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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后记四 ...

  •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

      景盛二十二年隆冬,帝抱恙,一月未朝。

      ***

      宫人都已睡下,唯独龙啸殿还留着星星点点的模糊光线。他随手披了一件袍子,独自一人踏着小路无意识地走。冬日寒风瑟瑟,吹得衣袖鼓动猎猎作响。

      夜色沉寂,月光如洗,阴阴冷冷地穿过树梢缝隙如烟洒下。二更锣鼓刚刚敲过,咣咣两声,
      悠长隽永,缭绕不绝,却被这无边黑夜压得越发低沉。

      他伸手拉了拉衣襟,却怎么也止不住从心底泛起的冷冽感。脚步缓慢迈着,与地相触发出的细小悉索声如同鬼魅低吟,缠着他不依不饶,然后终究——

      他抬头望着黑暗里龙霄殿三个看不清晰的大字,眼底黯然,不知怎的就低低叹了一声。

      ***

      八皇女萧茹倾十五岁封王开府,三日后大皇女萧茹尽封为太女,一月后大婚,娶文家嫡子为太女正君,与此同时,八殿下的婚事也定下了,乃是舒家三公子。

      三月的帝都,吹寒料峭。卯时初,天才蒙蒙亮,街上冷冷清清,甚少有行人,唯有小贩起早搭起摆摊的支架。

      昨日太女大婚,迎亲队伍从城西到城东,绕了整整一圈。街边仍留了不少爆竹残迹,两边商铺的瓦檐处挂着还未撤下红灯笼,在春日早晨随风而动,喜庆过后总显得有些寂寥。

      白则伊独自一人漫步街头,闻着空气里弥留的硫磺味,心情大好地摆着衣袖。他如今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少年,还不到那些悲春惜时的年纪,对于自己能从白家溜出来高兴得不得了,平日里沉稳的形象瞬间崩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这模样怎么瞧怎么像是舒家那位三公子,他的小表弟。

      事实上,白则伊确实刚在舒府待上了一段时间,骨子里的调皮捣蛋算是被舒忆全部给挖掘出来了。如今回了家仍旧还没有以前的模样,让他爹爹好一顿教训。这不,前几天还刚跟舒忆偷偷约着要去梨园看戏呢。

      他心情愉悦,连步子都有些飞扬。一边好奇地注意着沿街风景,一边想着现在去也不知舒忆到了没有,梨园第一场又演得是哪场戏。他心思飘得远,再加上东张西望,也没注意什么周围。突然左眼前一暗,他下意识地往后闪,身子却还是被人撞上了,额头直直砸在那人胸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右脚绊倒了左脚,他差点就要往下摔,腰间突然一暖,是被人扶住了。他瞪着眼睛抬起头,只见那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相貌清秀,薄唇微微翘着,却瞧不出来笑意,反倒更像是习惯使然。

      两人离得很近,他一低头鼻尖正碰到她胸前柔软,淡淡的酒香味扑鼻而来。脸颊不可抑制地有些烫,心里像是蚂蚁爬过似的留下痒痒的足迹。

      “抱歉。”低沉略带沙哑的声线传来,瞬间平复了他满心的恼羞成怒。正要说句没关系,人却被扶正,腰间那人的手一放,转身就走,从头到尾竟然都不曾看他一眼。

      哎的嘴形无声中张着,白则伊抿着唇,看着那略显踉跄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暗红色的点。他眯了眯眼,突然觉得这人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走了没?”

      “走了。”

      “可终于走了,穿着身喜服来喝闷酒的我还是第一次见。春宵也不稀罕,真是服了她了,弄得我一夜没睡伺候着。”

      不满的对话声传来。他这才有些回神,抬头去看,发现自己正在站在一家酒肆前。方才抱怨的小二背对着他打着哈欠。

      眉尾一挑。他就说这人怎么那么熟悉,可不就是昨日成亲的太女殿下嘛。他念着成亲两个字,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又想起方才那小二话,喝闷酒?为什么是喝闷酒?他记得大姐成婚那天也喝了很多酒,却是因为兴致太高。

      “洞房花烛夜,这还不高兴,真是奇怪。”他拍拍额头,自言自语。

      ***

      “……自太祖定天下,至朕历四代。天下初定,太祖休养生息;百废待兴,太宗推陈出新;臻至盛事,先皇退外族,保我东青百年平安。至朕……朕……临位二十二载,守成有之,然终不若先祖开疆辟土,无过……亦无功,朕……甚愧之……”

      寝宫里,萧茹尽半卧半侧躺在床榻上,视线停在虚空处,眼神似是缅怀。她面色苍白,唇色发青,瘦得厉害,双眼凹陷。屋内炭火烧得旺,立在她前方的莫无沙和白芷阳两人额上皆渗出了汗珠。

      她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传来,间歇伴随着低低的咳嗽。左手边摆着的那张小几前,吴莲揽着袖口飞快地逐字逐句记下。一旁架着的小炉里正小火温着药,药味渐浓,她似是呛到了,突然猛地咳个不停,后面的话怎么也续不下去。

      隔着外间的珠帘动了动,又没了动静。她左手拿着绢帕捂着嘴,那声嘶力竭的声音像是要把肺都要咳了出来,她微微皱着眉头,痛苦地揪着胸口的衣衫。外头的人似是终于听不下去,撩帘而入。

      “凤后……”

      三人见他进来都是一愣,匆忙间就要行礼。白则伊却一摆手示意她们不必,自己则快步走到她身后,轻拍着她的后背。

      咳嗽声停了一瞬,又响起来。过了半响才渐渐止下,她拿下绢帕,低眉去看,只见白色锦缎上星星点点染了大半猩红。嘴角滑过一丝苦笑,喉咙口弥漫着不容忽视地血腥味,伸手抹去唇边溢出的血丝,她拍拍白则伊放在她肩上的手:“既是来了,就一起听听吧。”

      他手一颤,低低应了声:“是。”便退到一边,视线止不住地往左边飘去,落到吴莲手下放着的明黄色锦缎上。他离得不算远,隔开吴莲挡着的手臂,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最边上的那两个
      字——遗诏。

      他只觉像是突然被人沁入水里,心跳得慢得不像自己,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

      十二岁那年的那场戏终究是没能看成。不比舒忆熟门熟路,白小公子偷溜出府真正是第一次,完全没什么技巧。要不是天色早没什么下人,他可能都根本出不来。白府派人将他绑了回去,娘满脸怒色,爹爹哭着说再也不去舒家了,他心里恍惚,只在想舒忆不知到了没有,也没人去通知他一声,可别白白等了一天。

      禁足了大半个月,舅母寿辰那一点天他终于被放了出来,跟着爹娘去了舒府。舒忆一见他就拉着往角落去。

      “你怎么那天没来啊。”他揪着眉毛,“我可等了你好久呢。”

      “我本是要去的,都出了府了。结果还是被抓了回去。”

      舒忆颇有些得意地晃着脑袋,爪子在他肩上拍了拍。“哎,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以后多试几次自然就熟能生巧了。”他任重而道远地点点头,又絮絮叨叨地给他授受经验。

      他一边听,一边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一瞥,就见一个十五六的岁女子朝着这边走来。脑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另外一张脸,两人一双眼睛长得极像,他几乎是瞬间就认了出去。

      他对着她行礼,她淡淡颔首,心里却止不住在想如果遇到是那人,同样情形,她会不会也是这样清冷对他点点头,还是微翘着嘴角,笑意盈盈,却让人看不透猜不明?

      ***

      “……安乐王,朕之皇妹,乃先皇嫡亲血脉。”吴莲执笔的手顿了顿。莫无沙和白芷阳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都望向白则伊,他依旧低眉敛目,似乎无所关心。

      “徇齐敦敏,顺天之义,知民之急,圣德仁威。今朕寿至,还政于嫡,即遵祖制,持服三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大皇女至皇陵守孝三年……”她轻咳了几声,挥了挥手。“吴莲,可记好了?”

      “回皇上,都记下了。”

      “嗯。朕不是临终托孤,本也无须什么顾命之臣。只是,阿倾那丫头许久未回京了……京中之事一时之间可能接不过手,莫将军,白太傅,你们二人要好好助她。”

      “臣领命。”

      ***

      十三年那年的桃花节,他终于众望所归地得了诗会的头筹。爹爹明显大喜过望,只因娘知道后淡淡地说了句这才是白家的公子。他不知道怎样才算得白家公子,他只知道自己有好久都没联系过舒忆了,却时不时地就能见到只有他记得曾经撞过自己的女人。

      “白公子好意境,今年这诗会头筹肯定又是你的了。”

      华灯初上,琉璃灯盏几里相隔,月华皎洁,灯光交相辉映,光影绰绰。白则伊站人群中央,四周围了不少大家公子。他微垂着眉眼,身影修长,笔尖随心而动,刷刷几笔,纸上俨然能看出九曲十八弯的长桥轮廓。

      “哪里。”他抬起头,朝着方才出声赞赏地那人微微一笑,瞧不出谦逊,也瞧不出丝毫傲然。他随手饱了墨,正欲添下着最后一笔为今日画上圆满句点,却不妨视线正好穿过人群缝隙瞥见他想见和最不想见的人。

      他眯了眯眼,嘴唇微抿。不远处,那个女人亲密地搂着她的正君,正笑着在那男子耳畔低语。他只觉得刺眼异常,右手不觉加重力道。那女人却突然转向他这边,视线相触,他慌忙低头,这才发现笔尖压湿了宣纸了,染了好大一处墨迹。

      那一年,他如愿以偿地失了头名,心里那飘飘摇摇地心思终于浮出水面。他已经十四岁了,早已不是当年稚气未脱的少年,甚至比同年男子更要早熟些。如果说,念她想她总想见她的心情,他之前还能找到些似是而非的理由,可今天对那个男人强烈的妒忌他却再也忽视不了了。

      他原来喜欢她啊,他原来是喜欢上她了啊。

      ***

      三人退下。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她低低的咳嗽声传来,他身形颤了颤,脑中那挥之不去的遗嘱二字终于散了些。他走到那冒着热气的炉子旁,跪坐在一边,用白布垫着朝一旁的杯盏里倒着药。

      她半撑着身子望过来。他身子前倾,墨发随着歪斜地姿势落到一边,露出他白皙纤细的脖颈。恍然间想起她们大婚那一夜,红烛罗帐,她在他耳边呢喃最是爱他一低头的艳极风情,他羞红着脸别过头不敢看她。

      “皇上,该喝药了。”

      她微微有些怔愣地转过头,接过他手中的药却放在了一遍。她将他拉得更近些,握着他微凉的手,睁大双眼想要将他此刻的表情全部映在眼里。“则伊,你可怪我?”

      他明显一愣。“臣君不明白。”

      “……夜儿她生性多疑,心思直,实在不合适坐这帝王之位……那样的安排已是最好……我若是晚几年再走,也许还能帮她将所有安排妥当。可如今……”她拽着他的手越发紧,烛光下,他额发盖住眉眼,只能看到那平平的嘴角。她突然觉得疲惫不堪,松开手,躺了下来。“罢了,你回去吧。”她盖住双眼,半响,又低低加了句,“以后别那么晚出来,多穿些,莫着凉……要知道……照顾好自己。”

      她跟他过了二十二年,熟悉他的一颦一笑,每个表情。他高兴的时候从不喜上眉梢,只是淡淡翘着唇瓣,让人瞧不出他所思所想;生气时,不会冷目横眉,从来都是眉眼一弯,笑得有些慎人,她却无比喜欢;兴致高时秀眉一挑;逞强时无意识摆弄衣袖……还有一种,嘴角平平,漠然清冷。

      她急着解释,她们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怎么会不上心?可那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她又多说何益?也是,当初他本就不愿进宫,甚至心仪的另有其人。

      她闭上双眼,拒绝去看他离去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他站在寝宫外,望着黑夜半红的眼眶,拼命忍住下一秒就似决堤的眼泪。

      ***

      “殿下,臣侍倒是不知您喜欢这空谷幽兰呢。”

      萧茹尽眯了眯眼,眸底寒光一片。“比起艳色牡丹,本殿确实更喜欢兰花。”她只瞥了他一眼视线复又转了回去。人群中央,那人一身白衣,低眉执笔,气质看着倒与阿倾有些相似,不过阿倾是超然世外,他却是生于红尘。不过……目光停在他微露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意。

      文氏紧了紧手,掩去眼里的不甘。“既然殿下喜欢,那臣侍明日便去白家提亲可好?”

      她终于收回视线,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好好的讲花呢,怎么就提起亲事了?正君可莫乱说,本殿对你很是满意。”

      他勉强地笑笑,低头不语。对,就是那样的眼神,那样宠溺温柔,让他不由自主深陷其中。若不是大婚那夜她放他一人独守空闺,之后甚少碰他,他甚至自大地以为这位东青未来的帝王眼里只有他一人。

      摆脱了四处寒暄,萧茹尽终于松了一口气,让文氏与自家哥哥叙叙旧,独自一人绕着长桥随处走走停停。桥下,河水浸着月色,水光粼粼。她正看得出神,耳畔突然出来一声低叹,她转身去看,嘴角就弯起来。

      “小公子怎么一人在这儿?”

      那人回头,眸子一亮,竟朝着她惊喜地走了两步,只是很快那光亮又暗了下去。她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又问了一句:“白公子怎么一人在这儿?”

      他循规蹈矩地行了一礼,抿着唇看她,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方才她说的话,半响,忽地反问道:“太女殿下缘何一人?”他心里特别想问她那个亲亲密密的正君去哪儿,没想到就这么脱口而出,瞬间懊恼非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是说……我是说……”他别扭地侧过头去,“我是说八殿下没有来吗?今日似乎没见到她。”他一句话顺溜地说下来,终于恢复了镇定自若。

      萧茹尽自以为了然地笑笑,她就说他怎么有些奇怪,原是瞧上她家丫头了,一时间倒生出几分同情来,毕竟阿倾已然心有所属。“白公子大抵不知道,阿倾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些聚会,平日里,也是你四姐要来才陪着来的。”

      ***

      景盛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安乐王萧茹倾携夫带子被诏回京。

      冬雨倾盆,寒风吹过,飘起阵阵阴冷。天际黑云厚沉,压得人无端憋闷万分。珠帘外,三品以上的大臣们挤在一方空间里,面色焦急,沉默不语。

      萧茹尽从前天开始就一直昏睡,不时醒来,视线扫过里屋站着地众人,又失望地闭上眼。文
      氏红着眼,不停掉眼泪。萧子夜和吴嬷嬷饶是强忍着也不免满脸悲色。惟有他看似不喜不悲,神色平淡,却也只有他知道,她是吊着最后一口气等那人来。

      ***

      十五岁,他终于对所谓面带三分笑,情思不外露小有所成。即便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能一点不显。爹爹满意地点点头,说他比舒家那位三公子强上许多,将来定然比他更加富贵。

      他并不想富贵,得不到舍不下的时候,他开始卑微地想,既然那人已然成亲,今生永远实现不了自己向往的一双人,何不干脆为她放下身份,嫁她做侍又如何?

      他无力地自我唾弃,越发羡慕起舒忆,羡慕他能率性而为,羡慕他有个一心一意的准妻主。他关注起那位沉默寡言的八殿下,无意识地将她与那人比较,明明都是同出一母,一双眸子极像,却偏偏根本不同。

      他甚至有些恨她。她为何要为了舒忆放下她该得一切,否则,那人今天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她若只是个算不得重要的皇女,是不是就用不着娶文家公子,用不着大婚出走?会不会对他回眸一笑,许他一生?

      他忍不住出言试探,好像如果萧茹倾对他若有动摇,自己也能狠下心来去求那算不得缘分的缘分。可结果她说心伤之人才需寄情于物,他终于记起那个快被他遗忘的白家嫡子的骄傲,然后死心了。

      ***

      “皇姐。”

      萧茹尽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看到眼前一身玄衣的那人,双眸一亮,吃力地勾起一抹笑。“等你好久了。”她伸出手,萧茹倾立刻握住。“皇姐,你别担心,我把子怡也带来了,她医术学得好,一定能好的。”她急切地说着,哪里还有平日不急不躁地模样。

      萧茹尽心里一暖,恍然间似看到了她们儿时的模样。“丫头,你还真是啰嗦。”她见她欲言又止,抬了抬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她勉强坐了起来。“吴嬷嬷,去念吧。”吴嬷嬷恭敬地应了声,撩帘而出。几人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拿着的明黄色锦缎。

      雨势越下越大,打在雕花木窗上,咚咚作响。帘外音调起伏,低低的声音逐字逐句传来。萧茹倾垂首坐在她床前,青丝挡住了半张侧脸,只有她看得清晰,她紧咬着薄唇,快哭了的表情。

      她弯起眉眼。“母皇教导的看来你都还给她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她哽着声接道。

      “你还记得……就好……哭什么……生死乃……常事……”萧茹尽被她握着的手松了松,目光盯着虚空,眼神开始有些涣散。“阿倾,替我……照顾好夜儿……照顾好他……”她一口气没堵在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萧茹倾想要动动位置替她顺气,却被死命拉住,她瞪着眼望着前方,“要……要照顾……好他……”

      ***

      “尽儿,凤后之选你可考虑好了?”

      “母皇的意思是?”

      “朕觉得文家可用。”

      “……儿臣想娶白家幺子。”

      “白家?嗯……白家倒是半好不坏。嫡女不出仕,不必担心外戚权大,这自然是好事,不过你日后要用人时也就少了些助力。可想好了?”

      “是,儿臣想娶白家幺子。”

      ***

      “帝,崩——”

      哭声不绝于耳,萧茹倾坐在床边,抵着她的手,双肩轻颤。文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萧子夜脸色苍白。他就站在她们身后,恍然间觉得一切都离得很远。时间很慢,昨日种种走马观花般映在眼前,如梦似幻。

      ***

      “则伊,你来瞧瞧朕的这幅画,收得可好?”

      “……这是臣君十三岁那年初作,不值一提。”

      “则伊,朕听闻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这首凤求凰当真弹得不甚好。”

      “……臣君善弹江山曲。”

      “则伊,朕喂了你那么多,怎的还是抱着咯人。”

      “……皇上不若去养只金猪。”

      “天冷也不知多添个衣,则伊,你多大的人了,身边那么多人都白费了。罢了,日后朕看着你。”

      “则伊,朕会好好待夜儿的,她是朕唯一的女儿。”

      “则伊……”

      ……

      “则伊,你可……有些喜欢我?”

      “……我……”

      “罢了罢了,朕也只是随口一问,你莫放在心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后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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