。却没想到多年后再次相见师父居然不是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而是这个，这让她如何不悲从心生。多少思念之话卡在喉中，一起被挡住的还有淡淡的苦涩。
　　“你忘了师父当年怎么教你的？天下男人没个好东西，”女子猛一拍桌，桌上立刻产生了几道细细的裂痕，可见其力道之大。
　　“徒儿不敢忘，”百嫙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不慌不乱淡淡说道：“只是倾炎他对徒儿真的很好。”
　　布衣女子审视着自己唯一的弟子。不太一样了，以前的月儿柔柔弱弱，唯命是从，而如今虽礼貌有加，语气中却冰冷如霜，似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心头叹了口气，这丫头，倒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
　　“那我就去会会那个皇帝，”女子落下话，语气中有着不少的轻蔑。
　　百嫙月因师父的话明眸一亮，却错过了对方眼底闪过的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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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倾炎看着嫙月旁边的女子，眼中闪过刹那的讶异，但那份惊讶在瞬间再次沉入了深邃的眼底。
　　“没想到天下闻名的若水音若神医竟是嫙月的师父，久仰大名，朕总算知道嫙月高超的医术从何而来，而她对兵局阵型都如此熟悉也就不奇怪了。”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即使面对江湖第一大人物，皇倾炎没有一丝的慌乱，明明是略带奉承之意的话，从他口中道出却带有绝对的威严。
　　“你竟认得我？”若水音挑了挑眉。她极少出谷，少有人见过她，她一句话未说，这皇帝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让她怎能不重新审视面前华服男子的能力。
　　“神医若水音，常年隐居山林，万金难求，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还多靠若神医驻颜有方，与十五年前没有变化，让朕一眼便认出，”举止恭谨，话中却有着讽刺之意。
　　十五年前？若水音一下想起了什么，心头一道闪电滑过，冰眸刹那雪亮。他竟是当年那个少年！她看看身侧的嫙月，叹了口气。真的是他们两的命吗？罢了罢了，她是挡不住了。
　　“月儿，你过来，皇上不愧为一国之君，如此一来师父就能放心地把你交给他——”目光扫到皇倾炎腰间的玉佩，脸色大变，倒退三步，“不，不可能！月儿不能交给你。”
　　百嫙月与皇倾炎一时间都不理解为什么若水音会出尔反尔。
　　“若神医对朕有什么误解吗？”皇倾炎一眼扫过对方，回给他的却是猛烈的一击。
　　他大惊，脚下一睬，跃后三丈，凛冽的掌风还是将他的袖角削去。
　　“师父！”百嫙月不明所以。
　　“神医有话好说，何必动手，”皇倾炎甩甩长袖，临危不乱，只可惜了这件袍子了。
　　经过刚刚探招，若水音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眼色变得十分阴狠，道：“你这招是谁教你的？”
　　“这是朕的师夫的独门绝招，有何不妥？”
　　“我问你，你师父是不是姓萧？”
　　皇倾炎眉角动了动，语气却十分平静：“正是争天狂侠萧玉庙，若神医识得？”
　　“哼，何止识得，我巴不得讲那个负心汉乱刀砍死。月儿，师父不允许你再和他往来，那个人教来的弟子不会有好东西。”
　　听了这话，不仅百嫙月楞了，皇倾炎也是哑然失笑：这是什么逻辑啊。
　　“看来我十五年前错了，早该把你杀了，以除后患，”语气中透着几丝阴毒。
　　“朕曾几次想聘神医出谷入宫当太医，神医不允也就罢了，如今何必阻碍朕与嫙月下辈人的事？”他冷冷地看着若水音，气势丝毫不弱。
　　若水音沉默片刻，而百嫙月突然从他们对话中发现了什么：“倾炎，你去过离尘山？”
　　皇倾炎看向她，语气平缓不少：“十五年前，朕去拜访过你师父。”
　　百嫙月顿感不对：“我那时正跟师父学医，并没见过你啊？”
　　“原来十五年前，我们就相识，”他不由感慨却又疑问：“可我为什么不记得？”
　　“我也没有一点记忆，”说到此，百嫙月只觉心头一阵寒意与空虚，似乎忘了什么，回首问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水音冷哼一声：“这事你们无需知道，姓皇的，我不管你是不是皇帝，不管你们的规矩，我徒儿我就要带走。”
　　“那也要看你有没这本事了，”皇倾炎周身顿升肃杀之气，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与嫙月。
　　“师父，倾炎，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如此争论只会两败俱伤。”眼看两人之前就要有冲突，百嫙月赶紧挡在中间。 “不如，我们各自先回去，再从长计议，可好？”
　　“既然嫙月这么说，朕自然没异议。”话是对百嫙月说的，却冷然地盯着若水音。
　　“那就听月儿的，”若水音最后瞟了一眼皇倾炎，转身离去。
　　百嫙月呼了口气，宽心了不少，毕竟两方都是自己在乎的人，她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而欣喜之余，没细想从不轻易妥协的师父怎么会如此直接地答应她的提议。
　　若水音有自己的想法。明白如今的徒儿已不是当年任自己摆弄的羞涩少女，硬将她拉离这里定不可行，还得让她自愿离开。想及此，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