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百官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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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青和北燕打了十年的仗，换了三个将军，总算在莫将军的带领下打了场完胜仗。莫无沙回来的时候，圣上开了庆功宴，不过那时，仍有一半将领还处边关。于是，原本三年一次的百官宴因为这场盛事再加上圣上龙颜大悦又加办了一次。
百官宴起于申时，结于酉时末。因着是春季，繁花盛开，晚宴前的一个时辰，众人便都聚于御花园。百官宴可带家眷，男女混杂，为了避嫌，通常男子由凤后带领，女子虽没有太多约束，但毕竟是宫中，眉目传情做一做，招呼打一声也就罢了，若是私自幽会，那男子的声誉在人多口杂中估计也就毁了。
不过，大抵也鲜少有人如此性急，毕竟这晚宴说到底就是场联谊会，若是看对眼了，求着皇上赐婚，日后总是自己的，也就不在乎这一时。
清晨时分，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没多久便停了。旭日东升，雨后的空气异常清新，四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得酥了骨头。
舒忆依着门栏，一袭淡绿色的长衫半开半系，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一双大眼睛懒洋洋地眯着。
舒正君穿过洞门进来的时候，就见他这般挂着脑袋，似睡非睡，眉头顿时拧在了一起。
“站没站相。”
他睁开一只眼睛，揉了揉。“爹。”
“困就再去睡会儿。午膳后跟着我去百官宴，可要提起精神。”
“百官宴？你不是不让我去了吗？”
舒正君无奈地叹口气，要是有选择他也不想带这个闯祸鬼去啊。“宫里派人来了，凤后点明了说要带你去。”他点点他额头，“这次可别我闯什么祸了，听到没？”
舒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大半。等等，凤后要见他？！那不就是说要去见阿倾的家人了？他脑中没来由地浮现一句话：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完了，他开始紧张了。
***
御花园内，四面秀木矗立，花开千朵。杜丹花更是冠压群芳，一株青龙卧墨池，两簇金玉交章，三朵美人红……层层叠叠，姹紫嫣红，蝶莺翻飞，恰逢春处万物苏。圆内中央建了一座白玉凉亭，四檐六柱，大气雅致，在这一片万紫千红中又独留一份超凡脱俗。
这个时辰，三三两两已来了不少官员，一一与圣上和太女打过招呼后，又将家眷带去了凤后所处的凉亭中，便互相攀谈起来。
萧茹倾扶着凤后走在他左侧，有些心不在焉。凤后看了她一眼，了然一笑。“倾儿找为父可是有事？”
“儿臣听说您潜人去舒家了。”
“确有其事。”
她顿时有些不安。“父后，您，您怎么突然想到要见他了？”
“怎么？我未来女婿我不能见？”
“不是。”她急忙否认，“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当初她求母皇赐婚的时候，父后对舒忆便不甚满意，这次突然召他前来也不知所谓何事，她担心又不好直接问。
“你呀。”凤后唬着脸，半分无奈半分溺爱地蜷起食指敲了敲她的脑袋。“我总不见得吃了他吧，这么担心。”他眯起眼看着远处那一身华衣的女子，即使年过不惑，容貌间的清雅俊丽依旧，只随着时间又添了一份威仪，“倾儿，既是你认定的人，为父自当支持。”“其实，后来想想，那孩子却也合适你。你的性子与你母皇很像，终究是不合适这皇城啊。”
“父后……”
“哎，不说这个。你瞧瞧我，人老了就容易惜春伤时。”他推了推她，“好了，你也别腻在我这儿了。那三公子呀，我也就见见，先相处起来。你大皇姐忙着呢，还不去帮帮她。”
“嗯。”
***
舒三公子一路安静得有些异常。舒正君看着他那副抓着衣袖，时不时朝马车张望下路程，翻着眼皮祈求上天保佑走得越慢越好的紧张模样，连表情都实打实的幸灾乐祸，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兔崽子总算是知道紧张了。本想说几句调节调节气氛，可一想到自己十几年的努力还不及未来亲家一个邀请，心里又酸酸地不是滋味，干脆任由他纠结去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舒大人带着他们一家五口下了马车，人才刚站定，便见那边刘大人带着她的正君和二儿子刘伶正朝宫门去。她们本就没有多少交际，这样见了面，也只是行了些一般官场的虚礼。
刘正君自从上次之后，对舒家人再也不敢怠慢，笑着跟舒正君打了招呼，看到舒忆，更是带着讨好。
“哎呀，这可正是巧了，两家来得时辰都差不多。三公子也来了啊。”
“是呀。这儿子长大了，总要多见识一番才好。”
“舒正君说的是呀。”刘正君拉过刘伶，“还不行礼。你上次闯的祸，幸好是遇到三公子这般心胸，才不计较。”刘伶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狠狠地瞪了舒忆一眼，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施了一礼。
刘大人面上有些不快，但上次刘伶装病陷害舒忆，后来还闹到八王爷亲自前来的事她也是知道的，这才只能看着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不出来，虽然她平日不怎么疼刘伶这个嫡子，但出来了就代表着她刘家。
“哎，小孩子不知礼数，闹闹玩笑罢了。”舒正君面上大度一笑，做足了姿态，不知礼数用在舒忆身上无可厚非，可刘伶的知书达理确实满皇都众所周知的，今日却拿来与一个顽劣小儿作比。“刘正君也别放在心上，难为了孩子。忆儿，你还不还礼。”
刘正君讪讪不说话，舒三公子倒是难得的乖巧，上前还真的也学着行了一礼。虽然那姿势软趴趴的，实在不像样子，不过，谁让某人今天下了决心要当乖宝宝，要给未来岳父留下个好印象呢。
***
“大皇姐。”
“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
对方脸上明显的揶揄，萧茹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阳光照斜了影子，浓郁淡雅的花香混合在一起散在空中。三品以上的大臣来了个八九不离十，母皇正在不远处与几个老臣相谈甚欢，时不时有人来与她们攀谈一番，一一应酬，人少些时，两人又相互闲聊起来。
“不过，你们几个也实在有趣，婚期都凑得那么近。陆少当家年前刚完婚，现在没几天就到你了，莫将军又是在下月。我看啊，干脆你和莫将军一起办得了。”
她勾了勾嘴角，轻笑着摇头。“无沙那次成亲我没去成，这一次可一定不能错过。”
“怎么，她难道不是第一次成亲？”
“嗯。不过，人都是同一个。”
“怎么回事儿？”
她带着淡淡笑意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众人，正欲解释，目光突然一凛，脸色瞬间冰冷起来。萧茹尽见她沉默，狐疑地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只见园子入口处左右站着十来个人，舒大人和刘大人一家，还有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年纪较浅的正与舒家三公子亲昵地说着什么。
她看了看萧茹倾的脸色，开口道：“那个年纪大些的叫洛近，是个进士，不过与洛尚书是远亲；年纪尚轻的那个叫南末，我见她有翻见识，年纪又小，便与母皇商量着点个探花给她，再加上又是平民出身，对她对天下寒士都是一种鼓励。”
“我知道。”她沉沉应了一句，大步朝着那几人走去，清泠的气质此刻像是暴雨前夕的天色，突如其来的霸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可以不顾她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她的准王君拉扯，可她这是要把舒忆的名声置于何地。
萧茹尽一愣，赶紧快步跟上。
***
凉亭中，那个被众人围在中央的中年男子坐在石桌旁，即便身边有那么多贵夫，那么多世家公子，他周身雍容华贵，优雅天成的气质却依旧无人可比。舒忆就远远瞧上了一眼，连长相都没看清楚，已能一目了然地知道那男子的身份。他突然想起爹爹每次见了自己总是习惯性地摇头，他张开双臂，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办，他现在好像也想摇头了。
“小忆。”
舒忆一边装着乖宝宝，一边心里很是郁闷，完全没听到有人叫他，倒是舒正君有所察觉，回头看了看，却见一旁有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满脸惊喜地盯着他家的小兔崽子，叫他不答，竟直接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
众人察觉异样，都停下了步子。舒忆转过身去。“南末？”南末穿了一身青色锦衣，苍白的脸色因着喜庆多了份红润，看起来人精神不少。“你……哦，你考上了呀。”
“是呀。”她下意识地稍稍抬了抬头，平日压抑的傲气如今在那微扬的唇角中展露无遗。
“那你怎么就一个人来了，天哥哥呢？”
“哥哥他……他有点事。”南末的目光闪了闪，盯着他，笑容又上扬了一个弧度，“小忆，你要是有空就去我家玩吧，哥哥也挺想你的。”
舒正君听着她一个也字眉头一皱，拉着舒忆藏到自己身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南末这才注意到四周的情况，舒家明显的不悦，刘家脸上的幸灾乐祸和洛近探究的目光，都让她尴尬不已。
“参见舒大人。”
“这位姑娘年轻气盛，想来便是圣上钦点的探花吧。”舒大人虚扶了扶，年轻气盛四个字却是咬得很重，南末面上讪讪，“舒某倒是不知忆儿竟与令兄相识。”说着，余光扫了眼舒忆，舒三公子缩了缩脑袋，往他爹身后躲了躲，“不过，忆儿不久就要成亲了，至于日后能不能去看望令兄，就不是由我这个做娘的说了算了。既然两家相识，到时候，还望南姑娘莫嫌弃带着令兄前来喝杯喜酒。”
成……亲……
南末的心思还停留在成亲二字上，怔愣地望着眼前这些人，怎么也消化不过来这突然飘出的字眼，四周的一切瞬间遥远起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不断重复着南天某日回来后告诉她的话——四月二十五，安乐王即将迎娶舒家三公子。
舒三公子。是啊，他不就是姓舒吗？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百官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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