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岚雪

2、第一场

　　2006年　　三藩市

　　“爷爷，爷爷，生日快乐。我祝你福“鱼”东海。”十六岁的玛莉说道。
　　“爷爷，爷爷，我都祝你寿比南“生”。”十四岁的苏珊亦争相说着。
　　“呵呵，好好，乖乖，你两个都很有心，但为什么你们中文始终都没有进步，是“如”和“山”，不是“鱼”和“生”。你把爷爷看作是日本的刺身吗？”
　　“当然不是，鱼生是用来吃的，而爷爷是用疼的。”苏珊道。
　　“口甜舌滑。”
　　“爷爷，你在看什么。”玛莉说着。
　　“哦，刚才稍微收拾物件时，看到这本相册，所以才翻出来回味一下。”
　　“相册，那么有爷爷年青时的相吗？我想看。”苏珊道。
　　“有，这个就是我。”说着，老爷爷便在一张合照中指着其中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说。
　　“爷爷年少时的样子很可爱呀！…爷爷，爷爷，那么中间这两个那么漂亮的人是谁？”玛莉说。
　　“他们是爷爷年少时所逗留过的杂技团的团长。”
　　老爷爷指着相片中间，那位穿着旗袍的人说：“这个是团长。”
　　再指向团长身旁一位穿着西装的人说：“这是副团长。”
　　“什么？这个美女是团长？真是意想不到，我还以为这个俊男的才是团长，但真的想不到，以往中国的思想不是很保守的吗？为什么会愿意让一个女人来做团长的呢？”玛莉一面说着，一面继续浏览着其他相片。
　　“美女…俊男…确实这两个人都是俊男美女，但是……”爷爷一面说着一面回忆着过去的往事。

　　1936年　　福建 南平

　　“刚才的表演真是精彩，幸好我们有来看表演，否则真是我们的损失了。”其中一位观众说着。
　　“没有错，虽然门票并不便宜，但刚才的表演真是很精彩，就算只是为了来看那两位团长，就已经值回票价。”他的朋友回应着。
　　“说得对，那两位团长真是很美，我从未看过这么美丽的人，不单女的漂亮，就连那个男的都很漂亮，如果我可以有他一半的俊美的话，还需要愁找不到老婆吗？”另一位同行的人说着。
　　“要做梦的话，就回家睡觉吧…哎呀，小伙子走路要带眼呀！”最初说话的人向着冲撞他的小孩子大声骂着。
　　“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一面说着，一面急忙向前跑着。
　　“不要生气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好，反正刚领了薪水，我们就去大吃一餐，咦…我的钱包呢！不见了，到了哪儿。”
　　“你找清楚一些，有没有放在其他口袋中。”
　　“没有，我已经找过了，真是没有…难道刚才的小孩子是小偷。”
　　“那么快些去追吧。”
　　“可恶，如果给我捉到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另一边厢，刚才的小孩子正和一个少年在会合。
　　“哥，你看我刚才扒到一个钱袋。”小孩开心地说着，并向那少年展示出他的“战利品”。
　　“小杰，我说过很多次，你不要这样做，如果被逮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少年说。
　　“哥，请放心我会很小心地不让人发现，可况如果我们交不出钱的话，那帮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而且我又怎放心让你一人犯险呢。”
　　“但是…”“找到了，在那儿。”
　　少年望了那三个明显追着他的弟弟而来的人一眼，二话不说便牵着他弟弟的手冲向人群中。
　　“可恶，不要走。”
　　兄弟俩为了逃避那三人的追捕，不断在人群中穿梭，突然那位少年撞到了一位高大的男子。
　　“呀！对不起。”正当那少年想转身离开时，那男子一手捉着他，另一手捉着他的弟弟不放。
　　“快些把钱袋拿出来。”那男子说。
　　“……”
　　“可恶，快些放开我的哥哥。”那小孩一面说着一面向那男子踢着。
　　“在这里。”那三人中其中一人发现了他们的足迹，立即上前。
　　“这位兄弟，请先冷静。”男子把手中的人稍微拉后一些，令冲着来的人未能顺利捉到他。
　　“冷静，这个小伙子他偷了我兄弟的钱袋，年纪这么小就这么坏，不教训一下又怎可以。”
　　“等等。”“发生了什么事？”正当那男子喝止着时，突然身后传来一把动听悦耳的声音。
　　“团长。”听到声音后，那男子立即转身。在身后出现了一位穿着蓝色旗袍，肩上搭着杏色披肩，而头上则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摇着一把檀香扇的美丽女子。当时除了那男子外，那三个男子和那对兄弟无不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美丽女子说着。
　　“团长，是这样的，这三个人说这个小孩偷了他们的钱袋。”
　　“有这样的事吗？”那位被称为团长的女子望着那小孩说。
　　“……这个，其实…”可能是因为自知理亏的关系，那孩子没有勇气对上那双清澈的眼晴说话，他只能一面低着头，一面思量着应该怎样应对。
　　“我想，应该只是一个误会，猜想小朋友你一定是在地上舍得到钱袋后，因为不知道是谁人的，又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所以才会一直手持着。来快把钱袋还给人。”那团长微微弯下腰对小孩说。
　　“…这个…”小孩犹豫着，此时那个少年望了双方一眼，然后对着他的弟弟说：“她说得对，你快些把钱袋还给人。”
　　“哥…我知道。”说毕，小孩便从衫袋中取出钱袋交还给对方。
　　“那么所有的事都已经解决了，真是太好了，对吗？”团长用扇轻轻遮掩着笑脸说。
　　“对对。”望着那女团长的笑脸，三人刚才的火气都全然退下了。
　　“那么欢迎你们下次再来捧场。”说毕，那女团长便领着那男子和那对兄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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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有没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离开刚才那处后，女团长一行四人便来到了杂技团的营地门口，开始“审问”起来。
　　“团长，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什么要出手帮忙，你知道这样做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的。”那男子叹着气说。 “南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刚才你应该都看到那三个人是多么的恐怖，如果把这两个小孩交给他们一定后果堪舆的。”
　　“但你可知道，这两个小孩在我们的表演场地附近犯案，可能会为我们带来影响的。”那个被唤作南哥的人向那对兄弟抛过一记恶狠狠的眼神。
　　“但我不是已经把事件解决了的吗。而且我相信这对兄弟这样做应该是有原因的。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还有你们的父母在哪里？时候不早了还不回家这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啊。”
　　“我们没有父母，亦没有家。如果你要处罚的话，就处罚我吧，请你放过我的弟弟。”那少年着急地说。
　　“不可以，东西是我偷的，如果要处罚就应该处罚我，不应该对付哥哥。”弟弟抢着说。
　　“啊~真是兄弟情深，放心我是一个公平的人，既然要处罚当然是两个人一起处罚，你说应该怎样处罚的好呢？南哥。”女团长笑着说。
　　“这个……如果以我们的做法，应该是要把手切下的。”南哥一面认真思索着说。
　　“嗯…但他们年纪还那么轻，如果没有了双手的话会很可怜的，都是简单些只把他们的手筋挑断吧。”看着那对兄弟脸色不断变成苍白，团长的眼角浮现出一丝的笑意，相反，那位南哥则不着痕迹地叹息着。
　　“如…如果真的要这样做，就请挑断我的手筋。”那少年挡在弟弟面前说。
　　“哥。”“你们真是奇怪，竟然会抢着受罚。还有你们好像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
　　“这是因为……”少年缓缓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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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安~是我，我可以进来吗？”团长正在一个帐篷门外说着。
　　“是小枫，入来吧。”帐篷来传出一道略为低沉但充满了磁性的声音。
　　帐篷中的家具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件，而且都是以朴素为主。
　　而在帐篷中央放置的桌子旁，正坐着一位身穿西服的男子，悠闲地品尝着手中的香茗。
　　“小安，今天的表演真是辛苦你了。”女团长一面说着，一面径自走到桌旁坐下。
　　闻言，那名被唤作小安的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望了一眼对方，然后淡淡地道：“不可以。”
　　“小安你真是没头没脑，突然说什么“不可以”，我真的弄不白明你在说什么。”团长像是知道男子会这样说，连想也不想便接口道。 “小枫，不要再和我打哑谜了，你突然来探望我，分明是不怀好意，为了明哲保身都是先拒绝你好。”
　　“讨厌，你为什么把人家说成妖怪一样，人家今次来是想和你商讨一件大事的。”
　　“不可以。”
　　“为什么？我什么都还没有说，你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明的机会吗？小安…你需知道，在这世上有很多的人就是因为不能把事情好好说清楚，而引发起很多误会的，所以…”
　　“唉……够了，就算是我欠你，你有什么说话要说就快些说。”
　　“小安，我都说你是一个好人来的，南哥，快些把他们带进来。”听到男子的应允，团长立即呼唤一直在外面等候的人进来。
　　言毕，刚才那位南哥便把那对兄弟带了入来。进内后，那对兄弟少不免又再呆立原地。
　　因为一个人一生中能遇见美人的机会应该不算太多，但如果能一夜之内遇上两位美人的话，这种机会更是稀罕，当然要好好观赏一番。
　　就在这对兄弟“呆若木鸡”的时候，那名穿着西服发后束着一条马尾的俊美男子，放下手上的杯，向身旁的人挑着眉问道：“什么人？”
　　“新加入的团员。”女团长兴奋道。
　　“不可以。”但那名男子却冷淡地说着。
　　“为什么？”
　　“你把我们的杂技团看作是什么？善堂、收容孤儿的地方、还是流动牧场，你以为我们真是很富裕吗？我们何来有那么多闲钱来养闲人。还是你能告诉我，他们其实是身怀绝技的人？”男子不但冷漠地说着，更没有正眼望那对兄弟一眼。
　　“小安，你怎可以这样说，这对兄弟的境况真是很悲哀的。在早前的战争中，他们的父母都已身亡，又没有可投靠的亲戚，最后被迫流落街头，后来又遇上流氓，要这对兄弟为他们作坏事，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随时横死街头的。难道你真的能忍下心肠不理会他们。小安~”
　　“…无错他们的境况实在值得同情，但在这种年头中，像他们的境况的人多的是，你又能帮到几个呢？”
　　“这种道理我当然知道，看不到我可当作不知道，但现在是给我看到的，我又怎能无动于衷呢！可况你又怎知道他们会是闲人，你又没有问他们有什么专长，可能他们的专长能令他们成为出色的表演员呢？”
　　“好，那么你们就说一下你们的专长是什么？”这时，男子才真正仔细打量着那对兄弟。
　　“啊…专长、专长…嗯…我并没有什么专长，唯一做得比较好的是烹饪。”兄弟中的哥哥说着。
　　“嗯…专长，偷窃算是专长吗？”弟弟说着。
　　“……伙食方面，我们已经有了常妈，至于偷窃…我们这里是杂技团，不是偷窃集团。”
　　男子说完后，帐篷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我明白了，确实我们没有资格留下，打扰你们这么久真是对不起。团长真是很多谢你的心意，请放心我们不会再骚扰你们的，更不会在你们的场地范团内作案的，我们先告辞。”那少年说完后，便向团长深深躬恭，带着弟弟向门口方向离开。
　　“呀！等等！”看见他们离开，女团长急忙开口阻拦。
　　“奇怪了，你为什么不央求一下我呢？或者你央求我，我可能会改变主意呢。”在他们快要走到门口时，男子开口道。 “因为我不想为他人带来麻烦。”少年道。
　　“那么你有没有为你的弟弟考虑过，你真的希望让他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男子继续道。
　　“即使如此，我也不想为他人带来麻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虽然略带犹豫，但少年却坚持着己见。
　　男子又再深深凝视着这两兄弟，然后取起放在桌上的茶，细细地呷了一 口后说着：“如果小枫你愿意减少一下你的零钱金额……我可以考虑一下收留他们。”
　　“什么？为什么要向我的零钱下手。”女团长惊叫着。
　　“因为人是你说要请的，当然你需要负责任。如果你不愿意也不打紧，反正对我没有损失。”听到男子这样说后，女团长不其然望向兄弟俩，然后又再望向男子，最后就低头思考起来。而一直站在一旁的南哥，则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团长，请不要再为我们费心，我们…”
　　“好，减就减，由今天起他们就是我们团员，你不可以反口了。”女团长突然慷慨激昂地说。
　　“团长…但是这样做的话…”弟弟说着。
　　“不打紧，反正今次输的人是我，根本一切早就在你的掌握中，我说得对吗？小安。”
　　对于团长的质问，男子只以一个令人陶醉的笑容当作回答。
　　看到这个笑容，团长也只能无奈地叹息着说：“唉…明明是自己设的陷阱，为什么最后掉进陷阱的人会是自己。那么南哥，就麻烦你为他们打点一下，到了明天我才把他们介绍给其他团员认识。”
　　“团…团长，你们真是可以收留我们。”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做梦一样，弟弟小心翼翼地问着。
　　“嗯，难道你们不想加入我们的杂技团。”团长说。
　　“不是，当然不是，可以加入杂技团，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一定会好好做事来报答，真是好多谢你，团长，真是多谢。”兄弟俩知道终于可以脱离以往那些艰苦生活，不其然喜极而泣起来。
　　“够了不要再哭了，对啦~我好像还未知道你们叫作什么名字。”团长说着。
　　“咳~咳~什么？你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收他们做团员。”听到团长的话后，男子不免被茶水呛了一下。
　　“有何不可，来来，快给我们介绍一下自己。”
　　两兄弟对望了一下后，那少年开口说道：“我叫林伟豪，今年15 岁，他是我弟弟，林伟杰，今年10岁，原定居福洲，后来父母双亡，辗转流落南平……你们还有什么想知。”
　　“嗯…暂时没有，那么应该到我们这方介绍一下，我是这个“梦蝶”杂技团团长，我叫龙晓枫，而这位是副团长靳安愿，还有你们身后是我们的团员兼护卫宋楚南，至于其他团员，到了明天我再介绍给你们认识。”女团长逐一介绍道。
　　“副…副团长…”林伟杰喃喃自说着。
　　“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南哥请准备一些食物和休息地方给他们。”那个名为安愿的副团长吩咐着。 “放心，我知怎样做。”站在一旁的南哥终于开口说，然后就领着兄弟们离开。

　　当他们三人离开后，安愿呷了一口茶后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收他们做团员。”
　　听着安愿的问题，晓枫只是静静地望着安愿，然后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们吗？”
　　听到这番话，安愿微微一愕，然后立即会意：“不是，为什么你会认为是他们。”
　　“嗯，其实我也不肯定，只是对他们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听到答覆，晓枫眼中流过一种不知是安心还是失望的眼神。
　　“特别感觉…嗯…以你看人的眼光，能够有特别感觉，真是确实令人期待。但就算如此，也没有道理认为是他们，难道你希望“他”是小孩子？”安愿一面说着，一面留意着晓枫脸色的变化。
　　“这个…“他”是不是小孩，我不清楚，但如果“他”真的是小孩，我或者可以愿谅他而收起打他的冲动。”晓枫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说着，然后帐篷内又是一阵短暂的静默。
　　“时间不早了，快些回去，我也要换衫睡觉了。”可能是忍受不了这种静默的关系，安愿开始下起逐下令来。 “哦~换衫，需要我帮忙吗？呀~小安~”不等晓枫把话说完，安愿已经把她推出门外。
　　“唉~小安真是一个不爱开玩笑的人。”在返回自己的帐篷的中途，晓枫停了下来望着天上的星星细细说道：“到底你几时出现，再不出现，就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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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把以前写下的东西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