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刺的爱》圣月樱泪

4、Chapter 4.

　　“欺骗的尽头／再多的承诺都不够”
　　——《Liar》

　　深夜，静得有些可怕。习惯晚睡的人们就像游荡在这个沉沉都市里的迷路精灵，开始了又一场属于他们自己的午夜嘉年华。
　　吴皓歌就是这熬夜族中的一员。他现在正上了网开着MSN在网上边和何以帆聊聊天边看些时事新闻。
　　自从半年前的那个日日黏在一起的暑假结束后，吴皓歌和何以帆便算是正式确定了恋人关系。但随之而来的则是对两人来说都残酷无比的开学。
　　开了学后两人都变得忙碌起来，H市又与G大所在的G市相隔甚远，两人每每只能以通电话、发短信等远程方式一解相思之苦。再加上沈笑下半年开学后也顺利考入了G大，选择的又是吴皓歌执教的英语系，所以与沈笑相处在一起反而占据了吴皓歌这半年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
　　笑笑和我从小就一起长大，我一直是拿她当个小妹妹看待的，之前肯定是因为笑笑常和我在一起，而且两家子也常拿我们俩说事儿的关系，所以我才会误以为我是喜欢笑笑的吧？
　　笑笑一定也误会了。其实人呀，总要遇到个你真心喜欢的人，然后才会突然发现，原来错了，以前的那些所谓的喜欢都错了，现在的这个才是真正的爱。
　　手机就在这时候突然很不合时宜地“丁零丁零”响了起来。“喂，谁啊？”吴皓歌此时并未察觉到他的口气包含着怎样的不耐烦与厌恶，他只想早早结束掉这一通讨人厌的电话好赶紧回到网上和他的何以帆继续聊天。
　　“喂……吴皓歌，我是沈笑。”女孩子的声音里有着微不可闻的一丝颤抖，她的语速放得很慢，慢却和缓，不急不躁的。
　　“哦，笑笑啊，怎么啦，找我有什么事啊？”听到是沈笑，吴皓歌的口气稍稍变得好了一些。
　　“唔……皓歌，你……你知道红树林咖啡馆这么一个地方吗？”
　　“红树林咖啡馆？不知道呢……怎么了？是新开的店吗？你想让我陪你去……”
　　“不是不是！”沈笑突然有些急躁地打断了吴皓歌的絮絮叨叨，“不是想让你陪我去……我只是问问……问一问……那家店不是新店了，我只是今天下午和舒云去了那儿，所以想起来问问你罢了……”
　　“舒云……是不是那个初三才转来但却和你关系特好的那个女生丘舒云？”
　　“嗯，就是她……对了，你知道吗，我今天还看见了何老师呢，就是悉茗的那个数学老师何以帆……我以前不还让你假装过我家长去见他的吗？”
　　何……何以帆？笑笑说他看见何以帆了！可今天一天我都和何以帆在一起啊，笑笑看见了他肯定也看见了我啊！那为什么她……为什么她……
　　“这……”
　　“而且啊下午我在红树林咖啡馆里等舒云的时候，还看见了何老师的恋人，哎呀呀两个人在一起真是好恩爱甜蜜呢。”
　　恋……还恋人？可今天和何以帆在一起的一直只有他啊……等下！她说“恋人”！笑笑说的是“恋人”！一般人这个时候不都是会直接说“女朋友”之类的吗？她这么说……难道……还说“恩爱”……难道她正好是看到了我们俩比较亲密的时候……我说怎么好好的突然提起什么咖啡馆呢，原来是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啊！还问我知不知道在哪儿……她、她这是什么居心啊！
　　沈笑才不管吴皓歌这边有多慌乱多不安呢，她依然缓慢地一字一句沉声说道，就好像她只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般，“所以皓歌，不，吴皓歌，我们俩分手吧。”
　　分手吧。
　　分手吧。
　　“笑……笑笑……”原来她看到了她什么都看到了……吴皓歌想要咽一口口水好平复下自己那完全混乱了的大脑，可他却发现，喉咙早已嘶哑艰涩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了……“我……我很抱歉……”
　　“没什么。”沈笑还是很平静，看似很平静，“我晚上想了很久了，一直在想……”平静得都有些不正常。
　　“笑笑……我……我很抱歉我一直瞒着你……不过，是的，我和你何老师确实是走到了一起。我们俩是互相相爱的、真心相爱的。我知道，这样说很突然，而且我们俩……还都是男人……但我希望至少、至少你能不要跟别人说可以吗……”
　　“我知道的，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也没有怎么接受不了，虽然震惊倒是的确有点。但现在这世上同性恋，也不少……”
　　吴皓歌咧了咧嘴唇，开始轻松了起来：“其实说起来，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和你何老师的那才是真爱呢，笑笑你现在还小，将来等你有一天你碰上了你真心喜欢的人，你就会发现：哇，原来我以前谈的那些恋爱都不是真正的爱呀！”
　　“那如果我已经发现了呢？如果我发现那个人就是你呢？我一直以来真正喜欢着的人就是你啊！不要说什么我还小，不要说什么是我还没有遇到对的人！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什么，将来会遇见对的人……不，我是已经遇上了，但那个对的人并不喜欢我……”沈笑的口气突然地就变得尖利了起来。
　　尖利的锥子狠狠地凿进了吴皓歌的心中。
　　这整场戏，原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在唱的独角戏。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她爱了恨了，但那个人全然不知毫无感觉。
　　而现在，她累了。
　　闹钟屏幕上散发出的荧荧蓝光，衬得吴皓歌的脸愈发地惨白了起来。11:11，这是多么孤单的时间啊……