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花落尽》龙北音

7、病(1)

　　待龙空玥恢复，龙芸雪已经守了几个时辰。见到龙北音醒过来，才喜笑开颜：“啊。终于是醒了。来。”她敲敲盛满了黑色汁水的药碗，“先把药喝了。”

　　闻言，龙空玥的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儿，哀求道：“姐姐，我可不喜欢喝这么苦的药。”

　　“快喝了，良药苦口利于病。”龙芸雪俏脸一沉，一副山雨欲来之样。要知道，龙空玥从小就怕温柔的姐姐沉下脸的样子，所以平时对龙芸雪的话就是绝对的遵守。这回又见着龙芸雪沉着脸，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便也不涎着脸儿撒娇，乖乖喝了药。

　　“喏，吃点趟下下苦味道。”龙芸雪转身放下药碗，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糖来。她看见龙空玥欢欢喜喜地吃起糖来。才又道：“今次我来主要是为了你这病，另外，早些时候，我还飞鸽传书给了东方大哥，希望他抽空过来御音阁看看这病。”

　　“姐姐。”龙空玥突然正色开口唤道，“其实今天你和二阁主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我只能说……”她忽而压低了声音，“我想说，其实你们的猜测都是对的，所以，就算东方大哥过了来，对蛊术并不了解的他，也是一样什么忙也无法帮上吧。”

　　“原来你知道呀。”龙芸雪责备地看向她，撩起袖子就直接敲了敲她的脑袋，“知道也不同姐姐说声，可知道爹娘与我有多担心？”

　　龙空玥见状，也没躲开，只是低头投进龙芸雪的怀里腻着撒起较来。龙芸雪拿她实在没有办法，又气又笑，最后只得把这事做了罢：“其实东方大哥原也是对这东西无甚了解的，只是最近几年他一直在决凉城呆着，想必会对这些东西有些了解。”

　　“东方大哥去了决凉？据说那里可是个荒凉之地，靠近殊国，左临沙漠。”龙空玥讶然低呼，“难不成是被你打击过甚，只好到边陲疗伤去了。”话没说完，脑袋又被敲了一下，转而对上龙芸雪拿她半点不得力的脸，只听得龙芸雪叹道：“这……虽然我与他有婚约在身，但感情之事毕竟勉强不得。”

　　对这答案龙空玥倒是不在意，她径自在床上滚来滚去地闹着玩儿。随意的接口道：“东方大哥也算得上是个风流佳公子了。偏生就栽在了姐姐你这朵幽兰身上，虽然家里是没什么，但是我可忘不了叶眉梅是怎么追杀你的呢。”

　　“你这鬼灵精。不是答应过姐姐不得再提那事的么。”龙芸雪一恼，把碗往桌子上一摔，就要离开，却听得身后传来龙空玥的讨饶之声：“姐姐可别恼，我再也不用这个来说嘴了，姐姐别生气了。”心下一软，想来自己也是无法同这个喜欢作弄人的妹妹，便又走了回去，在床边坐下。假装怒气冲冲地道：“自己答应了的事，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龙空玥笑着吐了吐舌头，转而问道：“对了，今天你带进来的那个人，你可了解她的底细？”

　　看到妹妹的神情严肃，龙芸雪反复掂量思索着回道：“嗯……大概就是孤女吧。今儿个我在街上碰着见她被恶少欺辱，心下一软就带了回来，看得出她是没有武功底子的，就连真气也一丝不现，若她不是真的普通人，能躲过我的听微之术也算是绝顶高手了。倒是那个恶少有点意思，什么拳脚路数全都不讲章法，若是一般的，我倒也不说什么，他却能与不拿剑的我战成平手。上官风责又称他是自己的徒弟。这一切真的好生玄乎。”

　　“上官风责？”龙空玥滚到龙芸雪的身边，“就是那个忠信堂的老匹夫？哼！他的功夫也不见得好得到那里去！”再滚回了床尾，边滚边说到，“姐姐你放心，太危险的人我又怎么会留在身边用，你带回来这人定有那不寻常之处。只不过我还不知道罢了。”

　　“对了，姐姐。”龙空玥突然道，“哎，都怪这怪病，把这大事给忘了。”说着，她滚到龙芸雪的身边，拉起她锦缎的衣袖，仰着头道，“姐姐，帮我在书桌上拿我的那张纸来可好？”

　　闻言，龙芸雪起身来到书桌前，看见那个奇怪的纸镇下压着一张被涂了大概一半多的墨水的上好宣纸，之所以用涂字，是因为她绝不认为这是一张写着字儿的纸。比较像是小孩子的信手涂鸦，但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将纸拿在手里，转身亮给还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的龙空玥看：“是这一张吗？”

　　抬眼看去，龙空玥正好是看见了自己不知道是写着什么的纸，当下开心的一笑，道：“对。就是哪张纸。怎么样姐姐，我的丹青技法不下当年吧。”拿到了东西后，还自顾自怜的看个不停，把龙芸雪逗得又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

　　“行了，你的丹青确实不下当年。”重新坐回床边的龙芸雪伸出手点了点龙空玥的额头，“那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进步过。”说完仿佛意犹未尽似的，伸手摸了摸龙空玥的脑袋，以一种宠爱的口吻说道：“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要早点睡。”

　　“知道了，姐姐，晚安。”龙空玥做了一个鬼脸，朝龙芸雪挥了挥手，龙芸雪才放心的离开。

　　龙芸雪的脚步声渐渐小了之后，龙空玥才放心的站了起来，慢慢的把纸叠好，拿过柜子旁燃着的蜡烛，慢慢用蜡泪封住了那张纸，慢慢地，那蜡变成一只圆形的蜡球。龙空玥又转身取出一支银针来，细细的往上边刻着小字儿。

　　“呼！”一会儿后，似乎是刻完了字，龙空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撩了撩额上的湿发，低声咒骂了后，她将东西绑在一只黑色燕子的腿上，将之放飞了。“啊！这么晚了，也该睡了……明天还有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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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云初月回到下人的房间的时候。

　　“你就是新来的？”坐在房内的有一名看起来年纪绝对比自己大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看她，而就在此时，云初月还是刚刚打开门而已。云初月一边羞涩的点了点头，一边关上门，回应道：“嗯。是大小姐带我进来的。”

　　“看来龙姑娘是把你分配去伺候她了。我算是你的前辈了。龙姑娘一般就叫我云落，以后你也这么照着叫吧。”那女子静静的自我介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云落说着站起身来，不仅气质不像一般仆役，反而像个大小姐。最为奇怪的是，她手里似乎还拿着本书在看。

　　“云，云初月。”云初月小心翼翼的回答到，她突然想到，师傅曾经告诉过她。无论在什么地方，自己是什么身份，小心翼翼地行事总是没有错的。

　　“云初月？”云落偏着头，细想了一会儿，才道，“如此么。看来龙姑娘是真疼你，龙姑娘是不是拣了龙大小姐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给你起的名儿？”见了云初月点了点头，复笑道：“小月，以后我就这么喊你吧。龙姑娘的身后不是这么好伺候的，龙姑娘的要求听起来是挺难为人，不过也就这么点儿，姑娘她待我们下人还是和善的。这样罢，你先过来，我找套合适你的衣裳给你换了。”

　　听见有人要换自己的衣裳，云初月才惊异的抬头，问道：“现在这般，不是挺好的么，云落姐姐为何要换我衣裳？”云落闻言，笑着解释道：“你现在这般穿着还是显了不好。你能来到这儿，必定是龙姑娘有事要你办。我们一般都要经常在御音阁内走动，虽然可以穿着同其他下人不同的衣服，但却也是要穿得能显了自己的身份为上。”

　　“以及。龙姑娘平时不到辰时末的时候是不能叫醒她的，但是必须在外面伺候着，龙姑娘平时不碰过于油腻的东西，因为那会对她的身体有伤害，龙姑娘喜食鱼类，但不碰海鱼，否则会过敏……这些都是龙姑娘的规矩，明天等空闲下来了我再好好教导你，明日你就先跟着李总管夫人学规矩．知道了么？＂云落细细的数着龙空玥的规矩．

　　“是。我知道了。”云初月怯懦着点点头。抬起脸，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云落姐，我怕我会很没有用，我……我怕我什么都不知道。怕自己会什么都做不好。”

　　“这孩子。”这样的表情真是惹人怜爱，云落走了过去，牵起云初月的手，感觉到她小小的挣扎，“小月，不用怕。谁都是做新人过来的，我会慢慢教你的，现在，其他先别管了，睡觉。嗯？”

　　“是。”云初月应着，松开紧蹦的手环住了云落的腰身。就这样，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御音阁，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待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